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生反派

在感受到這股力量的那一刻，顧城的第一反應是，還好今天把小說完結了，不然得有多少人把自己當ｂｏｓｓ每天刷上一回。然後又想到突然遭遇這樣的事，只怕是碰上外星人了，肯定是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被外星人帶走，馬上就要離開地球，顧城覺得這一生還有些遺憾，畢竟他籌劃了這麼些年，卻因為自己遭遇的緣故沒能將顧家從顧宇手裡搶來，實在是便宜他了，果然顧宇的狗屎運氣不是一般的好。最後顧城想到了自己名下的財產，心想著若是哪天有機會重回地球，按著中國現在的通貨膨脹率，會不會導致他最後擁有的只是一堆廢紙。

等他把這些想完，那股似要將他撕碎一般的強大力量終於消失了，只是精神倦怠得很，他已經無法保持清醒的意識，極快地睡了過去。

顧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夢中，他經歷了他二十三年來最不可思議的事，在那股力量消失后，他不再是從前的顧城，而是一個全新的生命。在睡夢中，他的嗓子不受控制地發出聲響，那僅有的幾聲哭泣，猶如落入荒漠中的水滴，瞬間消失。這一回從來都無比精明的顧城，第一次沒能第一時間掌控全局。

就在顧城經歷了一場不可思議的事的同事，負責替伯爵夫人接生的諾曼夫人也經歷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傳說中無比恩愛的冷月伯爵和伯爵夫人竟生下了一個黑髮少爺。

事實上，諾曼夫人見著顧城那頭黑髮的瞬間就呆住了，那烏黑的頭髮讓她想假裝沒看到都不行，好在她活了這麼些年，什麼豪門隱秘沒見過，很快就鎮定下來，繼續組織大家工作，只是心裡卻想著一會兒要怎麼做方能脫身，在她看來這期中必定又牽扯到一場豪門秘史，畢竟伯爵和伯爵夫人兩人可都是金髮碧眼，這位卻是個黑髮。

待顧城生下來，諾曼夫人立馬將顧城交給屋裡幫忙的侍女，也不多看一眼，引著人清場，之後退出屋外，作為一個有職業道德且表演經驗豐富的接生婆，她知道，一會兒伯爵肯定會派人來進行警告，那時她只要顫顫巍巍地承諾不會多嘴，再拿些封口費這事兒就算完了。跟她合作的幾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人了，幾人只坐在屋裡靜靜候著，偶爾彼此眼神對上，立馬錯開。

惴惴不安的幾人沒等來伯爵派來的警告的人，卻等來幾個滿臉喜色的侍女，那領頭的侍女交給她們每人一個大紅包，歡喜的說，「幾位辛苦了，聽說這回夫人生下的小少爺可是跟咱埃爾加家族的先祖一樣呢，黑髮黑眼，伯爵高興得不得了，重賞諸人，所以今兒各位的紅包也是要厚實不少。」

幾人笑著道了聲恭喜，也不敢多留，匆匆離開了。回去的馬車上幾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見了懷疑，卻隻字不提，她們對那侍女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自以為又窺見一場貴族圈鬧劇的她們，覺得一切說辭都不過是伯爵用來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罷了，不過現在一切和她們沒有關係，收了錢交易就結束了，過了今晚她們什麼都不記得了。

然後總算恢復過來的顧城終於知道自己不是被外星人帶走了，而是歷經了一場穿越，還是穿到了一個剛出生的小孩身上，只是現在的他每天至少要花二十個小時睡覺，剩下的不足四個小時的時間要完成諸如吃喝拉撒這般人生大事，根本沒有辦法掌握足夠的信息。

情況一直到四個月後方才好轉，這個時候他終於能通過雙眼看清眼前的世界了，眼前的景象證明他之前的懷疑是正確的，這是個典型的西方世界，但是大家說的是中文，這種奇異的組合讓他疑惑了很久，甚至懷疑自己穿越時帶了翻譯機器作為金手指，只到後來他無比確定大家說的就是中文，畢竟有些語法只有中文特殊的語法結構才有，而眼前掛在牆上的字畫也證明他的判斷。

到這時，顧城忍不住感慨，這究竟是一個怎樣混亂的世界？只是心底隱隱冒出的天朝征服世界的自豪感是要鬧哪樣啊？

就在顧城啃著小拳頭聽侍女聊天的時候，一個頂著頭金色蓬鬆短髮，藍色眼眸的小孩搖搖晃晃地跑了過來，拉著他的手笑著說，「安迪醒啦，我是雷納德哥哥喲。」小孩的聲音又軟又黏，內容卻如一陣驚雷。小孩吐字並不清，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太清，因此直到這一回顧城才聽清對方說出的雷納德三個字，而對方左邊眼角那個粉紅色的桃花花瓣印記更是讓他心驚。聯想到父親伯爵身份，顧城心裡有一個不得了的想法，那就是他穿進了自己的小說。

