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蕭書薇帶幾個人參觀了收容中心的設施，笑道：「從前這些醫療設施都是沒有的，幸虧大家的捐款，才慢慢購置了這些東西。」
「我們會在學校好好宣傳宣傳，呼籲大家給你們捐款的。」沈思遠打包票道。
「謝謝。」蕭書薇莞爾一笑。
林珠看向旁邊一個籠子，籠子里一隻說不上品種的雜毛犬正躺在那裡，身上打著繃帶，掛著吊瓶。
她忍不住蹲下來，仔細觀察那隻狗。小狗虛弱喘息著，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這隻狗怎麼了？」林珠忽然問道。
蕭書薇在她身邊彎下腰，嘆口氣道：「好像是被車撞了，送過來的時候傷口都化膿了。據說它已經在馬路邊上躺了好久了，後來有人看不下去，就送到我們這裡來了。」
林珠摸了摸她口袋裡的治癒之風。她有隨身攜帶治癒之風的習慣。
她趁幾個人圍觀手術台的時候，悄悄地將治癒之風塞進了小狗的身體下面，並且將卡片的效果激活了，過了十幾秒后，小狗的喘息漸漸地平復了許多，還微微睜開眼看向林珠。
林珠鬆了口氣。
小狗旁邊的籠子里還躺著一隻狗媽媽，它的身邊擠著三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狗，都還沒睜開眼睛。
蕭書薇說，這隻懷孕的母狗是有人送過來的，因為他們家要搬家，沒時間照顧她，就把她丟在收容所了。被主人丟棄的母狗有幾天不肯吃喝，每天就在籠子里哀鳴，收容所的人不得不給她輸營養液。
「我們這裡好多貓狗都是被主人拋棄的。」蕭書薇嘆息道，「上次有個女士把狗送過來，說是她男人嫌狗還要上狗證浪費錢，就要把狗賣給狗肉館，她不忍心，就把狗偷偷送我們這兒來了。送來的時候那隻狗都好幾天沒吃飯了。」
顧曉婉道：「這麼可憐？」
蕭書薇卻笑了笑：「它還算運氣好的，有得是更可憐的。有一些病了的和受重傷的動物，實在救治不了了，就只能安樂死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個男人就抱著一隻貓走進了手術室。那隻貓渾身都是血，兩隻耳朵都斷了，眼睛被血塊糊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蕭書薇驚訝道。
「剛才接到的求助電話，一隻小野貓，被幾個熊孩子給虐待了。」那個男人蹙眉道，他把小貓放在了手術台上，然後對蕭書薇道，「你把銳銳叫來。他應該在樓上。」
蕭書薇答應一聲，就匆匆地轉身走了。
幾個人見他們都忙著搶救受傷的小貓，便不好意思打擾，悄悄地走出手術室。
林珠有些後悔剛才把僅有的一張治癒之風用了。
現在她已經沒有魔卡能用在小貓身上了。
幾個學生隨後自己上樓參觀了一圈，樓上收容的大多是流浪貓；在其中一個房間里，林珠看到了之前在貓販子里那裡見到的那隻大白貓，但是那隻英短已經不見了，八成是被人領養了，又或者是被它原本的主人帶回去了。
林珠拍了許多照片。
她抓拍到了小動物們許多精彩的瞬間，有依偎在媽媽懷裡的，有仰頭眼巴巴地望著鏡頭的，有賣萌在籠子地打滾兒的，還有病怏怏地倒在墊子上兩眼無神的。
其他三人最喜歡其中一張花貓的照片。
林珠恰好拍到了那隻花貓抬頭仰視窗檯的側臉。隔著鐵籠子，花貓的眼睛明亮又清澈，彷彿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和期待。
等他們回到一層時，蕭書薇告訴了他們一個壞消息。
剛才那隻受傷的小貓沒搶救過來，已經死了。因為它的肚子被熊孩子割破，內臟都冒了出來。
「這些小孩太殘忍了吧。」許沁蹙眉道，「他們父母呢？告訴他們，讓他們教育教育。」
「據說兩個孩子虐貓的時候父母就在旁邊，」蕭書薇嘆口氣道，「他爸媽一開始沒阻止，等他們過去的時候貓就已經這樣了。」
剛才的獸醫叔叔抱著包裹貓咪屍體的白色床單從手術室出來。
所有的動物屍體都是要送去火化處理的。蕭書薇說，火化也是最近一年才開始的，以前沒錢的時候都是在院子里找個地方埋了。她還指著窗外院子里立著的幾塊石頭，道：「那裡就是原先動物的墳地，埋了幾十隻小動物。去年收容站設施還很簡陋，瘟疫爆發，死了二十多隻小狗。」
臨走前，林珠把照片給蕭書薇看了。
蕭書薇驚訝道：「拍得真好看。就像專業攝影師拍的一樣。」
顧曉婉笑道：「林珠爸爸就是動物攝影師，很有名的呢，還辦過攝影展。」
「這麼厲害。」蕭書薇微笑道，「那下次請你幫我拍片好了。正好我們店缺個專業攝影師呢。」
林珠知道她在說笑，就不好意思地撓撓太陽穴：「……行啊。」
感謝了蕭書薇后，他們就離開了收容站，然後在三個女生門口分道揚鑣。
林珠決定坐公交車回去。
她轉身剛走了兩步，卻聽到沈思遠叫自己名字：「……林珠，等下。」
林珠疑惑地轉頭看向他。
沈思遠跑了過來，不知為何，他的眼神有點躲閃，不敢看林珠的臉。
「這個給你！」他說著，就唰地從衣兜里伸出手，將一樣東西塞給林珠。
林珠下意識地接了過去，從觸感來看應該是張紙。
沈思遠塞完東西，就轉身匆匆地跑掉了。
這時，天邊忽然傳來一陣悶雷，開始掉起了雨點。
大冬天的下雷陣雨？林珠茫然地看了一眼陰沉的天空。
