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疤痕

「臭小鬼你害我們跑了這麼遠，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不知道我們是誰。」

拿著摺疊刀的黑人用手指抹了抹刀背，惡狠狠看了牆角一眼，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率先一步往手足無措的東方少年那裡邁進，彪形大漢扭了扭腳獰笑著攔住他，大聲說了一句：「你等會動手，老子好久沒活動了，先讓我過過癮。」

眼見著這嬌生慣養沒吃過苦的小東西看到刀子兩條腿打抖，然後癱軟下去開始抱著手臂哭的沒出息模樣，兩個人頓時笑的更加狂妄大聲。

同聲翻譯精確無誤的傳遞著信息，耳機另一頭的翻譯員還很貼心的告訴他俄羅斯報警電話是02，詢問他要不要報警處理。

「等警車來的時候就得過來收屍了，我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裡。」葉好雨靠在牆角，露在外側的手抖著一張張銀~行卡拖延時間，藏在里側的手一直翻著手機定位當前位置，然後按了一鍵發送傳遞給彭梟，附言：過來給我善後。

「嗯，接下來怎麼辦呢。」

銀~行卡都扔完了，蹲在牆角保持著瑟瑟發抖姿勢的少年抬起手揉了揉發痛的脖子，不緊不慢的對著耳機輕輕講話，說話聲音和他表現出的緊張害怕截然相反，「喂，下面的這句話是說給你聽的，不用翻譯。十五分鐘后幫我叫倆救護車過來，就說傷得很嚴重半死不活。好了，現在沒你的事了，把同步關掉吧，記住掐著點打電話，不然扣工資。」

翻譯系統關閉，切換成了音樂模式，激烈的音樂在耳朵里隆隆作響，放的正是激烈鏗鏘的搖滾樂。

葉好雨慢慢站起身，低著頭扶正了脫離耳蝸的一隻耳機，柔軟的碎發脫離風的方向逆行過額頭，露出一張蒼白的，眉眼冷漠的，帶著譏諷笑容的臉頰。

縮在牆角啜泣的東方少年，抖瑟恐懼的模樣像被大雨沖刷的油畫，未乾的顏料順著畫布如同泥漿一樣慢慢滑下，露出底層最蒼白最猙獰的部分。

剝落，剝落，簌簌剝落，被雨水混著顏料糅合成一團，徹底掉落在地面上，只留下畫布原本上稀稀拉拉的畫跡疤痕。

「就你們兩個人了么，剛好，我也好久沒活動手腳了，就拿你們試試好了。」話音不緊不慢，外套從肩上滑下，看上去特別好欺負的純良少年捏了捏手指，忽然鬼畜的彎起唇角，「這是我的時間，1,2,3……」

他抬起頭看著逼近自己的兩人，棕色的眼睛里翻騰著詭異的金色，像是隱身在幽林中的獸。

戲，演完了。

「給他點教訓！」

彪形大漢掄圓了胳膊上前就是一拳頭，身形孱弱的葉好雨腳步一挪移，側身避開一擊，隨即扶住彪形大漢沒打到人衝過頭的胳膊，借勢以手肘猛擊衝到自己面前的男人臉頰。人的身體中，最厲害的武器便是肘關節，他是練過家子的人，更加知道該用怎樣的力道將對方打擊的無法還手。

彪形大漢『嗷』的一聲叫了出來，要將胳膊抽出。葉好雨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拉扯住他的胳膊，防備著少年舉動的壯漢立刻揮出另一隻拳頭，少年低頭避開一擊，雙足往上一躍，踩著對方膝蓋上前反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清脆響亮。

隨後在下一擊要到來的時候再度蹬著對方的膝蓋反方向退離，鷂子翻身落地。

「@￥#……&！」

彪形大漢捂著一邊紅腫的臉頰朝著他破口大罵。

葉好雨咧開嘴無聲笑了笑，隨後那個男人突然蹲下身吐出一口血水，地上多了一顆牙齒。

「大哥，他&……%#……」

手持著摺疊刀的黑人拍了拍他的背，然後被一巴掌用力推開。

身材肥碩的男人重新站了起來，憤怒的看著葉好雨又吼了一句俄語。

沒了翻譯真不方便。

少年冷眼旁觀，在看到兩個人的跳腳和威脅時，只是用手指在嘴巴上撐開一個笑容的弧度，另一隻手沖著他們勾了勾手指，淺金色的眼中譏諷全開：「comeon,sonofbitch.」

對面的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往葉好雨這裡衝過來，像兩隻飢餓的看見食物的肉食性恐龍氣勢洶洶的朝面前撲來，捲起地上的泥腥味和塵埃。

一前一後，同時夾擊！

就不信逮不住這個狗娘養的！

「你們知不知道嘴巴里的煙味很臭？」

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大活人在幾秒鐘的時間飛速竄牆，他們原來以為這傢伙絕對逃不走的，誰知道竟然他還想出了這種方法。

