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石門
杜予涵怔仲一下,頓時恍然大悟。
對了,怎麼忘了還有這玩意兒呢?
他連忙把這想法告知其餘兩人,但得到的卻是直截了當的否定。
「不可能是結界。」哈特篤定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杜予涵困惑的皺皺眉,「搞不好真是個結界呢?」
可哈特瞬間冷下了臉,嘴唇抿得死緊,垂眸擺弄著榆木法杖,竟完全沒有回答的打算。
杜予涵丈二摸不著頭腦。
自己剛剛好像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怎麼忽然態度突然變得那麼僵硬?
正當杜予涵納悶之際,身邊的格雷則哈哈大笑起來,「這幾年來,你是第一個敢當面質疑哈特的話的。」
杜予涵一臉囧相。
他只是不懂就問問,倒也沒有質疑這麼嚴重吧?
所謂結界,是利用陣法魔法等力量,以咒法符文等手段形成的特殊空間。雖然多以被動防禦為主,但其效果卻有很多,例如最基本的入侵警示、視覺遮蔽等。而最高級的,則是藉由純粹強烈的暗示讓人忽視該領域。
施法者的水平越高,其製作出來的結界效果就越強大,要把之破解的難度也就越大。
作為隆城最年輕的九階大魔法師,哈特距離魔導師僅一步之遙。加之上他在咒法領域有較深入的研究,儘管他的水平並非第一,但絕對稱得上是拔尖了,即使在一群聖階職業者面前,他的某些意見還是會引起相當程度的重視。倘若他說這裡沒有結界,別人也會慎重參詳。
可杜予涵一開口卻是對結論的質疑,不明擺是對他能力的不認可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興許自己也覺得措辭有些失禮,杜予涵撓撓頭頂,結訥的解釋著。不過從當事人的臉色看來,效果似乎並未達到理想。
雖然哈特對對方的妄言甚是惱怒,但水元素所指示的地點,卻也讓他難以自圓其說。按道理說,無論是多麼小型的結界,只要使用了咒術,那或多或少會有一定的能量異動。可是他在這裡完全沒有感應到任何元素波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元素法陣……嗎?」旁邊一直沉默的凱文喃喃自語,「會不會,這個法陣並不是用魔法元素組建的呢?」
這種奇特的說法讓眾人皆是一愣。
「不是由元素組成的法陣?」格雷本想訕笑,卻在對上哈特擰眉深思的俊臉時,又不由得認真思考起來。
當位及高階時,無論何種職業,多少都會涉及其他職業的某些領域。而能製作法術的模型師,更是在很早之前便要和元素打交道,卡瑞德在元素的運用上手法嫻熟,便一點也不讓人奇怪。所以每當遇上結界,他們總會下意識的把它當做是元素法陣。
可正因如此,才讓人忽略了一個主要的事實——
卡瑞德是模型師,魔法元素並非其主要的攻擊手段。
杜予涵靈光一閃,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你們說,這個結界,會不會是由『規則』組成的呢?」
「規則?」格雷看了哈特一眼,後者只輕輕搖了搖頭,「什麼意思?」
不想多費唇舌再解釋一通,杜予涵索性彎腰捏起一小撮黃沙,往剛製作的紅光節點裡用力一摁,便閉目凝神,把體內的鬥氣激活至巔峰狀態。
隨著手鐲的暗紋瘋狂涌動,濃郁的黑光縈繞在左腕蠢蠢欲動。驀地,他猛一睜開雙眼,一道微弱的氣旋自內而外迅速擴散,一張淺藍色的四邊網格在眼前隨之鋪張開來。
杜予涵環視一周,不由得勾勾嘴角。
果然如此。
只見平坦的沙面之上,部分網格竟沒有沿著表面延展,反而在某幾個地方,徑直衝天而上。在直上數米之後,又垂直往下墜落。從網格的輪廓看來,那似乎是一個方形的結構體。
他走近網格體,伸手往表面摸去,還能觸碰到網格的表面,只是毫無觸感可言,所以他也沒搞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歪頭想了想,他又招呼凱文過來,讓他碰觸網格的表面。可那隻白皙的手掌,卻在淺藍的網格之中,徑自穿透過去。
杜予涵摸摸下巴。
難道只有自己才能碰到?
那怎麼才能把這個掩眼法破解呢?
這邊的杜予涵正苦思冥想,而另一邊的吃瓜群眾對杜予涵的行為卻一頭冒水。他們只覺得一股微風拂面,便見對方的雙眼竟泛起一層乳白色的弱光,就再也不見其他動靜。
反倒是熟知規則的維克略有所感。
這傢伙……難道他能裸眼看見規則?
維克不由得暗暗心驚,但很快又被他否定了。
不,這不可能。從他創造出沙盒至今,已橫跨數千年,期間從未出現過能裸眼參透規則之人。即使是自己,也只有在巔峰狀態,才能藉助特殊的法陣結界,觀察特定某小範圍的規則而已。
倘若此人真有看透萬物的天賦,那麼——
不知想到了什麼,維克神色變了幾番。
「現在到底是什麼個情況?」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格雷的心情也越發焦躁。
夜晚的沙漠危機四伏,除了暗處伺機的埋伏外,還有許多晝伏夜出的大型魔獸。他們必須在黑夜降臨之前,做好充分的防禦工事。
「稍安勿躁。」輕飄飄的瞥了高大男人一眼,凱文凝視著杜予涵沉思的側臉。儘管他對什麼模型規則是一竅不通,但憑著對戀人的信任,他對杜予涵有著十二分的信心。
不過旁邊的哈特可就不樂意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幾人的關係拉近了許多,可時間的緊迫感卻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在他看來,格雷的擔憂不無道理。再說了,這是卡瑞德親自設下的結界,肯定不會是什麼小兒科。就算一時半刻破解不了,大不了等明天條件有利時,再慢慢嘗試也不遲。
現在一看,這兩人倒是有點無理取鬧的味道。
更何況格雷可是自己的老友,豈能白白受人擠兌?
