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人工智慧盧克斯的聲音剛落，窗外就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滾雷，狂風四作，將賓館的老式鐵窗吹得嘎吱作響。
「……你們看。」埃爾提將光屏展示給林珠和奈恩。
光屏上是一張地圖。
地圖上顯示，一個漩渦形狀的雲團出現在了中國大陸邊緣的藍色海洋中，根據盧克斯標示的箭頭方向，他正在接近錦花市一帶區域。
「根據我從地球位面氣象衛星得到的數據，」盧克斯說，「之前出現在南太平洋的熱帶氣旋已經逐漸發展為了強熱帶風暴，現在正在沿著海岸向你們所在的方向移動中。」
「強熱帶風暴？」林珠重複這個詞，她忽然想起今早還在電視上看到新聞，說出現了可能發展成罕見冬季颱風的熱帶氣旋，可沒想到天氣變化得如此之快，到了下午竟然就已經真的快要變成颱風了。
就在這時，林珠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原來是姑姑打來的。
她接了電話，可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卻是小姑的。
「珠子，你在哪兒呢？」小姑的聲音略顯焦急，「現在外面又變天了，你快回家吧！」
林珠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便道：「我大姑呢？」
「你大姑剛才突然暈過去了，現在我們正打算把她送去醫院呢！」
聽到這句話，林珠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她就知道胰腺癌術后容易出現併發症，還特別容易複發，但是姑姑這段時間明明精神頭不錯，還能吃飯了，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小姑又道：「這外面大風颳得太嚇人了，可能又要下大雪了！你回來的時候小心點，注意安全！你大姑這邊有我和你小姑父呢，別太擔心了！回家之後給我打個電話，聽見了嗎？」
林珠剛要答應，卻聽到小姑那邊隱約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雜音。
「這又怎麼了？」小姑的聲音傳來，「……老天爺。」
林珠以為大姑出現了什麼問題，趕緊問道：「小姑，怎麼了？」
小姑卻聲音驚恐道：「珠子，你看外邊！突然下起冰雹了！天哪，這冰雹得有乒乓球那麼大！」
「卧槽，這冰雹！太可怕了！」小姑父的聲音隱約傳來，「這簡直是世界末日……」
小姑的聲音又道：「珠子，你現在到底在哪兒……算了，不管你在哪兒，先別回家了，找個地方躲一躲，這外面太危險了，聽到了嗎……」
通話突然中斷了。
林珠焦急地「喂」了兩聲，才意識到已經沒信號了。這裡是山區，信號本來就差，再加上這種惡劣天氣，信號於是就此徹底中斷了。
放下電話后，林珠心道，現在距離短距離傳送器冷卻完畢還要三個小時，外面天氣又這麼惡劣，她肯定是沒辦法及時趕回去了。
萬一姑姑在這段時間裡正好……
林珠不敢往下想了。
她感到奈恩的手輕輕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她抬起頭看向奈恩，卻看到他目光平靜地看了自己一眼。
奈恩並沒有說話，但是林珠卻敏銳地感到了他目光中無聲的安慰。
就在這時，她聽到殷秦的聲音沙啞道：「我都說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反正一睜眼，我就躺在那裡了，然後就被你們抓住了。」殷秦聲音沙啞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好像做了個怪夢。」
「什麼樣的怪夢？」埃爾提冷淡道。
「我不記得了。」殷秦乾巴巴道，「就是個夢而已。」
「你做了個夢，然後人就被傳送到了二十多公里之外的地方？」林珠忍不住道。
殷秦的眼球轉了轉，看了一眼林珠，咽了一下口水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們不是有高科技的外星人嗎？這種事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林珠無奈：「都說了我不是外星人。」
「魔卡師，現在怎麼辦？」埃爾提看向林珠，「看樣子從他嘴裡問不出來什麼了。」
殷秦也看向林珠，蹙眉道：「我知道的我都說了，你們也該按照約定好的放了我吧？」
林珠見殷秦一臉眼巴巴的表情看著自己，便突然明白對方是把她當成是「頭領」了，畢竟埃爾提一直都在詢問她的意見。
「你剛才說你做了個怪夢……」林珠斟酌著開口道，「你有沒有夢見一個白色的圓球？」
