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張圓桌,陸海空坐在楚歌身邊,原本坐在他身邊的楚秋臨時叛逃,不知為何跑到顏生旁邊坐著,硬生生把陸海空和顏生隔開。趙大對面具依舊不離不棄,就連吃飯也要把面具帶在頭頂,楚歌直覺得對方這是分手之後魔怔了。
「大家不要嫌棄我的手藝啊,雖然說師父很厲害,可是等到自己做菜的時候才知道並不是那麼容易呢。」顏生抿嘴微笑,「不知道大家有什麼忌口,自作主張做了一些,哪道菜不合胃口就告訴我,我再努力進步一些。」
盧沖木著一張臉,盯著眼前一盤水煮肉片忽然抬頭對顏生說,「楚歌不能吃辣。」
楚歌差點沒把筷子扔到盧沖臉上,這種暗流涌動的時候就不要火上澆油了,他只好開口道,「辣還是多少能吃一點的,這滿桌的菜總有一盤適合我嘛。」
話剛說完,趙大不見硝煙起,心不甘地小聲哼了幾句,「我非你杯茶,也可盡情的喝吧。」
正巧趙大坐在楚歌左側,一句浮誇剛哼完,腳背便被狠踩了一頓,趙大疼的淚眼汪汪看向楚歌,小聲道,「你是先說的菜,我才接的茶啊。」
「又不是成語接龍,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楚歌在桌下給了趙大一拳,另一隻手掩飾性地給趙大夾菜,「來,多吃豬腳好好補補。」
「楚秋是楚歌的親妹妹嗎?」顏生一面給盧沖挑著一份魚,笑著問,「看起來真像,小秋有沒有什麼不合胃口,或者過敏的食物?」
楚秋正在啃一塊骨頭,聽到這話后先是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楚歌和陸海空,臉色有點微變,才道,「有過敏的啊。」
「對什麼過敏?」顏生聞言語氣略帶幾分關心,「是海鮮還是其它嗎?我留意一下,把菜換換也好。」
「不用換。」楚秋把清蒸鱸魚湯里的魚眼夾出來,眯著眼笑著說,「我只對渣男過敏。」
楚歌:……這頓飯到底還能不能好好吃了?
浪費食物要遭天譴的你們知道嗎!
「這個魷魚圈做的真不錯。」楚歌剛把魷魚圈放到盤子里,咬了一口說,「嘗起來和飯店裡做的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啊,廚藝真是……」
「你現在不能吃海鮮。」陸海空忽然把剩下的半塊魷魚圈搶走,對楚歌說,「吐出來。」
「啊?」楚歌瞠著眼,有些匪夷所思,被陸海空一驚,不自覺地就把魷魚圈咽了下去。「你說什麼?」
「現在對海鮮忌口你是不是又忘記了?」陸海空有點擔心地說,「海鮮是發物,你現在最好不要吃,再說不是還要喝葯有忌口嗎。」
「要不吃這盤孜然羊肉吧?」顏生對陸海空說,「你也嘗嘗我做的是不是那個味道。」
「羊肉也不能吃。」陸海空低著頭沒看顏生,故意略去對方眼中暗含的深意。
「是因為長痘嗎?」盧沖鎖著眉頭,「你說你都這把年紀了……」
「我這把年紀怎麼就不能抓住青春的小尾巴了?」楚歌恨恨地咬了口陸海空夾過來的青菜。
楚秋連頭都沒抬,冷冷地呵呵了幾聲,又恢復成高嶺之花。
「是內分泌失調,」陸海空在一旁解答著,「去看過中醫了,吃藥調理一下就好。」
「內分泌失調長痘的靈丹妙藥不是這個嗎?」趙大挑著眉,嘴角掛著猥瑣的笑,做了一個抽/動的手勢。
楚秋隔著一張桌子,站起來繞到趙大身後猛拍了一巴掌,「注意點,未成年少女還在呢。你們吃吧,我吃好了,先去看電視了。」
顏生小臉微紅,問道,「楚歌有女朋友嗎?」
楚歌沒想到會扯上這個話題,隨口道,「沒呢,分手了。」
「我有幾位好姐妹,人長得漂亮性格也特別好。」顏生開心地說,眼裡亮起光,「要不要介紹給你們認識?」
楚歌感受到陸海空射過來如有實質的目光,頂著背後冷意說,「還是算了吧,年紀太小我怕對方把我當做大叔。」
「現在就流行大叔呢,」顏生手拖著下巴,稍稍歪著頭說,「再說就算是大叔,楚歌也一定是最帥的大叔啊。」
「那你找了女朋友,對方喊我什麼?」楚秋的聲音從客廳傳過來,「阿姨嗎?」
「別想把自己輩分提上去了,美得你吧。」趙大在一旁笑道。
一頓飯吃的夾槍帶棍,好不容易捱到結束,楚歌剛要鬆口氣。盧沖湊過來問,「今晚你不住這裡?」
楚歌:……你想讓師叔死在這裡嗎?