那個蹬著腿一腳踩牆，隨後雙腿張開撐在窄小的巷口牆壁的少年，低頭俯視著兩個差點沒撞在一起的人，眨著眼睛說了一句中文。

然後他兩隻胳膊猛地伸出，拍在差點靠在一起的兩個人的腦袋上——

「嘭！」

額頭重重撞在一起，彼此發出清脆的聲響。

從他們衝過來到兩個人撞在一起前後過程絕對沒超過三十秒，這中國人的反應和速度簡直超乎想象！

黑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揉了揉額頭，一陣恍惚。他手邊的刀也不知道在剛剛的撞擊中丟到哪裡了，要不是反應遲鈍了點，不然方才那把刀就要捅在老大身上了。

彪形壯漢體質似乎稍微好點，他從地上爬起來沒有任何的不適感，只是他現在心裡特別的惱火和憤怒，怎麼可能，竟然被一個怎麼看都打得過的小東西打得找不到北！今天不僅沒拿到錢還在小弟面前丟了面子，他絕不可能饒了這個小子！

「我就不信弄不死你！」

俄羅斯人朝他低吼，當然這句用的英文，葉好雨能聽得懂。然後他脫了背心，露出全是胸毛的肌肉，橫橫的窩在胸口隨著他動作的幅度一起一伏。

好吃藕的胸肌……

少年不忍直視，沒法比啊沒法比，他家李大廚的胸肌才是真，絕，色。

就在他抽空發獃的時候，對方已經沖了過來，葉好雨快速思考了一下對方剛剛的打架動作和雙方優劣勢，決定從身高差這方面下手攻其下盤，以下攻上。

大個子打架多年畢竟有了經驗，吃了之前的苦，便不會再上當，他會防著從側方和下方的攻擊，絕對不會有讓那個小東西偷襲的可能，他要利用自己的身高來吊打少年。

大個子撲過來的時候葉好雨直覺到不對勁，等對方一條胳膊桎梏住少年的左鎖骨，另一隻胳膊突地彎起撲向他的脖子時，男生猛然反應過來：鎖喉！

怎麼能讓你得逞。

葉好雨左邊的身體不能動，一隻腿也被對方踩著，眼見不能動彈要被控制，他的右手立刻握拳對準了對方的下巴，正準備出拳，彪形大漢打算鎖喉的手突然換了方向一把拽住葉好雨的右手，將他的手勒的骨頭吱吱作響。

「哈哈，看你怎麼跑！我要把你剁碎喂狗！」

大個子猙獰的笑著，將少年的手握的更加緊了起來，裡面的手骨承受不了這樣的力道，很快就會錯位。

少年眼神一厲。

一聲悶響，壯漢手上力道突然鬆懈，他的肋骨傳來一陣劇痛，防不勝防，還是被肘擊了！這小子會陰人，專門鑽空子！

葉好雨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不管右手差點骨折的疼痛，他一個轉身衝到對方身後，一手拽住大漢頭上的辮子，手一旋一反握，猛地往下一拽，失去平衡的大個子立刻往後倒下，少年兩隻手一起上，細瘦的胳膊拽著對方的頭髮『唰』的將人往冰冷的牆壁上甩去。

一旁的同夥早就看傻了，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誰能想得出面前這個體重只有老大三分之一的男孩竟然能徒手提起老大！動作還很輕鬆的往牆上撞！

彪形大漢只聽到後腦勺上傳來一聲『咔噠』聲，然後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葉好雨將人像死豬一樣丟在地上，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臉，見沒反應於是慢慢站起，淡漠的瞥了眼站著發獃的籃球服小弟。

「你把……*￥老大%&*，我要報警！」黑人見著他的眼神嚇得腿一抖，慌慌張張的要掏手機出來報警。

「你報。」

葉好雨揚了揚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

黑人當然不敢了，他在街上混了這麼多年都沒看過這麼兇殘的眼神！眼見著少年將地上的□□一張張撿起揣回卡包，慢吞吞的往巷口走來，他攔也不敢攔——

呵呵，騙人的。

怎麼可能？

沒入身體的刀刃只剩下手柄落在外面，黑人『嘿嘿』的陰笑著，露出一排白的不能更白的牙齒，在光線下閃閃發亮：「哈哈哈哈去死吧。」

背對著他即將走出巷口的少年慢慢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藏不住的憤怒，殺氣畢露。

「啊啊啊啊！胳膊，我的胳膊！」

慘叫聲在小巷裡聲聲迴響，倒在地上的黑人青年握著自己脫臼的胳膊痛苦的喊叫，沒多久，聽到這裡有求救聲的路人聞聲進來，看到地上倒著的兩個人嚇的立刻撥打了救護車電話。

可是這裡的信號被屏蔽了。

有人不聲不響的從路人身後經過，給了他一針，路人立刻歪倒在一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倒在地上的黑人青年目睹一切，立刻緊張的往後蜷縮著身體滿頭大汗：「你要做什麼？」

來人沒有回答，他蹲下身同樣給了彪形大漢一針，然後轉身將針頭對準了最後一個人。

黑人青年不能反抗，他眼睜睜的看著針頭戳進身體，然後頭腦迅速發漲，臨昏迷前的最後，他似乎看到了一雙藍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