「圓球？」聽到這個詞，殷秦的臉色突然變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什麼圓球。」
林珠隱約地察覺到殷秦是在撒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她就是能從殷秦表情細微的變化中看出來他在撒謊。
「你確定？」她反問。
「我都說了，我只記得我暈倒了，然後醒來就被你們抓了，僅此而已。」殷秦語氣生硬地說道。
林珠仔細地看了看殷秦的表情，她忽然覺得殷秦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樣了。
之前殷秦顯得很害怕，可現在他卻莫名顯得冷靜了許多。
難道他想起什麼了？
林珠走到衛生間門口，沖其他兩人招了招手，讓他們靠過來。
然後她小聲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們說了。
奈恩低聲道：「嗯……魔卡師的觀察力確實要比正常人敏銳很多，也許你已經潛移默化之中擁有了觀察微表情的能力。」
埃爾提忽然道：「我有個辦法。我們可以使用催眠術讓他說出實話。」
「你會催眠術？」林珠立刻想到了電視里演的那種情節，她還以為這種催眠術只有電視劇里才有。
「我不會，但是他一定會。」埃爾提說著，就靜靜地看向了奈恩。
奈恩瞥向他：「你知道我的事情。」他的聲音平靜，用的是肯定句。
「當然了，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埃爾提面無表情道，「你是屠殺者赫伯特的複製人。在多位面世界，沒人不知道赫伯特的傳說。」
死神赫伯特是什麼？
林珠茫然地看向奈恩。
奈恩說過他是一個著名歌手的複製人。
總不會是那個歌手的藝名叫屠殺者赫伯特吧！哪個歌手會給自己起這樣的藝名？死亡金屬搖滾歌手？
埃爾提繼續道：「赫伯特本人就是個催眠大師，想必他的複製人也繼承了這一天賦。」
「我從來沒使用過催眠術。」奈恩語氣略生硬，林珠察覺到他似乎有些不快。
「但是你會。」埃爾提漆黑的眼睛空洞地望著他，「赫伯特的記憶和天賦早已完整地儲存在了你的大腦之中，對於你來說，使用他的能力應該就和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奈恩看了一眼林珠，和她的目光對視了兩秒。
他忽然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但是我不保證一定能成功。」
他說著，就走到了殷秦身邊。
殷秦顯得有些緊張：「你想幹什麼？」
奈恩將手放在了殷秦的肩膀上。
「放鬆，我不會傷害你的。」他輕聲說道，「很快我們就會放你走。」
奈恩的聲音果然擁有某種神奇的力量。
他的話說完，殷秦緊繃的表情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林珠想起她曾經被奈恩的聲音這樣安慰過。
只要聽到他的聲音，林珠就會很快感覺心情平復許多。
現在看來奈恩的聲音中確實有某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你很累了。」奈恩將手輕輕搭在殷秦的肩膀上，「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你已經很累了。你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一會兒。」
奈恩的聲音異常輕柔。
站在不遠處聽著的林珠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覺得眼皮有點發沉，身體也跟著放鬆下來。她便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聽著奈恩的話，殷秦的眼皮竟然真的緩緩地合上了。
「現在，我要你集中注意力。」奈恩用耳語般的聲音說道，「回想一下你剛剛去過的那片林子。你看到了什麼？「
殷秦的嘴唇動彈了一下，用夢囈般的語氣，有氣無力地說道：「都是雪……很冷。我渾身都凍僵了。走了好久……也看不到林子的邊緣。」
「現在請你回到你出現在那片林子之前的時間……就在你進入那片林子之前，你最後的記憶是什麼？」
殷秦臉上的肌肉不太自然地抖動了一下。
他好像不太願意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做了個怪夢。」他聲音沙啞道。
奈恩道：「你還記得那個夢的內容嗎？」
「我夢見……我進入了一道白光。白光的中間有個圓球。」殷秦呢喃著說道，「圓球是半透明的，裡面有個東西在旋轉。然後我就飄了起來……眼前都是白的，看不見東西。」他說著，林珠看到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後就暫停了敘述。
