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鹿鼎記
程西西有一個秘密,一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從她十歲那年跟她爹去青島玩,在海灘上撿到塊帶孔的破石頭當成寶貝似地掛在胸口以後，有時候晚上做夢，她會去到些不同的地方。
有些夢很短，在夢裡也幾天就結束了。
有些夢很長，她幾乎要在裡面過上那人的一輩子。
所以程西西家裡人都誇這孩子特沉穩，特聰明，特懂事，程家爹娘特有福氣。
能不沉穩不聰明不懂事嗎？她都不知道過了多少人的多少輩子了,從男人到女人，從外國人到外星人,從皇帝到乞丐，從五代同堂的一家之長老爺子到在後宮裡鬥了一輩子終於當上太后的神奇宮斗女，程西西表示醒來以後的生活真是毫無壓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夢裡曾經當過埃爾斯蘭聯邦第三軍團總司令旗艦，繆斯女神號宇宙飛船總光腦的緣故（當然後來繆斯女神號被擊毀了，那夢也就醒了），程西西覺得自己腦子也已經有了那麼一點超凡脫俗的味道。
這麼多輩子人或者非人的生活在夢裡經歷下來，居然全部巨細靡遺地記得清清楚楚，好像也從來不會跟自己的思維攪渾打結，簡直就像電腦分區似地只要你搜索它就必然在那裡。最神奇的是這樣都沒分裂出它百八十個人格出來。
程西西覺得自己挺厲害的。
不分裂好，不分裂程西西就照樣樂呵呵地當她聰明懂事又沉穩的程家閨女，天天念書上學，沒事做的時候就練夢裡學來的道法。
每天上學放學，做作業，練練功，剩下的時間就幫媽媽干點家務，找爸爸撒點嬌，再看看喜歡的小說電影動漫啥的，程西西覺得自己挺充實的。
不過以前程西西是不怎麼愛看這些東西的，她比較喜歡坐在電視前面打遊戲。程媽媽雖然有意見，不過看程西西每回拿回來的成績單，也沒啥好說的。
後來有一回程西西在夢裡又一次從一個嬰兒開始當起，這回還去了日本當嬰兒。磕磕巴巴地學日語認字長大，上了小學，結果班裡來了個轉學生叫江戶川柯南！
後來又來了個轉學生叫灰原哀！
他們還私下成立了一個少年偵探團！
程西西感到壓力很大。但那時候她還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雖然這個同班同學的確有點「死神體質」，不過做夢進了本漫畫里這種事情總是不太現實，大不了她以後離這同學遠遠的就行了。
然而讓程西西絕望的是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自從江戶川柯南來到她們班以後，這個班級就再也沒升過級！
程西西只好用了各種辦法，幫助這裡的父親升職調動，全家搬到了富士見台去，這才脫離了那個「永遠長不大」的魔咒。
等她進了東*學院，父親大喜，請了所有親戚朋友，同事上級到酒店慶祝時，程西西還在書報亭里買到了一份頭條就是《沉睡的小五郎再次偵破奇案！》的報紙。
之後程西西沿著所有正常人的軌跡工作，戀愛，結婚，後來和丈夫移民去了加拿大，在家裡的床上壽終正寢，臨終前還想起了當年那個帝丹小學一年B班，不知道那些同學終於能長大沒有。
有過這樣的一次夢，程西西開始對這些動漫影視小說之類的東西提起了興趣，所以當她又一次在夢裡醒來，發現自己正被一個半禿瓢子，臉帶麻子的清秀小正太按在地上胖揍，還喊著：「小桂子，服不服？認不認輸？」時，她立刻反應了過來：「……小玄子？」
抹了傷葯分了御膳房裡的糕點，程西西一邊咬著純天然純手工後世大約吃不到的梅花香餅，一邊偷偷圍觀那個有點鼻青臉腫的正太。
喲呵！康熙老爺子啊！千古一帝啊！
雖然說在夢裡也混上過太后的位置，不過那啥天禧皇朝，誰知道是哪個時空哪個世界哪塊大陸上的啊，跟眼前這位比大熊貓還具有明星效果的截然不同。
程西西臉上淡定著心裡澎湃著，澎湃完了跟小玄子古得拜回頭去找海大富。
接下來除鰲拜斗太后啥的，重新練以前學的修真道術雖然一下子沒啥成績，用一兩次定身術倒沒問題，海大富完成了重任老淚縱橫心潮澎湃下竟然沒給程西西，或者說以前的韋小寶解藥就死了。
