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尾聲—③【修】

兩年時間，可以改變多少？

機場接機的fans變多了，吶喊的分貝變高了，喬懿墨鏡下的那抹微笑，更迷人了。

兩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

當喬懿再度回到S市時，第一個見到的熟人，是米嵐，Moira就改變了很多，尤其是她左手無名指上閃閃發亮的鑽戒。

「小喬，好久不見。」

在安保人員的掩護下，喬懿和米嵐鑽進車內，「國內的fans總是比國外熱情很多，能習慣嗎？」

「嵐姐你不知道我最怕沒fans嗎？」

喬懿摘下墨鏡露出一整張臉，米嵐笑著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半開玩笑地輕薄:「不錯啊，更漂亮了。」

「你好歹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性子還不收收？」喬懿拉過她的左手，鑽戒矚目，然後微笑著道:「嵐姐，新婚快樂！」

安白和米嵐在荷蘭登記結婚，當時喬懿看到這條新聞，開始相信世界會有奇迹。

連米嵐都願意結婚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怎麼突然想結婚了？我記得嵐姐你是不婚族啊~」

米嵐意味深長地告訴喬懿，年紀到了，就想找個人穩定下來一起生活，就是這麼簡單。

這話還真不像是從米小姐嘴裡說出口的，米嵐反問喬懿，「你呢……」

「我可以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嗎？保密。」

「那換個工作上的問題，James說你推掉了在美國所有的片約，為什麼？」喬懿的事業才剛有些苗條，在美國她完全可以打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放棄。

「大概是因為……比起洛杉磯，我更喜歡S市。」

米嵐笑而不語。

*

「喬若，你媽媽來接你啦。」

沈言卿牽過小若的手，「小若，和老師再見。」

「老師再見——」

正遇上下班高峰期，有點堵車，小若坐在副駕駛上小心翼翼地拆著一支棒棒糖，然後一本滿足地塞進嘴裡，小腦袋時不時東張西望。

「今天乖不乖啊，哭鼻子不許吃糖的~」沈言卿摸摸她的頭，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小若都上小學了。

「媽媽，媽媽——」小若望著車窗外激動起來，小手指著玻璃。

「怎麼了？」

「喬喬媽媽——」

大廈上的巨幅LED顯示屏上顯示著喬懿的海報，風光無限。小孩的記憶果真這麼好嗎，兩年過去了卻還總是心心念念著喬喬媽媽。

紅燈已經過了，背後一片鳴喇叭聲，才讓沈言卿發覺自己走了神。

喬懿回國以後接拍她的第一部電影《浮華》，影片講述了一名交際花從青年到老年的傳奇經歷。

製片人，沈言卿。

這一周，喬懿去見了冰姨，去見了奉紗，去見了顏凡，甚至去拜訪了孤兒院的院長，被告知小若已經被人領養……

唯獨沒有去見沈言卿，放下還是沒有放下？兩年前喬懿覺得，如果沒了沈言卿天會塌下來，而現在……喬懿覺得自己應該是放下了。

喬懿回國和沈言卿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大型圓形會議室里，有關於《浮華》劇組的討論，她還是演員，而她依舊是製片人。

喬懿覺得和沈言卿見面比同任何人見面都要敷衍，甚至都沒有正式地說一聲「你好」，一切都只是工作上的事情。

「……大家還有疑問嗎？」沈言卿整理著資料，「沒有就散會。」

所有人都起身往外走，除了喬懿和沈言卿，非一般的默契同時坐定在原位。

而事實是，沈言卿正低頭看著文件，至於喬懿，她只是走神而已，等她回過神來，會議室已經空了，才發現只有她一人落單。

起身時，喬懿的手不小心掃到放在桌沿的一個筆筒，嘩，十幾隻筆散落了一地。

「sorry……」喬懿輕嘆一聲，蹲下身子一根一根拾筆。

沈言卿聽到動靜，發現一支筆滾到自己腳邊，於是彎下腰，和喬懿同一時間拾起了那隻筆，直到這時候，兩人的眼神才完全對視上。

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讓喬懿失了神。

「你回來多久了？」沈言卿把筆遞給她，兩人這才算正式說上話。

「快一個星期。」喬懿接過筆塞進筆筒，靠近沈言卿，她心跳漸漸變快，眼神只是不經意地掃過，卻把沈言卿從頭頂到腳尖打量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她的右手無名指。

「你還有事嗎？」

喬懿這才放下手中的筆筒，笑:「那……我先走了。」

當喬懿走到門口，兩人背影相對，沈言卿低頭莞爾，不到一秒笑容又消失了，她轉身叫住對方，「喬懿……」

喬懿的手剛握住冰冷的門把手，聽到沈言卿叫自己的名字，一瞬間就像斷了片一樣。

「好久不見，晚上想請你吃飯，有時間嗎？」

「吃飯？是好久不見了……好啊……」

喬懿你在失落什麼，連米嵐都結婚了，沈言卿右手無名指上出現戒指也很正常。

*

兩年，我算是等到你了嗎？

喬懿說，最喜歡她穿白色襯衫的樣子，沈言卿便換上了她最喜歡的那件。

沈言卿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想起喬懿白天失神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

