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偷襲與反轉

暴雨之中，傀儡們的攻防戰戰況呈現出焦灼狀態，與此同時，萊森和塞卡莉婭之間的魔能領域覆蓋之爭也因為雙方的不斷發力，而呈現出一種看起來很是脆弱可卻意外穩定的平衡態勢。

水與土，兩種元素在這塊曠野之上彼此糾纏著，萊森和塞卡莉婭兩人在很長的時間內，除了召喚各自對應元素的傀儡之外沒有釋放過任何其他一個完整的魔法，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作為魔法師來說的最「原始」的工作——魔能元素的收放操作當中。

這樣的場景在外人看來或許一點都不符合他們心中魔法師之間戰鬥應有的景象，可是只要是級別稍微高一些的魔法師就能清楚，這種看似「原始」的攻防戰，其中的兇險一點都不亞於彼此之間以命相搏的魔法對轟，因為這意味著兩個魔法師在對彼此能夠施法的「生存空間」進行互相傾軋，一旦某一方敗退，等待他的下場就只能是被剝奪作為魔法師的一切戰力並被敵人的魔法蹂躪至死。

老實說，不需要去考慮其他方面的事，單純只是塞卡莉婭如今能夠和他進行這樣一場到目前而至都能算得上是勢均力敵的魔法領域對抗，這一點就足以令萊森感到心驚。不說萊森的法則原本就是天然為了生成魔能元素領域的土元素領域法則，而且作為人造魔法師來說，即使萊森並不像娜諾哈那樣因為契露絲的關係擁有了驚人的邏輯演算法能力，可生體魔導迴路所具有的最基本的魔能收放能力也足以讓他傲視大多數同等級的正常魔法師。

不湊巧的是，塞卡莉婭，這個曾經在一月之前還不被他放在眼裡的女孩，如今卻正是那少數他無法憑藉沒有任何高等演算法支持的生體魔導迴路原始性能進行碾壓的存在。或許即使是依靠著誓約守護法則獲得了與萊森同等級的七階中階力量之後，塞卡莉婭的魔能收放能力仍舊比不上生體魔導迴路，可這個少女所擁有的水系魔法天賦，以及紮實的元素魔法理論知識，卻令她能夠用萊森這樣的偽魔法師所做不到的精妙魔法技巧來彌補自己的不足。

術式部分發動技巧，簡而言之，就是將原本無法構成完整術式的某個術式片段單獨發動的能力。不過由於只是術式片段而已，因此這種技巧根本沒有辦法形成完整的魔法現象，也就是說一般而言並沒有實戰應用價值只是在針對性的魔法研究能發揮作用，不過現在，卻被塞卡莉婭毫無違和地用了出來，借用強力水系奧術發動時術式最基礎部分的魔力聚集術式片段，塞卡莉婭彌補了自己在收放魔能元素的能力上比對具有生體魔導迴路的萊森的先天劣勢。

這場暴雨之中的魔法攻防，有著外觀看不出來的激烈程度。由於雨簾對於視野的阻隔，站在戰場一側的萊森完全看不清楚對面那個藍發少女此刻的樣子，因此也無從判斷對方現在到底處於什麼樣的狀態。

仍舊遊刃有餘？還是已經因為高強度的魔法領域傾軋對抗而出現了疲憊，或者直接是已經頻臨極限？在無法用眼睛去確認對方狀態的現在，至少從魔能感知上感知到的對方魔能波動強度來看，除非對方是那種直到魔力用盡之前都會毫無計劃性地進行完全爆發的賭徒或者白痴，否則應該不會是後面兩種情況。

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雖然立場上是敵人，可萊森也不由得佩服起這個藍發少女起來，如果從一開始塞卡莉婭就是一個和他同等級的強者的話還好說，可這個少女可是很明顯在這一個月中不知道用了什麼他想象不到的非正常手段，從原本的六階巔峰飛躍式地提升到了七階中階實力。在這個現實的異世界里能力增長可不像是遊戲中那樣單純的數值參數提升，能夠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就將原來多出了數倍的力量掌握得如此嫻熟，這份天才絕對是不可多得的。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呢。