「後來呢？」奈恩耐心地引導他。
「後來……我聽到一個聲音。」殷秦說，「他知道我的名字，告訴我，他要跟我說話……有個黑色的，細長的人影出現了。」
聽到這句話，奈恩沉默了片刻。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他的聲音依舊冷靜。
「我看不清。只能看到他的剪影。」殷秦道，「他說，他選擇了我作為使者，幫助他傳遞末日的信息……他還說，他並沒有想要滅絕全部的地球人類，被他選中的人才有資格在末日存活下來……只要我遵從他的指示，他就會告訴我……位置。」
「什麼的位置？」
「諾亞方舟的位置。」殷秦喃喃地說道。
……
殷秦的講述結束后，奈恩輕聲對他說：「你已經累了。等我數到三，你就可以睡去了。一……二……三。」
奈恩的話音剛落，殷秦的眼皮輕輕動彈了一下，然後沒了動靜。從他綿長的呼吸來看，他竟真的陷入了熟睡狀態。
林珠心中充滿了疑問。
剛剛那個夢到底代表了什麼？殷秦夢境里的那個人是誰？殷秦又到底去過了哪裡？
奈恩的話解答了林珠的一部分疑惑。
「如果我沒猜錯，他在夢裡看到的人就是阿爾法的某個成員。」奈恩蹙眉道，「我聽說阿爾法喜歡假扮神明，會在末日真正降臨之前跟原始位面的人通過某種途徑對話，留下『神跡』。」
「可……為什麼他們選了殷秦？這種選擇是隨機的嗎？」林珠不禁問道。
「殷秦大概只是誤入了魔卡激活器的範圍，然後短暫地被卡片化了。在卡片化的期間，阿爾法的人進入了他的意識，將那個夢境輸入了他的大腦。」
林珠頓時吃驚道：「卡片化？」她記得資料里寫過，試圖卡片化人類的行為也是嚴重違法多位面世界法律的，而且，目前還沒人研究出將人類卡片化的方法。
難道阿爾法的人開發出了能夠將人卡片化的裝置？
「其實人類早就可以被卡片化了。」一直沒說話的埃爾提忽然道，「只是被卡片化的時間非常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用你的魔卡相機大概能將人卡片化零點幾毫秒，用肉眼幾乎無法捕捉人被卡片化的過程。」
林珠看向埃爾提，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人類也可以被魔卡相機卡片化。她一直沒敢對著人使用魔卡相機，就是害怕會出現什麼意外。
埃爾提面無表情道：「即使用永久保存卡片的存儲裝置，也頂多把人類卡片的卡片化時間延長至兩秒多而已。不過僅僅在這兩秒里就已經足夠做很多事了，所以魔卡協會才會禁止人類卡片化。」
「對於殷秦而言，他在進入卡片化的時候也同時進入了沉睡狀態。夢境里的時間會被拉長，所以即使他只被卡片化了一兩秒，他在夢境中卻像是經過了幾分鐘，甚至幾小時。」奈恩繼續道，「我曾經聽說過有人在幾分鐘的清醒夢后醒來，說自己在夢裡娶妻生子，過了幾十年的日子。」
林珠記得她似乎在某個電影里見過這樣的情節。
也就是說，殷秦僅僅在那兩秒鐘的時間裡做了那個怪夢，然後他就被傳送到了那個林子里。
林珠忽然想到，也就是說，那些魔卡激活器之間應該是互相連通的，甚至能夠互相傳送魔卡，激活器里一定放了短距離傳送器之類的裝置。
那麼那些被魔卡化了的生物卡片都被傳到了什麼地方？
「……諾亞方舟。」林珠忽然自言自語道。
奈恩抬頭看向她，「嗯？」
「那些生物卡片都被傳到了諾亞方舟里，對嗎？」林珠看向奈恩，「因為激活器里並沒有儲存生物卡片的裝置……」她微微蹙眉，斟酌著自己說的每一個字，「埃爾提也說過現在位面之間的遠距離傳送器時效了，所以保存那些卡的地方肯定是在地球上，而那個地方說不定就是諾亞方舟！」
奈恩微微點了一下頭，「很可能。」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方舟的坐標，就能把那些被卡片化的生物重新還給大自然了。
林珠在前往鎮子的這一路上連一隻麻雀都沒見到，而這並不是因為天氣太冷。
她曾經在新聞里看到，在地球一些地方，動物大量絕跡，一些往年十分熱鬧的鳥類遷徙路線今年卻異常冷清，還有一些被標記過的野生動物也都失去了蹤跡。
可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卻不是解救那些被「綁架」的動物，而是扭轉惡劣的天氣。
外面的天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像夜晚一樣，天空漆黑一片，依稀有滾雷聲傳來。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照得整個房間一片慘白。
緊接著，窗外就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林珠立刻明白過來是下冰雹了。
隔著窗戶，她看到葡萄粒大小的冰雹敲擊著窗戶，落在陽台上。
