74.第七十四章 我的夢想
第七十三章我的夢想
胡筱柔的執拗,顏潯陽一來英博就領教到了。
Jul離開,他簡直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如今輪到他離開,繼續被她視作對立面的那個人的,仍舊還是他。
顏潯陽有時候都覺得,假如自己輸掉了那場比賽,落魄點離開,是不是更能讓她接受一點。
當然,即便時間倒流,他也不可能拿比賽來開玩笑。
可依他對胡筱柔的了解,這還真是可能發生的。
畢竟,英博的「柔妹」吃軟不吃硬嘛。
Jul敗走她鄉,她視之如珍寶。
他衛冕后離開,就很有點「小人得勢」的意味。
僅管,這是個連各家拳粉掐架都不好意思用的理由。
這種想法,實在是有點幼稚的。
但胡筱柔是什麼人?
腦筋慢得像蝸牛,脾氣硬得像石頭,就連運動之外的反射弧,都較常人長上很多。
霍英博以前開玩笑活躍氣氛,曾經問她:是不是因為痛覺反射弧也很長,所以才能頂著拳頭一直往前沖?
滿屋子人都笑瘋了,只有胡筱柔自己愣了半晌,握著茶杯說:「我也不知道啊——」
可這一次,顏潯陽真覺得自己耐心快要被耗沒了。
已經足足小半年時間了,她人也又一次從國內又一次打到世界舞台上。
看起來,還像沒消化完整件事情一樣。
他到底還要等多久?
這世界雖然不怎麼大,誘惑卻無處不在。
顏潯陽對胡筱柔,真有點不放心的。
誰知道,又會從哪裡再冒出個白源,或者黃源出來呢?
不說什麼粉絲、會員,單論國內搏擊選手的性別比,看著也挺叫人膽顫的。
百分之百的男多女少,僧多肉少。
顏潯陽也從沒有聽說,選擇了愛情,就不能繼續走職業生涯的。
尤其,另一半也在同一條路上。
死腦筋的胡筱柔,卻還固執地糾結著「誰選擇的道路正確」這件事情上。
人各有志,自己選擇的路,踏踏實實走過來。
無論成敗,回頭不覺得後悔,往前還有希冀,何必非要分個勝負?
誰對誰錯,又有什麼要緊?
他盯著面前的女孩,心心念念這麼多個日日夜夜,真是一點兒沒有變。
胖了瘦了,黑了白了,都是皮表。
那副不顧一切的硬骨頭沒變,那腔淹死了自己也不想放過假想敵的熱血也不曾冷卻。
「我以前以為,你就算不是愛我,總還是喜歡的。可現在,」顏潯陽苦笑,「我又不那麼自信了。喜歡不喜歡的,你自己也未必搞得清楚吧。」
胡筱柔呼吸一窒,抬眼看向他:「我不……」
「你要說你不是?」顏潯陽打斷她,「那為什麼,被你拿來針對的人,總是我呢?」
胡筱柔啞然。
是呀,為什麼,對他就特別容易生氣呢?
「我也是人,也會累,會心寒。你拿那樣的眼神去看jul,真當我完全不介意?」
「……」
「我是在讓著你,因為喜歡才讓著你。我不說時間,不說限制,只說在這裡等你,還不夠尊重你?你打比賽順帶到這裡來也好,自己想通了專門來也好,我都在這裡等你……只要你別讓我空等,我總是一直等著你的。可你今天是什麼意思,這幾個月把我當仇人一樣又是什麼意思?」
他話說到這裡,胡筱柔的表情立刻就變得非常的詭異,半晌才說:「……那不是,看誰選的路正確,看誰能打到總決賽的意思?」
對著比自己高几個重量級的對手也巋然不動的顏潯陽,身體意外地晃了一下。
「什、什麼?」
「你說在美國等我……」胡筱柔咬了咬唇,「不是等著我發現,留在英博就發展受限,不得不跟著你來美國,才也能拿冠軍,拿金腰帶的意思?」
顏潯陽獃滯了好半天,也沒能把這話消化下去。
誰跟她說,總決賽就一定在美國打的?
美國有UFC,所以,大江入海,誰都應該來這裡?
「你不知道,我下一場比賽在荷蘭?」
胡筱柔的表情說不清是震驚還是懵懂,只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在這樣熟悉的神情面前,顏潯陽無力了。
除了妥協,他還有別的辦法?
「我從來,都沒有要求你一定要跟我走一樣的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為我選擇了稍遠的道路,就把我給忘了。世界那麼小,美國和中國,又有多大的距離呢?」
顏潯陽說著,就想要伸臂擁過來。
「你要是願意,我每個周末回國陪你過都可以。」
胡筱柔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可是,我想要證明呢?」
顏潯陽愣了下:「什麼?」
「國內那些媒體,那些評論家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吧?」胡筱柔幾乎要把袖子揉碎了,「他們就是這樣覺得的,留在國內沒出息,留在英博沒出息,你離開就是因為夠強了——以後其他人也足夠強了,必然就會跟著你的老路走!」
顏潯陽抬起的胳膊慢慢地垂落了下去,主流聲音是這樣的,但是心裡明白不就好了嗎?
「我想跟你證明,也想跟他們證明,留下來未必就是被淘汰的。」胡筱說得又輕又磕碰,語調卻一點兒沒有商量的餘地,「留在英博,一樣也可以是對的。」
顏潯陽張了張嘴,最後,只是一言不發的將人摟進懷裡。
是呀,自己看上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笨拙,勤勉,一往無前,哪怕前面除了疼痛什麼都沒有了。
她也固執地要試一試,闖一闖。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能贏呢?
***
顏潯陽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英博眾人都是不知道的。
胡筱柔在這件事情上,是只徹徹底底的悶葫蘆。
隔天的比賽,阿媛打得詭異異常。
說她不努力,她也是很拼的;說她努力吧,才第二局就被ko了。
好在,人沒有事。
小姑娘醒來對著鏡頭時還挺淡定的,回到酒店就抱著胡筱柔哭了小半宿。
胡筱柔手忙腳亂地安慰她,先是抱著人一下一下地順後背,後來又給弄了條毛巾,仔仔細細地給她擦去淚痕。
阿媛抽噎著笑了:「柔柔姐,你安慰人好有經驗。」
胡筱柔吶口,這些都是jul、泰桑、阿B乃至顏潯陽安慰人的手段,她「久病成良醫」,不知不覺也就學會了。
從那個一直哭泣,被擁抱被安慰的角色,轉換到了照顧人的位置上。
「我就是不明白,我都這麼努力了,怎麼就打不贏。」阿媛耿耿於懷,「我以為,我以為起碼能打贏這一場的。」
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多麼無理的要求,因為「覺得可以」,就不甘心到哭泣的地步。
因為失敗,因為覺得疼痛,就要用這樣激烈的方式向身邊人傾訴情感。
她哭得這樣凄慘,連霍英博也沒忍心說句重話。
胡筱柔扶著女孩的肩膀,擦去她臉頰上新流出的淚漬。
彷彿對著鏡子,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一路走來,竟然已經這樣遠了。
聽完她的那番話之後,顏潯陽一句話也沒有說,只在離開的時候,近乎呢喃地說了句:「我等你。」
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一句話。
關上門之後,她卻如現在的阿媛一般泣不成聲。
他聽懂了!
多麼幸運,遇到這樣一個人。
喜歡的人恰好喜歡自己,想要做的事那個人恰好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