這樣想著，萊森那人畜無害的臉上，從戰鬥開始到現在，第一次顯露出了寒光一閃的殺機。

沒錯，萊森承認塞卡莉婭確實在極短的時間內成長成為了一個值得他用出全力來對付的對手，不過終究比起有著外表看不出來的老練經驗的他來說還是嫩了一些。

兩個人至今為止的魔法領域對抗，以及作為表面的輔助戰場上的水土傀儡的拼殺都打成了平手，但，這卻是在萊森有所保留，而塞卡莉婭卻是盡了全力的情況之下。

萊森之所以能夠篤定塞卡莉婭那邊為了應付迄今為止的對抗用了全力，正是源自於他豐富的經驗。作為一個原本沒有學過任何魔法知識只是因為被改造成了人造魔法師才擁有了魔法之力的強者，萊森很清楚自己在魔法理論方面的弱勢，因此在魔法的實戰技巧和經驗方面，萊森從作為人造魔法師為塔菲爾辦事開始就一直在用心地積累。

如果是正常的魔法戰鬥，探究對方的底牌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過如今他們之間進行的這種魔法領域的傾軋戰鬥卻完全不同。在魔法戰鬥中，戰鬥智慧的活用所帶來的意外性往往會令戰鬥結果無法預測，可在魔法領域的對抗中這類影響卻會被降到最低，這樣的對抗幾乎完全只靠硬性的魔法實力，同時通過這樣的對抗，感知對手的實力深淺也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通過豐富的對敵經驗，萊森在一些魔能感知細節上很容易就看出來塞卡莉婭如今已經到達了她自身的極限，當然這和勉強硬撐是兩回事，硬要說的話，就是為了這場戰鬥塞卡莉婭所使用的力量以自身100分滿值來說已經達到了至少99分的程度。

實際上如果萊森在這裡繼續向她施壓的話，短時間內塞卡莉婭爆發出略微超出100的超越極限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不過這對於萊森來說顯然不是一個好選擇，畢竟萊森雖然說是此刻有所保留，但其實也只是100分力量中大概用了90分左右這種程度，及時他繼續將剩餘的10分投入到魔法領域對抗之中，也只會像剛才說的那樣將塞卡莉婭的潛能逼出來，而不能直接將對方壓垮。

生性謹慎的萊森討厭他所無法預估的戰鬥意外性，在他看來，將對方的潛力逼迫出來這無疑是很冒險的做法，尤其是在對方的綜合實力和自己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如果能夠在對方實力發揮接近極限卻還沒有能夠爆發潛力的時候就將她擊斃，這顯然是最理想的勝利方式。

抱著這樣的想法，萊森並沒有將自己預留出來的餘力繼續投入到與塞卡莉婭之間的魔法領域競爭之中，而是費了點心思，一心兩用地悄悄地開始另外的行動。

利用魔法領域競爭來吸引塞卡莉婭的全部注意，然後在她背後突施冷箭，一舉對作為魔法師的最大弱點——魔法師的肉.體進行攻擊並造成極大的傷害，這正是萊森的打算。

只是，在眼下的情況下，這種最為簡單的背後暗算戰術實施起來卻極為困難，畢竟想要切實地對塞卡莉婭造成無法躲避的致命打擊的話，那麼就必須要在接近她的位置快速發動攻擊魔法。可眼下正專註於魔法領域對抗的塞卡莉婭周邊，可幾乎全都是她所聚集起來的水元素作為主導的地區，想要在那樣的地方以不驚動塞卡莉婭為前提的情況下發動魔法攻擊，那可絕對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好在雖然那一帶是水元素作為主導的領域，但畢竟只要土地還存在於塞卡莉婭的腳下，那麼用緩慢的速度一點點地將魔力沿著腳下的土地輸送到那附近也並不是什麼難事，而攻擊一個專註於魔法操作而沒有對自身做任何防備的魔法師，也並不需要太強力的魔法，一個簡簡單單的「石矛」之類的，就足以讓魔法師的肉.體受到重創。