顧城想起了出事那天晚上在文下看到的留言，有讀者因為對雷納德結局不滿而詛咒過他，內容似乎就是讓他跟反派捆在一起，將劇情過上一遍，他因這小說被人罵過無數回，也沒放在心上，畢竟網上的噴子太多了，若太在意累的是自己。如今發生這樣的事，倒是應了那位讀者的話，不過顧城也沒往深處去想，畢竟連穿越這種超越科學範疇顛覆認知的事都發生了，穿到哪，為什麼會穿已經沒那麼重要了，他要做的是用全部清醒的頭腦與意識來面對這個全新的世界。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觀察，顧城已經可以確定這個世界總體上是由他那部小說演變而來，並自動進行了補全。眼下顧城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劇情的力量有多強，是一隻蝴蝶扇扇翅膀，整個故事的結局就完全不一樣了，還是故事的走向總會按照固有的軌跡來走。

雖然沒有實驗機會，但顧城認為答案更偏向於後者，畢竟，他不是真的上帝，能夠讓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恰到好處，因此這個世界的根基也就顯得不那麼穩固，一旦出現太多的不可控因子，那麼這個脆弱不堪的世界極有可能很快就分崩離析，所以一切都會朝著劇情發展的方向去走。然而只要自己行動，那麼自己這個唯一的變數，定然會導致一些細微的變化，否則這個世界就只是按照劇本再來一遍，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有了這樣一套理論，顧城相信皇權交接時一定會出現劇情中安排的問題，埃爾加家族也必定會因此受到牽連，但他肯定能減少傷亡，改變一些人的命運，倒不是因為顧城真的把自己當成埃爾加家族的一份子，而是他天生對權力的追求讓他輕易不會放棄埃爾加家族這樣強有力的後盾，所以對顧城來說，最緊要的事情是阻止皇權交接所導致的整個埃爾加家族覆滅的結局。

而且雖然這是他小說中的世界，但知曉劇情走向並不意味著就所向無敵，這個世界自動補全了太多東西，而他掌握的那點信息實在太少，本來距離埃爾加家族的慘劇發生還有十來年，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想辦法，偏偏他的掌控欲和追求完美的性格同時作祟，讓他根本沒法放任自己，於是他每天留心身邊的人之餘就是梳理劇情，分析小說中他還記得的角色的性格。

只是儘管他忙得很，無憂無慮的雷納德小朋友還是會每天準時來他這打卡簽到，一會兒奶聲奶氣地給他講故事，一會兒拿著小玩具笑呵呵地逗他，再要不就湊在他臉上到處親，帶著鬧得他頭都大了，偏偏顧城還沒法表達清楚地自己的不滿，被煩得不行的顧城只好裝睡。

然後每天雷納德過來的時候顧城不是在喝奶就是在睡覺，就是這樣雷納德也不走，只脫了鞋在他身邊躺下，時不時伸手摸一摸顧城的臉，或者握著顧城的手動來動去，再要不就自個兒在那傻笑，累了就睡，好打發得很，絲毫沒有後來那個性格扭曲的黑魔法師的影子。

這天，兄弟兩個又躺在一處睡覺，只是雷納德那雙愛作怪的手實在是太討厭了，顧城被雷納德鬧得沒法思考，想著自己這麼拼死拼活的為他們家族改寫命運，這小混蛋卻每天這麼輕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索性也不想那些煩心事了，只睜開了眼靜靜地看著雷納德。

此時的雷納德還只是個兩歲多的稚童，最是天真無邪的年紀，看上去軟軟糯糯的，就像一塊白白的年糕，根本看不出一絲反派的陰冷邪佞。原本自得其樂的雷納德見顧城醒了，笑著「安迪安迪」地喊個不停。聽雷納德說話有幾個月，顧城不得不感慨，果然讓西方人說中文什麼的實在是太不靠譜了，到了這個年紀雷納德說的話自己得仔細聽才能聽明白。

顧城看著面前一臉傻笑說個不停，嘴角還掛著些晶晶亮的口水的小孩，想起他後來的遭遇，心情有些莫名的不好，湊上去伸手搓了把對方那張可愛到爆的小臉，似要把那不符合他反派身份的笑容抹去。

顧城不知如今自己年紀小，力氣也沒有，這動作在旁人看來不過是摸了摸哥哥的臉，果然雷納德就把它當成了弟弟對自己的示好，心裡想著果然弟弟也是喜歡我的，母親說得對，我們兄弟倆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得到這個結論雷納德歡喜得不得了，極為激動地去抱顧城，讓他著實難受了一把。

就在這一瞬間，顧城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