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將軍和夫人(五)

第6章 將軍和夫人(五)

很快,就有下人將梯子搬過來了。林遇疑惑地朝那人身後看了看,並未看到阿杏。抗梯子的下人立馬解釋道:「阿杏姑娘說她還有些事,叫我先把梯子送來。」

林遇瞭然,示意那人將梯子放到樹下擺好,擼起寬大的衣袖準備往梯子上爬。那人見林遇這般舉動,連忙恭敬阻攔:「這種事還是讓阿池來做,夫人到一旁休息就好。」

林遇慢悠悠地打量一遍阿池,看得後者心下忐忑不安后,才開口:「你這麼壯,不小心將鳥捏死了怎麼辦?」

阿池:「……」

林遇成功說服阿池在下面扶著梯子,然後自己小心翼翼地抓著毛團爬了上去。因為鳥窩的位置比較靠裡面,林遇不得不爬到梯子的最上方,手才夠到鳥窩。他一隻手握著毛團朝鳥窩伸去,卻不料毛團突然掙紮起來。

林遇手忙腳亂地鬆了另一隻扶梯子的手去給毛團順毛,整個人頓時失了平衡,連帶著梯子也跟著搖了搖。下方扶梯子的阿池立馬緊張地喚一聲:「夫人?」

林遇穩住自己的身體后,便回了他一句:「沒事。」

再說阿杏去了管家那裡,麻煩阿池將梯子送過去以後,就直接跑去找傅斯年。傅斯年正因為林遇缺到的事不快時,見阿杏過來,就徑直帶著阿杏朝後院走去。

兩人走到林遇的院子門口時,阿杏隔了老遠眼尖地看見林遇站在梯子上的身體晃了晃,下意識地就叫出了聲。然後才意識到將軍就在旁邊,又有些緊張地捂住自己的嘴。

將軍大人沒心思去管旁邊的阿杏,一雙眼睛從頭至尾都緊緊地盯著林遇。見到林遇下盤不穩時,臉色更是難看之極,下一秒就沉著臉大步朝樹下走過去。

林遇將毛團放回鳥窩裡以後,終於鬆了口氣,這才兩隻手抓著梯子往下爬。腳還未夠著下面的橫杆,林遇就聽到身後傳來不同於阿杏的沉穩腳步聲。林遇不得不分出心思扭頭朝後看去,一眼就對上傅斯年有些嚴厲的視線。

林遇心下「咯噔」一聲,誤以為傅斯年是為了他違背命令的來找他算賬。陡然就有點著急和緊張起來,整個人的節奏就被打亂了。然後,下方一直仰著脖子注視林遇動作的阿池,就眼睜睜地看見林遇直接略過旁邊的橫杆,一腳踏空從梯子上墜落。

傅斯年臉一綳,衝上去將林遇接了個滿懷。林遇紊亂的呼吸聲剛平穩下來,就一眼望進傅斯年黝黑深沉的眼睛里。

林遇:「……」

將軍大人臉上隱隱現出薄怒:「你倒是能耐挺大!」

林遇:「……」

將軍大人對著林遇劈頭蓋臉一頓罵,林遇自知理虧默默低頭不回嘴。看得阿杏在旁邊對自家夫人好不心疼。片刻后,將軍大人指著院子里的樹面無表情地道:「下次再做出這般不符身份的事,我就讓人將這裡的樹都砍了。」

林遇:「……」

頓了頓,在林遇閉口不似是委屈的神色里,將軍大人只好緩了緩語氣又道:「明天起準時來,之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林遇:「……哦。」

於是,從第七日開始,林遇又過上了極有規律的床上和書房兩點一線的生活。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林遇總覺得傅斯年在面對他時的容忍度越來越高了。他每天在書房裡練上一個時辰的字,又讀上一個時辰的書。和傅斯年共用午飯以後,還會在傅斯年書房裡的小床上午睡。

林遇模仿傅斯年寫下的兩個名字的筆跡仿得像模像樣,得到將軍大人的點頭以後,林遇又被塞了一本書法大家的帖。林遇心底的不安分因子蠢蠢欲動,堅持自己只臨摹傅斯年的字。

本想看一看傅斯年隱忍的表情,卻不想後者竟然揚了揚眉,眼角的線條難得柔和了幾分,面癱臉也疑有鬆動。第二天,林遇接過傅斯親手寫下的厚厚的字帖,看著將軍大人深邃好看的眼睛下方陡然生出的淡青色,愣神了好一會兒。

就在林遇以為日子會這樣平淡地綿延下去時,初春的淫雨季毫無預兆地到來了。林遇有些鬱鬱寡歡地坐在長廊下,看著下得沒日沒夜的綿雨,嗅了嗅潮濕的空氣,伸出手指頭數傅斯年身邊的那幾位副將,還有朝廷中偶爾上門拜訪的年輕官員有多長時間沒來過了。

