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隱士有隱痛14
喬義哲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周先生,剛才的飯錢是多少,我還給你。」
周沐仁冷冷看著喬義哲做掏錢的動作,「是我剛才說的話讓你誤會了什麼或者遭到了冒犯嗎?」
你覺得呢?
喬義哲嗤笑一聲,「我已經有七年的時間沒有跟人約會了,所以不知道現在這個圈子裡是什麼遊戲規則。也許在有些人看來,上床可以是被當做檢驗兩個人是否合拍的一個環節,可是我不行,我沒辦法跟沒有感情的人發生關係。」
周沐仁皺了皺眉頭,從沙發上站起身,「收好你的錢,我說了我請就是我請,你如果不想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我剛才的提議跟我們吃的那頓飯沒有任何關係。」
眼下的氣氛簡直比他們吃飯時還要尷尬,喬義哲怏怏把錢收回錢包,擠出一個笑,「周先生,既然咱們把話說清楚了,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請你吃飯。」
喬義哲幾乎是逃一樣地往門口走,手還沒握到門把手就被追上來的周沐仁抓住了,整個人被翻過來壓在門板上。
周沐仁居高臨下地望著喬義哲,眼中滿滿都是慍怒,「你是對我不滿意嗎?」
距離太近,太危險了。
這人不懂得什麼是社交距離嗎?
喬義哲的心狂跳不已,「周先生……你能放開我嗎?我不習慣跟不熟悉的人保持這麼曖昧的姿勢。」
周沐仁往後退了半步,一隻手還撐在門上,「你是對我的條件不滿意?沒關係,你可以實話實話。」
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喬義哲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周先生的條件很好,事實上是太好了,我怕我高攀不起……」
興許是他說話的語氣出了問題,周沐仁聽了一句就聽不下去了,「你不要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像剛才你說你改天會請我吃飯,其實你心裡根本就沒打算要再見我。」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幹嘛要把話說得這麼直白。
喬義哲咽了一口吐沫,「周先生,我說你條件好不是假話,也沒有敷衍你的意思,憑你的資質,能找到比我更適合你的人。」
周沐仁輕哼一聲,「什麼叫比你更適合我的人?」
兩個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喬義哲連周沐仁眼鏡上一些精巧的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鏡片后的一雙眸子正毫不掩飾地盯著他。
喬義哲被周沐仁盯的有些不自在,把頭一低,回了句,「像你這麼漂亮的人,一定會有很多人追你,跟你在一起,我會很有壓力,很沒有安全感。」
周沐仁輕咳一聲,「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那大可不必,我這個人最看重的就是伴侶之間的忠誠。」
這年頭標榜忠誠的人多了,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卻少之又少,喬義哲壓根就沒把他說的話聽進去,「還有就是,我們的想法有一定的差別,沒有共同語言就不用說了,開放程度也很不一樣。」
周沐仁一聲冷笑,「說來說去,你還是在介意我剛才的提議。其實我的想法沒有那麼複雜,我覺得你很合適我,可如果我們花了一大把的時間談戀愛,結果發現在床上沒辦法合拍,那之前做的一切不都沒有了意義。」
這是什麼奇葩的邏輯?
喬義哲一個勁地搖頭,「感情又不是做買賣,沒有什麼可以在一開始就計算的天衣無縫的,兩個人交往要順其自然。」
他說這話時不是沒有心虛的,作為一個超級顏控,見到像周沐仁這麼漂亮的人,要說他沒動心那是不現實的,可周先生的性格實在會讓人產生負擔,他們之間的差距更是不可逾越的鴻溝,最重要的原因是,他還沒有完全從上一段感情的陰霾中走出來。
鄭毅只是在他眼前出現了一下,他就已經手足無措了,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對那個人徹底免疫。
周沐仁把手從門上撤走,也放棄了之前壓迫喬義哲的姿勢,「順其自然啊……好吧,我會學習。」
這有什麼可學習的?
喬義哲冷汗直流,「周先生之前沒談過戀愛?」
「談過,不過都是別人主動追求我。」
他這是在跟他顯擺?
「好,既然都是別人主動追求你,你也不至於被追的第一天就跟人上床吧?」
周沐仁眉頭一皺,不說話了。
眼看著周先生變了臉色,喬義哲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難道真被他說中了,有人一對他表示好感,他就立馬先付諸行動?