正當哈特啟唇打算幫腔之際,身邊忽然傳來一道清脆的童音。
「哈特哥哥。」
他扭頭一看,只見維克正瞪著水汪汪的大眼,雙眉皺成一團,鼓鼓的臉蛋粉撲撲的,還煞有介事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哈特:……
被小孩逗趣的表情一樂,哈特不滿的情緒消去了不少。既然杜予涵如此胸有成竹,那他乾脆看看什麼名堂。
一直專註思考的杜予涵壓根沒注意身後的刀光劍影,他忽然想起在初遇卡瑞德之時,對方曾在礦洞里,破解了蛇女設下的結界。當時好像不知道倒騰了些什麼,接著打破了一塊破石頭,忽然就破陣了……
他想了想,也學著樣子凝神斂息,把意識發散至最大範圍。忽然,他察覺距此十米開外的地方,好像有種微弱的能量波動反饋回來。
快步走至產生異動的地方,杜予涵蹲下身子在沙面上挖刨了一陣,一塊半米見寬的石塊便顯露出來。這石頭毫不起眼,一路上他們不知見過多少一樣的;可它奇就奇在竟埋在地底,讓人想不在意都難。
他又仔細探查了一會,眼底一閃,連忙讓格雷幫忙把石塊破開。
縱使對這個要求困惑不已,但格雷還是依言照做。
啪咔!——
隨著一聲脆響,石頭表層立即出現了蛛絲般的裂紋,很快碎裂一地。下一刻,強大的衝擊波以岩石為中心,急速往外擴散,捲起漫天混沌。飛涌的砂石打在臉上一陣刺痛,颳得人睜不開眼。
哈特當即默念咒文,巨大的法陣在腳下迅速浮現,一個海藍色的半球形護罩,從地底赫然冒出,把幾人護在內圈,擋下了大部分狂沙。
良久,狂舞的旋風終於逐漸減弱直至停息,眾人小心翼翼的睜開雙眼,卻被眼前所見驚得合不攏嘴。
「這,這是什麼……」
原本空無一物的沙面上,一扇數米寬的石門憑空冒了出來。巨大的石板把門洞封得死死的,隔絕了外人好奇的目光。組成石門的巨石厚重堅固,表面還刻畫了各種晦澀難懂的符文印記,隨著四周的變化微微閃爍著詭異的光。
格雷上前摸了摸石壁,一股濃烈的元素之力從表面逸散開來,暈入了空氣之中。他蹙緊了眉新,估計哈特的水元素此前感應到的能量,就是從這裡散出來發的,只不過被那特殊的結界掩去了氣息,才感應不到能量波動。
杜予涵不顧凱文的阻攔,小心翼翼的繞著石門轉了一圈,發現這就僅僅是一扇石門的厚度,門后卻什麼也沒有。
奇怪,這是通向哪裡的呢?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哈特驀地發現,石壁上的魔法符文流轉速度似乎越來越快。他暗道一聲不好,馬上招呼其他人離開這是非之地。
各人臉色一變,當即飛奔離開。
就在他們躲進特殊的防護結界后,平靜的沙面竟快速起伏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底下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要從地底掙脫出來。
嘩啦!
下一個瞬間,兩具體型龐大的砂石傀儡,從沙地上緩緩立起。它們活動了下僵硬的軀體,眼睛嗖的冒出一抹亮紅的光芒,開始環顧四周的異動。
看來方才杜予涵把結界擊破,激活了守護的傀儡呢……
格雷朝幾人比了個手勢,眾人微微頷首,悄悄離開了傀儡的監視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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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營地后,幾人合計一下,決定先返回主營報告情況,畢竟想靠他們幾人的力量想要拿下敵人,簡直是異想天開。
於是第二天一早,他們便頂著泛白的天光,全速往回趕。
可行至半路,卻意外的跟會長會師了。
在草草搭建的大營內,聖職者端著醫療器具忙前忙后。這裡團員們大都帶著傷,精神萎靡不振,原本數百人的大部隊,現在竟剩下不足十分之一。殘破的武器隨意堆放在角落,專門負責裝備保養得的鍛造師隊伍不知所蹤,顯得狼狽不堪。
對比起剛出發時的意氣風發,此刻只讓人感到唏噓。
一行人看著這衰敗的畫面口呆木訥,一時間不知什麼感想。
奇怪,不是說等先遣隊伍探路嗎?怎麼大部隊會貿然行動了?
這個疑問在眾人的腦海中盤旋,可看這一室混亂,似乎沒人有空解答。
「先找會長問問情況吧。」看著一名戰士在角落哀嚎,格雷擰緊了眉。
就在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迎面陡然衝出了一抹黑影,朝著杜予涵的方向狠狠就是一拳。
「你這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