「媽媽，陪我玩拼圖嘛？」

沈言卿親了親小若的臉頰，「乖，晚上阿姨陪你玩，媽媽還有事。」

小若撅起嘴使勁嗅了嗅，「媽媽今天好香，是要出去玩嗎？為什麼不陪小若玩——」

沈言卿想了想，「你想喬喬媽媽嗎？」

「想！喬喬媽媽去哪了？」

「小若聽話，媽媽就把喬喬媽媽帶回來陪你玩，好不好？」

「好！」

喬懿回國第二次和沈言卿見面的地點是一家義大利餐廳，這種地點應該更適合情侶約會吧？如果只是敘舊，氣氛會不會有點尷尬……

當沈言卿送過來一大捧玫瑰時，氣氛何止是一點點尷尬，喬懿目瞪口呆:「這……是送給我的嗎？」

「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噢……謝謝你。」

悶聲進食，先是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情，話題自然而然又過渡到感情上，沈言卿無名指上的鑽戒實在太過高調，幾次閃到了喬懿的眼睛。

喬懿先忍不住問，「是男朋友？」

沈言卿抬頭望她，然後笑著搖搖頭。

「那就是女朋友了？」喬懿追問到底。

沈言卿這回點頭了，「嗯，女朋友。」

「……恭喜啊……」喬懿總覺得要說些什麼，但目前為止，又只能想到這幾個字，「恭喜……」

都肯把戒指戴在手上高調示愛了，她現在一定很幸福吧，喬懿想著，這難道不就已經足夠了嗎？

「言卿，介意和我說說她嗎？」

「她，和你差不多大，有點傻，但沒你漂亮。」

只是短短几句話，喬懿能感受到她的喜悅，戀愛中的女人和單身女人的差別是很大的，「看到你們這樣我真的很開心，Moira和Ann也在一起了，一個個的都要羨慕死我……」

「你呢，你和溫雯怎麼樣？」沈言卿明知故問。

喬懿有些驚訝，「我們……我們沒什麼呀，療養的時候她認識了一個農場主，他們就在一起了，現在專心當全職太太，也算……算她把我甩了吧！」

前些天，喬懿又聽說奉紗和竇碧在一起，這樣算起來，就只有她一人是單著的了。

「不想再找一個嗎？」

喬懿苦笑:「看緣分吧。」

還真像是老朋友間的敘舊，喬懿看得開了，不管之前多麼轟轟烈烈，再醇香的酒兌了時間這杯水，也變得淡了。

喬懿說可以讓助理來接她，但沈言卿執意要送她回去，既然如此，也就不拒絕了。

「玫瑰花喜歡嗎？」

「喜歡……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喬懿想裝作開玩笑的樣子，但事實上她說得有些生硬。

「她會理解的。」

「謝謝你送我回家。」喬懿解開安全帶，準備開門下車。

「等一等，你的裙子拉鏈……」沈言卿突然拉住喬懿的手臂，指了指她後背，「沒弄好。」

沒弄好嗎？喬懿也看不見，於是反手去摸，沈言卿拉住她的手，湊了過去，把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裡，「你別動，我幫你~」

好香，好想抱，喬懿身子僵著根本不敢動，只是感覺過了好久，她問:「好了嗎？」

就算是弄拉鏈，也不需要是這種姿勢吧……

「別急，再等一下。」沈言卿湊在喬懿耳邊，身子貼她更近一寸，故意把拉鏈順著喬懿的背部線條拉到底端，然後再緩緩往上拉，又還原到最開始的狀態，「好了……」

這更像是在調情，喬懿已經是臉紅心跳，她怕再繼續，自己會按捺不住，於是伸手去推沈言卿。「言卿，你靠得太近了。」

「你很熱嗎？」

一股溫熱的氣息掃過喬懿的耳後，滿滿都是沈言卿的味道，喬懿把頭一偏，迫不及待去開車門，「有點熱……我先走了！」

回到家，喬懿洗了涼水浴，然後窩進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背，總覺得剛才沈言卿的指尖若有若無地掃過她的裸-露的脊背……

喬懿扯上被子把頭一蓋，「喬懿，不要這麼敏感！不行，想也不行！」

喬懿和沈言卿的第三次見面，是在劇組聚餐晚宴上。

深色的V領禮服，酥胸微露，身姿裊娜，沈總一出場便驚艷四座。

喬懿閉著眼在心裡默念了三遍「千萬別過來」，然後，沈言卿就朝她過去了。

「能一起跳支舞嗎？」

沈言卿，不做情人我真的我沒法跟你做朋友，我對你遐想太多，喬懿想要逃離現場。「沈總，我不會跳舞。」

「你要接的角色可是交際花……」沈言卿拉起喬懿，以舞姿的名義摟住她，「不會跳我教你，以後晚上有時間就來找我，我教你。」

「你你你……看……」米嵐指著貼在一塊兒的沈言卿和喬懿，一臉懵逼，對安白說:「言卿這回夠拼啊，這麼高調！」

安白一臉不屑，「大驚小怪，我教她的，姓喬的當初撇下言卿走得那麼瀟洒，現在想挽回哪那麼容易？不給點苦頭不長記性。」

「言卿，你摟太緊了，我有點熱。」喬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不能再這樣抱著沈言卿，「……我不想跳了。」