顏生臉色不太好,卻也沒有反駁,只是柔聲問著,「楚歌還要交女朋友的,住在咱家裡被女方知道了怎麼辦?」
說著回過頭來問楚歌,「楚歌你說是吧?」
楚歌還未搭腔,陸海空卻在一旁皺著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顏生說的自然,「楚歌本來就是直男,總是和gay混在一起的話,對以後結婚有影響吧?會讓女孩子誤會對方是gay來騙婚啊。」
「你想多了。」楚歌笑了笑,未管他人直接說道,「就算我是gay,騙婚這種事也做不出來,人總是得有底線的。」
「那楚歌對同性戀怎麼看?」顏生問,「我是真的想把楚歌當成好朋友,只是擔心因為是gay會誤解我。」
「這個問題有點奇怪。」楚歌看向他,「你為什麼不問我對異性戀怎麼看?」
顏生一愣,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不禁反問道,「那你對異性戀怎麼看?」
「和同性戀一樣。」楚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掌心紋路,感情線那塊曲曲折折都快趕上山路十八彎了。
公園外面擺攤算命給看桃花運的都不收楚歌錢,畢竟桃花慘成這樣的還收錢,實在令人於心不忍。
「朋友靠的是投不投緣,」楚歌抬頭看向顏生,「你看我就把盧沖當朋友,趙大和陸海空也不必說,這跟性取向沒關係,給自己貼多了標籤也累。」
陸海空原本正在幫忙收拾餐桌,聽到楚歌的話后,拿著盤子的手一頓,會心笑了幾分,背著他們走向了廚房。
這頓飯吃的也心累,楚秋見楚歌一臉倦容,開口做了出頭鳥要求散場。楚歌求之不得,和盧沖顏生打了招呼便要回去。
「小心點。」盧沖肩膀蹭了楚歌一下,壓著嗓音說,他抬手沖楚歌做再見的時候,擦過左手腕上的表,楚歌清楚地看到他的指頭在表面上敲了兩下。
[從現在開始,要小心。]楚歌明白他的意思,略微頷首。
……
等盧沖和顏生回去后,楚歌一行人來到停車場。
「我送你?」陸海空走上來對楚歌說。
「不用了,我跟趙大一起回去。」楚歌眉心皺了幾分,「我們最近還是先別見面了……」
陸海空正視著他的眼,不知道當晚自己的做法到底值不值得。但是不逼一下楚歌,對方非但不會原地打轉,反而會撒腿就跑。
「你讓我稍微緩緩,再好好想想。」楚歌頭偏向一側,眼神不敢凝在對方身上。開始慎重考慮把菊/花獻給陸海空,然後此生不見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的可能性。
陸海空點點頭,「好,那你路上小心,平常的忌口不要忘記了,晚上也不要睡的太晚。要不要我把忌口和注意事項列個單子發給你?」
……
趙大和楚秋早早坐在車上等楚歌,楚秋坐在後座,看著窗外正在說話的兩個人,不解地問,「這不是一道送分題嗎?選擇陸海空還是別的相親對象,這種選擇題還需要動腦子想?」