「周先生可以試著找找其他的人,我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馬上就被你驗貨的。」
周沐仁眯起眼,語氣嚴厲地回了一句,「你不用再嘲諷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喬義哲可真是冤枉,他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沒有半點嘲諷周沐仁的意思,明明是實話實說,怎麼聽在他耳朵里就變了味道。
兩個人的距離已經拉開到好幾步,周沐仁卻突然又往門邊靠近,喬義哲嚇了一跳,還以為他要衝過來幹什麼,可結果人家只是走到門旁邊的大衣櫥里,取出外套穿在身上。
周沐仁抽了房卡,打開門對喬義哲做了一個「你先請」的手勢,喬義哲整理了一下圍巾,低著頭走出去。
兩個人一路無言地進電梯,下降的過程中誰也沒有說話,快到一層的時候,喬義哲才低頭輕笑了一聲。
周沐仁覺得奇怪,就問了他一句,「你笑什麼?」
喬義哲眼睛望著按鍵一閃一閃地亮,笑著答了句,「我是在笑,如果監視器後面的人目睹了我們從進房到出來的全程,一定會嘲笑好快。」
他開玩笑的時候也有點擔心自己說的話被聽成別有用心的葷段子,好在周沐仁也只是點點頭,並沒做其他的表示。
一點幽默感的都沒有,這人真是冰山到底沒救了。
周沐仁退了房,正想往電梯的方向走,就被喬義哲叫住了,「周先生,我出去打車,你回去時一路小心。」
周沐仁無視喬義哲對他伸出來的手,「我的車停在下面,先送你回家。」
可得了吧,好端端的不至於把地址也暴露了吧。
喬義哲連連搖頭推辭,「不麻煩了,時間也不早了,我打車很快。」
周沐仁不回話,也不接喬義哲一直伸在空中的手,就那麼冷冷地看著他。
對峙半晌,還是喬義哲敗下陣來,收回手咧出個笑,「那好,就麻煩周先生送我一程。」
兩個人並肩走回電梯去地下停車場,電梯叮咚時周沐仁淡淡說了句,「我很慢的。」
他說話時也不看他,喬義哲被他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句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周先生說什麼?」
周沐仁這才看他一眼,「如果你剛才說的話實在試探我,那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沒有那麼快,我很慢。」
喬義哲琢磨了好半天才搞明白,周沐仁說的話是在回應他們下樓時他開的那個毫無意義的玩笑,可是周先生竟會以為他無意間的調侃是在故意試探他?
這人的腦迴路,跟平常人怎麼這麼不一樣。
喬義哲漲紅著臉跟著周沐仁走到他車前,車解鎖了他就打開後車門坐進去。
周沐仁不滿地看他一眼,僵在原處一會才坐進主駕駛。
喬義哲見他遲遲不開動車子,就開口問了一句,「有什麼問題嗎,周先生?」
周沐仁從內視鏡看他一眼,打著發動機,右手都握到變速桿了卻遲遲不掛檔,猶豫半晌,忍不住轉回頭對喬義哲說了句,「你剛才這麼做,在我看來是很沒有禮貌的。」
喬義哲被他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周先生是說我開的那個玩笑?我當時就是隨口一說,沒有半點意有所指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如果你是老闆,我是司機,你直接坐到右後座無可厚非,可我們是平等的朋友關係,副駕駛的座位還空著,你怎麼可以直接就去後面坐?」
喬義哲被質問的一愣,他剛才會選擇坐到車後座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不想跟周沐仁坐的太近,兩個人如果坐成兩排,一路上不聊天也不會難堪,可如果他坐到了副駕駛,就必須要找些話說才不冷場。
人家既然已經明白地出聲譴責他了,他也不好再賴在後座,只好打開車門走去副駕駛。
周沐仁這才掛上檔位,踩油門開車出去。
時間已經過了高峰期,一路上還算暢通無比,喬義哲自從曝出住址之後就沒說一句話,周沐仁也只是不聲不響地專心開車。
車裡的廣播調到搖滾樂的頻道,與沉默空間里的冰山氣質嚴重不符。
喬義哲只覺得好笑,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周沐仁會喜歡搖滾樂。
會彈鋼琴的不都喜歡古典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