「正沿著海岸靠近你們的熱帶風暴已經升級了。」埃爾提的人工智慧說道，「現在它已經發展為了颱風。氣象台已經發布了颱風預警，南部沿海地區已經出現了大風大浪和暴雨，一些地方的建築物已經被淹了。」
「錦花市呢？」林珠不禁問道。
「錦花市正在下暴風雪。」人工智慧立刻回答，「--而且，暴風雪的強度預計要比前一天的更猛烈。」
就在這時，電視里正在播出的電視劇突然被切斷了。
「下面播放一則緊急新聞。」電視里出現了神情嚴肅的主持人，「今年第25號強熱帶風暴『銀河』已於今天中午升級為颱風，目前正沿著我國東部海岸線向高緯度移動。國家減災委辦公室緊急啟動救災預警響應，向東部多省民政部門以及中央救災物資儲備庫發出緊急通知,安排部署防範應對工作。XX省沿海地區潮水已經遠超警戒水位，人員轉移工作正在火速進行中，同時XX地區出現了大暴雨，東部大部分省份出現暴雨……」
窗外冰雹下得更厲害了，噼啪聲幾乎將電視的聲音完全蓋了過去。
林珠拿起遙控器將聲音調大了一點。
電視里的主持人還在播報颱風期間的注意事項：「……請廣大市民切勿隨意外出，應儘可能待在防風安全的地方，確保老人小孩留在家中最安全的地方，危房人員及時轉移，並且停止一切室內外大型集會和高空等戶外危險作業，相關水域水上作業和過往船舶應當……」
這時，埃爾提的人工智慧又道：「現在颱風中心風力已經有十二級以上了，根據我的估計，它最終可達16級以上。」
林珠對颱風的強弱並沒有具體的概念，但是聽到十六級風力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
她記得上次的暴風雪最強風力是九級。
而九級大風就足夠吹毀房屋，扯斷樹木了；那麼十六級風會是怎樣的概念？
很快，電視里播出了沿海一些城市暴風雨現場傳回的視頻。
視頻中，市區街道上到處都是暴風雨肆虐過的痕迹，大雨傾盆如注，路邊的大樹折斷，道路變成了小河，湍急的流水將路邊的指示牌沖毀；在一段視頻里，狂風掀翻了路邊停靠的卡車，又掀起了棚屋的房頂。
在一個現場直播的報道里，站在暴風雨中的記者對著話筒身嘶力竭，企圖蓋過身後狂風的呼嘯聲：「……我身後的海岸已經掀起了幾米高的大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浪頭！這次颱風的威力果然不一般！」
他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驚叫。他回頭看了一眼，攝像機也趁機拉近了鏡頭。
遠處的巨浪已經吞噬了岸邊的樹木和道路上的車輛。
「這裡太危險了！我們也得馬上撤離！」記者沙啞地大叫。
這時，一個比旁邊的二層小樓高的浪頭像一堵牆一般飛快地向岸邊靠攏。
「我靠！」攝像師發出一聲咒罵，隨即畫面便中斷了。
演播廳的主持人顯然還沒有從剛才驚險的一幕中回過神。她直愣愣地盯著前方的屏幕，直到有人提醒，她才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觀眾，我們暫時和前方記者郭凱旋失去了聯繫。下面我們將畫面切換到中央氣象局的現場，讓專家為我們詳細說明一下這次強颱風銀河的具體情況。」
……
很快，畫面就轉到了一個辦公室內。
辦公室的窗外天氣晴朗，藍天白雲，和賓館窗外的極端天氣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個來自氣象局的專家道：「……這次颱風銀河的威力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計，而且它在向高緯度地區移動的過程中，熱動力減弱，威力也會逐漸下降，可是這次的颱風卻不同，它沿著海岸線移動的過程並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威力有所增強。」
「那這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主持人問。
「具體原因我們還在分析數據，相信很快就會得出結論。」氣象專家神情疲憊地說道。
「現在網路上有人說，這次的強颱風跟末日電影《後天》中的經典場景很像。」
「這個大家大可不必擔心。」專家勉強地笑笑，「《後天》中的情節在現實中幾乎不可能發生。那種極端氣候就算髮生，也不會像電影里那樣在幾天內完成，實際上是個漫長緩慢的變化過程……」
林珠卻心道，這已經不是緩慢的過程了。
黑卡的能量已經嚴重地擾亂了地球的氣候系統，非穩定狀態的全球氣候很可能在未來發生急劇變化。
「諾亞方舟計劃」已經開始了，電影里的末日場景很可能會很快發生。
可惜現在再讓世人得知魔卡的存在也為時已晚。以人類現有的力量，還不足以改變氣候的劇烈變化。按照埃爾提的話說，現在唯一有可能夠改變這一切的人只有林珠自己，因為她是魔卡師。
可是林珠卻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