趙大也饒有興趣地看向窗外,做起解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耿直了二十多年忽然要彎,雖然一直欺騙自己是個大直男,但是一下見了光,也睜不開眼啊。這就像你一直覺得一加一等於三,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一加一等於二才是正確答案,這接受也要有個過程……不對啊,小秋你怎麼知道你哥要彎的事?」
楚秋翻了一個白眼,「你當我瞎啊。」
趙大想了想也是,楚直男的戀愛遭遇實在令人唾棄到髮指,「楚歌那性子就需要拿鞭子在後面逼著他走,雖然不知道倆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陸海空這邁出的一小步,簡直是楚歌單身狗生涯的一大步啊。哎,對了,小秋你說你想現在這樣健談多好?平常怎麼不理我呢?」
楚秋打開車窗,瞬間面無表情,「煩。」
楚秋見楚歌正往這邊走過來,陸海空在上車前看了楚秋一眼,做了一個手勢,楚秋關上車窗前對
他比了一個大拇指,既而若無其事地低頭玩手機。
趙大發動起車,看了正在系安全帶的楚歌一眼,道,「你對陸海空到底幾個意思?這麼十好男人現在可不多見了啊,你還真準備把人推到顏生懷裡?」
「顏生還跟盧沖在一起呢。」楚歌說,「估計不敢玩劈腿,盧沖脾氣容不下沙子。」
「盧沖脾氣怎麼樣我不了解,但你覺得顏生真是個傻白甜?」趙大踩下剎車等綠燈,手擱在方向盤上,歪著頭問。心裡簡直想揍這個一副『你想太多』的人一頓。
「他怎麼不是個傻白甜了?」楚秋玩著手機,屏幕上的光照在她的臉上,露出一個嘲諷些的笑容,「還是個彎彎小說看多了,內心全是言情戲,標準心機婊里的傻白甜,還真以為別人都蒙在鼓裡呢。」
楚歌有點震驚楚秋說了這麼多話,不禁也贊同道,「小秋說的挺對啊,顏生對我來說就是個小朋友,沒必要防著。」
趙大沒好氣地哼了幾聲,看著兩人心不在焉地樣子,邊嘀咕邊踩油門,「等著你倆就被傻白甜坑死吧,到時候剝了你們的皮都不知道。說不準人家就是故意露出馬腳,讓你們毫無防備地時候捅你刀子呢。」
進了小區,趙大沒忍住又問了句,「問了你一路了,你到底打算對陸警官怎麼著啊?」
楚歌:「哎你煩不煩,昨天才跟我說對這個冰冷的世界喪失了信心,你怎麼這麼快就相信愛情了呢?」
趙大熄了火,靠在椅背上說,「那我不問這個,你今天下午跟陸警官看醫生看的怎麼樣?」
楚歌撇了他一眼,「開了葯,吃一個月就沒事兒了。」
趙大扯著嘴角,哼了幾聲,「葯呢?」
楚歌一個回頭看向後座,「在車上……卧槽我葯呢?」
楚秋打開了車門丟下一句話,「呵呵吃錯藥了吧你。」
楚歌下了車,有些懊惱,「把葯忘在陸海空那兒了,正好我後天出去,到時候再拿過來。」
趙大跟上他,有些納悶,「你後天去哪兒啊?不是說好了周末陪我去廣撒網嗎?」
「去相親啊。」楚歌有些困頓,說話有氣無力的。
「你給我說清楚嘿。」趙大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趕緊追上去問。
楚秋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手指啪啪地在手機屏幕上飛舞,不知編輯著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