半響,他有些意外地撐住下巴想,似乎這一次是時間間隔最長的一次。這一刻,林遇終於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傅斯年是個正在拉攏朝中年輕勢力並且謀划策反的大將軍。

這樣算下來,而他進宮的日子也不遠了。他會進宮給皇帝當人質的事還是系統提醒他的,鑒於這大概是必走劇情,林遇也表現得毫無怨言。

又過幾日,林遇在書房裡午睡起來,有暗衛給傅斯年帶來了密信。傅斯年讀信時,暗衛從開著的窗口離開。讀完以後,傅斯年直接將密信丟給林遇,讓他在下方的空白處回復幾句話。

幾個月下來,林遇的毛筆字已經學得有七分像傅斯年,雖不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但單論模仿給旁人看還是足矣。傅斯年時不時就將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和信件丟給他。不過,像這樣的密信,林遇還是第一次見。

粗粗掃一眼上方的內容,大意就是說因受皇帝急召,受命連夜帶兵趕往邊城平息內亂,所以來不及道別只好留信告知。近日皇帝已對傅斯年生疑,望他自己小心。林遇注意到,寫信之人自稱清明。

林遇在傅斯年的口述中寫下回信,傅斯年隨意將回信摺疊,方才消失的暗衛現出身形,帶著密信離開。林遇以為傅斯年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閑下來,卻不料對方反而更忙了。並且這一次,是徹底忙到鮮見人影。

收到密信的第二日起,林遇還是如往常一樣到書房報到。上朝後回府的傅斯年卻當著林遇的面將自己喬裝打扮一番,從書房裡的暗道里出府。而下人有事稟報時,一律都是林遇代為答之。

中午吃飯時,林遇看著兩人份的菜,手裡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飯,想起之前每日和傅斯年吃飯時,對方每次都逼著他把碗里的飯給扒完,不準剩下來,突然就有些沒胃口地嘆了口氣。

除了林遇,沒人知道傅斯年每天並不在書房裡。林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傅斯年這一次是真的信任了自己,以及,一個人待著真的是太無聊了。

三月初的天經過雨水的浸淫后漸漸放晴,將軍府上的氛圍卻愈發透露出一絲兢兢戰戰和暴風雨前的寧靜,就連活潑好動的阿杏也鮮少露出笑臉來了。林遇趴在書房窗邊盯著外面站崗的面癱看了許久,久到已經過了下朝時間,傅斯年還沒有回來。

時至中午,傅斯年才面色淡然地歸來。而這天的午飯,林遇因為坐在的對面將軍大人時不時投來的灼灼視線少吃了一小碗飯。下人收拾好碗筷退下后,林遇卻沒有起身走開,反而坦然看向傅斯年。

傅斯年沉默半響,開口:「今日下朝以後,皇上單獨召我,所以回來晚了。」

林遇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哦。」

傅斯年心中有些燥意,最終還是面上淡淡地道:「這月十六是皇后的生辰,皇上打算宴請所有朝廷大臣和家眷,當晚可能會留人在宮中宿下,我可能不能陪你,你——」

林遇又打了個哈欠,打斷對方的話:「知道啦,你好啰嗦。」

傅斯年眸子一沉,心念輾轉之間便還想說什麼,然而林遇卻沒給他再開口的機會,徑直走進了書房裡的隔間。傅斯年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一時間心中情緒動蕩起伏十分大,攪得他心中生出點點如同針刺般的麻木感。

三月十四,離入宮還有兩天時間。林遇拿了寫好的毛筆字給傅斯年過目。傅斯年面無表情地掃一眼后將目光移向他:「明天不用過來了。」

林遇一怔,還沒等他開口,對方又補充道:「明天是上元節,你可以出去逛逛。晚上去夜市賞燈,可晚些回來。」

濃濃的「死刑犯的斷頭飯」即視感……林遇默默點頭。

下午離開時,傅斯年又叫住他:「集市太亂,明天我會叫幾個人跟著你。」

林遇:「只要一個人。」

傅斯年先是皺眉,然後出乎意料地妥協:「暗處我會多派幾個人。」

林遇眨眼笑:「那能讓我自己挑人嗎?」

傅斯年默許。林遇打開書房門,拉過門外一動不動站得筆直,對兩人談話充耳不聞的面癱侍衛:「那就他吧。」

面癱侍衛:「……」

第二天,林遇一覺醒來已經是午飯時間。他吃完飯走出房間,就看見門外悄無聲息地杵著一個和將軍如出一轍的面癱。

林遇:「……」

臨到出門時,阿杏又扒拉著林遇的胳膊哭訴:「夫人您出門真的不帶上萌萌噠的阿杏嗎?」

面癱侍衛:「……」將軍夫人這邊的畫風和將軍那邊真的是差太遠了。

林遇:「……」好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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