她現在就連治癒胰腺癌的高級定製卡都做不出，連自己身邊唯一的親人都拯救不了，可埃爾提卻說只有她才能拯救全人類。
這幾天來，林珠的腦海中始終有個疑問。
……就憑她一個人，真的能做到嗎？
想到這裡，她默默地掏出了衣兜里的黑卡。
黑卡的卡紋在蠟燭的光芒下散發著微弱的銀色光芒，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美感。
她感到奈恩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於是她抬起頭看向對方。
「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奈恩忽然道。他應該是猜到了林珠正在想什麼。
林珠蹙眉：「我在想，如果末日要是真的來了，人類最後會怎麼樣。」
「他們的命運並不是你的責任。」奈恩冷淡道。他停頓了一下，忽然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無論發生什麼，你和你的家人都不會遇到危險的，我保證。所以即使你什麼也不做也沒關係。」
林珠驚訝地看向他。
可奈恩卻收回了手，表情平靜道：「你的手機響了。」
林珠這才注意到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正在震動。
「喂……珠子嗎？你現在在哪兒，安全嗎？」小姑的聲音顯得而有些疲倦。
「我挺安全的。我現在在同學家。」林珠撒了個謊，「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你大姑挺好的，是低血糖導致的暈厥，現在正在輸液，人已經醒過來了。你別擔心。你先在同學家待著吧，千萬別出門，外面的風颳得很厲害，太危險了！」
「嗯，我知道了。」林珠鬆了口氣。姑姑最近吃飯很少，身體虛弱，確實有可能出現低血糖的癥狀。
「醫院剛才都停電了，現在用的是緊急電源。」小姑說，「你那邊呢？」
林珠看了一眼之前被奈恩打開的檯燈，檯燈橙色的光芒給昏暗的房間帶來了一絲光明的慰藉。
「我這裡還好，還沒停電。」
她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劃過夜空，伴隨著一道令人渾身膽顫的炸雷，屋子裡的檯燈閃爍兩下熄滅了。
林珠「啊」了一聲，手機的通話也中斷了。
……
很快，房間的門被敲響了，原來是賓館的服務生帶來了蠟燭。
緊閉的窗戶外面雷聲大作，狂風四起，冰雹漸漸地小了，然後變成了暴風雪。
房間里的氣溫已經比之前降低了許多。
蠟燭橘色的光芒在寫字桌上輕輕地跳躍著，在牆上投下影影綽綽的黑影。
林珠將她得到的所有的黑卡在桌面上攤開。
埃爾提說過，她必須做出能夠逆轉天氣的高級定製卡，才能阻止災難的發生。
而做出逆轉天氣卡的方法，就是通過分析這些黑卡的卡紋結構，然後做出和擁有和黑卡完全相反的卡紋結構的定製卡。
林珠之前在資料里見過這種方法，這叫「逆轉複製」，是「複製」能力的一種變形，卻要比複製魔卡要難上幾十倍甚至幾百倍。
更何況，她要逆轉複製的並不是一般的魔卡，而是一種結構非常複雜的高級定製卡。
所以她首先必須要完全理解黑卡卡紋才行，甚至要對它每一根卡紋，每一處比頭髮絲還細的變化了解得深入骨髓才行。
而要做到這一點，最快的辦法顯而易見。
「奈恩。」林珠忽然轉頭對正站在窗前的奈恩道，「你能幫我進入清醒夢狀態嗎？」
奈恩立刻轉過身看向她。
看到她面前攤開的黑卡，奈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道：「在清醒夢中和魔卡共鳴會對你的大腦造成負擔，持續時間不能太長。」
「……嗯，」林珠猶豫了一下，「但是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想試一試。」
奈恩抱起的雙臂放下了，然後微微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就在這時，窗外一道樹枝狀的閃電撕裂了天空，一聲響雷震得鐵窗顫抖了起來。
「埃爾提。」埃爾提的人工智慧伴侶突然說道，「颱風銀河仍然在向你們所在的方向靠近，而且它還吞併了一個小的熱帶風暴，威力還在不斷加強。」
林珠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錦花市嚴格來說也是沿海城市。
它和海岸相連的部分不屬於市區，而是屬於郊區縣區域，那裡建了很多工廠和居民區，並沒有作為旅遊景點開發過，所以平時很少有人去。
所以，一旦颱風抵達附近海岸，錦花市內肯定要遭到影響。
「它還有多久到達？」埃爾提問。
「大概還有三個小時。」人工智慧盧克斯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