知道這件事的小玄子大為焦急，召了一堆太醫令他們解毒。
程西西乾脆借了這個機會金蟬脫殼出了四九城，帶著小玄子以前給的金珠銀票南下廣州，在那住了小半年，置了批貨物，跟船出海，去了暹羅，錫蘭，香料群島這些地方，借著自己一手不錯的化妝術，流利的葡萄牙語和豐富的學識，獲得了當時葡萄牙總督的青眼，在回葡萄牙的艦隊里添上了她的兩艘船，經過了漫長的航行，以及無數次被海盜打劫以及整支艦隊假扮海盜打劫別人——當然這些打劫的收穫程西西是沒份的——終於到達歐羅巴大陸。
程西西在歐羅巴大陸上旅行了八年，以「來自遙遠神秘的東方帝國的可敬學者」的身份，混出了不小的名聲，同時也收羅到了歐洲雨後春筍般不斷更新的各種技術。
等她再次回到京城的土地上，距離離開已經差不多十年。
沒有她韋小寶攪局，天地會照樣沒能掀起什麼波瀾。
程西西倒是有點遺憾沒能見上那位「平生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的天地會總舵主，當然溫柔可人的雙兒她也是有點惋惜的，不過韋小寶其他的老婆就算了。
想辦法見到康熙——如今已經不能叫他小玄子了，那位歷史上的「千古一帝」已經頗見風采——想辦法見到他后，程西西被痛罵了一頓。康熙罵起人來很是滔滔不絕引經據典，雖然程西西覺得自己學識是有點了不起的，還是照樣被罵得暈頭轉向，半天找不著北。
罵完之後康熙看了她這八年裡在歐羅巴搜羅到的東西，聽完「韋小寶之歐羅巴遊記」，思索良久后拍拍她的肩，什麼都沒說就回宮去了。
程西西也只能聳聳肩膀攤攤手，雖說這是個夢中的小說世界，不過她也算盡了自己一份力了，至於能不能改變，能改變多少，那就不是她決定得了的。
在京城裡玩了幾天，天橋底下看看把戲，茶館里聽聽書，八大胡同也去逛過幾家，程西西打算接下來把那些個古代的著名城市都給轉遍，再去看看未開發的美洲大陸。
主意打得滴溜溜響，康熙一道聖旨下來，程西西週遊世界的美好願望暫時落空。
雖然落空，但程西西還是挺高興的，認認真真出謀劃策，深思熟慮地儘可能將各種因素都考慮進去，先建起學校的雛形來。
雖然士林鴻儒反對紛紛，不過康熙極有魄力，決定支持就支持到底，等學校制度逐漸穩定，包括各種技術類學校也被世人接受，程西西帶著一批選了又選的，基本來自八旗和漢官家庭的孩子，遠渡重洋，開始中華歷史上的第一次留學。
程西西不知道自己對這個時空的歷史改動了多少，不過看到康熙興西學，開海禁，大力發展軍事與商業，她覺得總歸大方向是在往好的發展。
誰能把握得住幾百年後的事呢？
康熙四十年的時候，程西西包袱款款，終於踏上了她二十多年前就在打算的「週遊世界」之旅。
阿特拉斯棕熊，恐鳥，斑驢，巴厘虎，白犀牛……圍觀了無數已經滅絕的動物，程西西表示自己很滿足。
韋小寶的身體資質大概不咋樣，練了她那應該算是修仙之術的道法，也就是身輕體健無災無病，順便用上幾個小法術，年紀一到照樣要老要死。
程西西覺得自己開始衰退了，就動了回程的念頭。
從福建上了岸，打聽打聽，竟然已經改元。
六年前，康熙崩了，登基的是老四，改年號為雍正。
想起當年那個和她在御膳房裡大打出手，揪著她辮子問「服不服？認不認輸？」的正太，程西西很唏噓。
在山清水秀的福建住了幾年，偶爾也朝京城的方向看兩眼。程西西躺在床上閉上眼的時候覺得自己這一輩子，跟金老為韋小寶安排的那輩子比比，雖然沒那麼妙趣橫生，但也挺有意義了。
後來鄉人們給這位為人挺和善的孤老頭下葬的時候，發現竟然沒人知道這老頭的名姓。倒是附近時常跑來跟這老頭認幾個字，聽幾個故事，順便討兩塊糖的小孩兒們說，有回聽老頭說叫他桂老兒就成。
程西西眼睛再一睜天光大亮，外頭程家媽媽正在喊：「西西，快起床了！你們周一不是要升旗嗎？趕緊起床下來吃早飯！」
「好嘞！」程西西蹭蹭起床趿拉著拖鞋衝進浴室洗臉刷牙，對著鏡子狠狠照了一把，還是長滿頭髮的腦袋好看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不知道穿啥地方好，似乎到處都被穿遍了……
總之想到什麼，隨便穿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