以萊森隱匿下來的那一點魔力，想要做到這一點雖有難度，但只要足夠謹慎的話也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而現在，從戰鬥開始之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萊森終於感覺到自己已經在塞卡莉婭身後的隱秘一點處，積蓄好了充足的魔能。

下一刻，在塞卡莉婭後方，原本被浸在水窪之中的土地突然間開始了突兀的形變，幾乎是眨眼之間一刀銳利的石矛就從土地中鑽出來，然後朝著塞卡莉婭飛射了過去。

嗵！

血肉被利器貫穿的聲音響起，儘管聲音並不算大，可卻清晰地越過了雨幕落地的嘩嘩聲傳進了這邊萊森的耳中。

下一秒，場地上的那些水元素傀儡們，很明顯地失去了魔力支持，而散落到地上變成了一團團水塊，與此同時，天空中因為魔法的力量偏只擠壓在這一帶上空的烏雲，也開始慢慢地散開。

平靜下來的視野之中，萊森能夠清晰地看到，就在他對面大約有十幾米遠的地方，從背後被刺穿了前胸的藍發少女狼狽地側趴在地上，鮮血不斷地從她的身上傷口處溢出，滲入到周邊的土地和水窪中將附近的地帶慢慢地染紅。

手臂還在挪動，不知是還想要掙扎反抗還是單純地因為痛苦而抽搐，儘管離得很遠看不太真切，不過萊森的這一擊石矛，大概確實地集中了塞卡莉婭心臟周邊的要害部位。

勝負已分了呢。

萊森冰冷地看著遠處倒下的藍發公主，並沒有任何容情地開始施展起用於追加連擊的攻擊魔法，雖然這樣看著對方似乎已經是窮途破路，但考慮到對方所擅長的水系魔法中不乏有回復系的魔法存在，因此萊森還是覺得不要放過一絲可能，乾脆地將對方在這裡解決掉比較好。

緊接著下一秒，再一次，一聲肉.體被利器貫穿的悶響響起。

萊森抬起施法的手慢慢垂下，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從自己胸前穿透出來的，那晶瑩的冰晶長槍，感覺那股洞穿了作為他體內心臟的土元素核心的寒冷，以極其驚人的速度蔓延到他的身體四肢各處，順便奪走了他全部的力氣。

同樣的劇本，同樣的結局……可是怎麼可能？受了那麼重的傷，她怎麼可能還有那麼穩定的精神力發動如此隱蔽的魔法刺殺？

緊接著，萊森就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

被石矛洞穿了身體的塞卡莉婭，緩慢而艱難，但卻確實地用自己的手臂，將自己的身體從地面上撐了起來。緊接著，那染血的美麗面龐高昂起來，踉蹌著，她從地面上站了起來。

怎麼可能？明明剛才的攻擊位置確實地洞穿了這個人的心臟，她又不是像自己這樣沒有心臟只依靠生體魔導迴路來供能的人造魔法師，那次攻擊就算是沒有瞬間至死，至少也應當是剝奪掉她全部的戰鬥和反抗的能力才對……

不理解，進而產生了恐慌，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有什麼地方算漏了的萊森不顧自己體內的土元素核心已經被塞卡莉婭那精準的一擊在體內擊碎，強行地將全身剩餘的他還能夠支配的魔力集中到了雙手上，醞釀出了一道可怖的波動然後朝著塞卡莉婭推了過去。

奧術·震山波！

連山體都會為之震動的魔法波動朝著塞卡莉婭的方向橫衝直撞而去，而藍發少女也理解了這或許就是萊森最後的反撲，儘管看起來因為身受重傷而無比虛弱，可塞卡莉婭卻還是抬手，以驚人的速度在手中醞釀出了只是看著就令人感到心驚的一顆水元素法球。

滂湃的潮汐從水元素法球中，沿著塞卡莉婭的魔法預設軌跡定向地朝著萊森的方向爆發，地震波動與猛烈海潮在兩人中間的區域衝撞炸裂，這一次，與之前的魔法領域對決不同，兩人以真正的魔法絕技，開始了你死我活的最終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