林珠趕緊將手裡的紙塞進衣兜里，轉身跑到了站台里避雨。她將剛才沈思遠塞的東西掏出來一看，不禁莞爾，竟然是一張一塊錢的紙幣。
沈思遠真是個細心的好孩子。她不禁感嘆，知道她坐車可能沒帶零錢，特意借了她一塊錢。
……
林珠卻不知道，此刻正在不遠處的大樹下避雨的沈思遠正欲哭無淚地瞪著自己手裡的紙條。
紙條上寫了一行字：「林珠，我喜歡你很久了！——沈思遠」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紅著臉寫上兩人的名字，結果竟然一緊張掏錯了口袋，把兜里揣的一塊錢塞給了對方。
那一塊錢本來是他要用來坐車回家的。
……現在怎麼辦？
他遠遠地注視著穿著深紫色棉服的少女走上公交車，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沈思遠嘆口氣。
怪不得舵主總說他在生活上就是個殘疾人。他當時還傻乎乎問哪裡殘疾，舵主面無表情地回答：「腦殘。」
他在樹下蹲了下來，眼睛注視著那輛公交車消失在拐彎處，忽然一陣失落感湧上心頭。
雖然林珠說過，她不想「早戀」，可他還是心存了一點妄想。林珠是個不喜說話的人，從來不跟班上其他男生講話，可卻跟自己講得話要多些。
說不定……
他心想，說不定，林珠也是喜歡他的。
一想到這裡，沈思遠的心頭一熱。他掏出了手機，打開微信。他不久前才剛剛加了林珠的微信號。
他點開林珠的頭像，在發消息的按鈕上猶豫了半天。
他曾經暗搓搓地把林珠的朋友圈翻了七八遍。
看過林珠的日常之後，他才發覺，林珠跟他之前想象的並不太一樣。
林珠並不喜歡文學，更不喜歡讀詩。
比如，她昨天晚上發給他的那篇關於「人變成貓」的小說雖然構思不錯，可文筆實在渣得不忍直視。他記得林珠的語文成績明明一直挺好的，果然語文成績和寫作水平並沒有什麼關係么（大霧）……
另外，從照片里看，她的書架上擺著滿滿的科普類讀物和科幻小說，連一本詩集之類的都沒有；她很喜歡拍家裡的貓，有時候根據拍攝的角度，他都能想象得到林珠趴在地上，用各種糾結的姿勢給小貓拍照的模樣。
他還發現林珠在網路上似乎和在現實中性格很不一樣；亦或是，這才是她真實的一面？
這時，他忽然看到林珠發了一條朋友圈，大概是在公交車上發的。
「今天跟好朋友們去參觀了動物收容站~\(≧▽≦)/~看到了很多小動物，有一隻小貓死了，有點悲傷。」
林珠還在這條朋友圈裡附上了一張照片，照片里拍到了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三個人。
沈思遠正好站在中間比較顯眼的位置。
他不禁開始胡思亂想，難道這張照片其實是在偷拍他？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裡的紙條，自嘲地笑了笑。
他再次看向那條朋友圈。
——「好朋友」。
他忽然覺得，畢業之前就這樣當個「好朋友」也沒什麼不好的。
而且，他發覺自己其實並不了解林珠。
雖然他還是喜歡林珠，看到她就會臉紅，但是林珠的形象已經和當初他腦海中「妄想」出來的非常不一樣了。
這或許就像舵主說的，「暗戀」和真正的愛情往往差得很遠。
這時，雨點似乎變得小了許多。
沈思遠順手將那張紙條揉成一團，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轉身大步地離開了。
……
晚上吃過飯後，林珠決定帶著她分解出來的魔卡上樓找奈恩。
路過穿衣鏡的時候，林珠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她看向鏡子里的自己，身上穿著米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褲，一副清純的學生打扮，就是頭髮有點亂。
她猶豫了一下，拿起梳子，按照白天蕭書薇的樣子在兩邊扎了兩個鬆鬆的辮子，對著鏡子呲牙笑了笑。
看到自家侄女破天荒地在照鏡子，姑姑還頗為欣慰，姑娘終於懂得打扮自己了。
「挺好看的，你這樣打扮。」姑姑笑道。
林珠被姑姑的聲音嚇了一跳，她頓時不好意思道：「是嗎？」
「嗯，你這個髮型不錯，像文藝女青年。」姑姑稱讚道，「你要去哪兒啊？散步？」
林珠心虛地點了一下頭。
「那別忘了幫忙買點抽紙上來，家裡沒有了。」姑姑叮囑道。
林珠答應著，轉身穿上鞋就離開了。
她小跑著上了頂層，敲了敲門，等了一小會兒，門終於打開了。
可是開門的人卻不是奈恩。
出現在門口的是個很漂亮的年輕姑娘，大約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她留著大長卷頭髮配空氣劉海，化著時下流行的網紅妝容，塗著大紅色口紅，身上還穿著一條淺藍色的雪紡裙，事業線若隱若現。
「你找誰？」對方笑道。
林珠獃獃地盯著對方鮮紅的嘴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還以為走錯門了，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牌號。
——確實沒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