好在沈言卿鬆開了她，「那陪我喝點酒。」

「嗯！」

「來來來，喝酒喝酒喝酒……」安白和米嵐趕緊湊合上去，這對妻妻的默契度已經是滿分，一個勁給喬懿灌酒，就專門逮著她一人欺負了。

安白和米嵐都會來事，喬懿單挑都搞不定，更別說她倆強強聯合。

「別喝了。」沈言卿搶過喬懿的酒杯，替她將剩下的一飲而盡，用眼神警告安白和米嵐，欺負人也要有個限度。「小懿，我送你回房間。」

喬懿又算錯了，原本以為不喝酒就能解脫，但孤女寡女共處一室顯然更危險，還是在喝醉的情況下，現在酒勁還沒上來就暈暈乎乎，再過一會兒自己回干出什麼事來？

「言卿，你出去吧，不用管我……」

沈言卿把喬懿扶倒在床上，替她擦汗，輕撫著她的臉，「你就這麼討厭我……」

「沈言卿，你放過我好嗎？」喬懿幾乎是懇求的語氣，借著醉意她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我沒辦法和你做朋友……我真的沒辦法和你做朋友！我做不到…我就是忘不了你……」

喬懿哭了，「你出去，我求求你出去，我……唔……嗯……」

沈言卿壓倒在喬懿身上，溫柔地吻上她的唇，用舌尖描繪她柔軟的唇瓣，反覆吮吸著，力度漸漸加大，撬開她的牙齒，勾起她的軟舌……

兩年，我夢見過你多少次，都數不清了，把兩年的思念都傾注在唇舌間，這註定是一場灼熱而纏綿的角逐。

喬懿的雙唇從緊閉到鬆懈，從抵抗到沉淪，在沈言卿面前，她總是輕而易舉就繳械投降，兩年前如此兩年後也是如此。

我想擁有她，就在此刻，喬懿一點一點回應著她的深吻，手開始攀上她的肩膀。

「……嗯……嗯……」

喬懿，我們別分開好不好。

沈言卿緊緊摟住她的腰，不想結束這個遊戲，可身下的人已經開始反抗，她的手剛探入喬懿的裙子，整個人就被喬懿的一股子蠻勁給推開。

「別這樣……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喬懿抹了抹眼淚，她是要甘當第三者嗎？她正在干著她曾經最厭惡的事情，「沈言卿，我回來，不是來破壞你生活的，你不走，那我走！」

喬懿開始疏遠沈言卿，不能讓沈言卿對不起她無名指的戒指，一次也不行。

拍戲，一切開始步入正軌，也許那晚真的是喝多了，兩人才有那樣越軌的行為。

就在喬懿以為事情就這樣了以後，新的驚嚇接踵而至，或許，這次應該說是驚喜。

今天只有一場戲，喬懿並不希望沈言卿在場，畢竟讓前女友看自己拍床戲，總是有點……而且從拍攝畫面來看，導演想依靠借位達到□□的效果，這就要求喬懿穿得夠少。

喬懿只穿了抹胸和內褲躺在床上，在開拍前拿毯子遮著身體。看見沈言卿不在，喬懿輕鬆了不少……

為了達到最佳拍攝效果，不影響演員的發揮，導演要求清場，只留下兩個攝影師。

不清場還好，一清場把沈言卿給清了進來。

「沈製片。」

沈言卿坐了下來，「嗯，開始吧。」

喬懿遲遲沒有掀開毯子，在導演喊了action之後，她還呆若木雞。

同組的男演員已經開始入戲。

「小喬，拿出點專業精神，彆扭扭捏捏。」導演不耐煩了，不是說了在美國進修，不至於這點尺度就放不開吧！

作為專業演員當然是沒問題，只是喬懿看到沈言卿……算了硬著頭皮上。

最後因為喬懿的個人原因足足NG了三次，床戲NG三次是多麼尷尬的一件事情，如果是因為男演員失誤，指不定就要扣上想吃女演員豆腐的大帽子。

喬懿一路失誤，反倒是沈言卿面無表情地看完了整個過程。

吃完晚飯，導演叫住喬懿，「小喬啊，沈製片找你有點事。」

「好的。」

「沈總，找我什麼事嗎？」

沒想到沈言卿一回頭就是，「去我房間。」

「怎麼……」

「有關於劇本內容，我想和你談談。」

沈言卿素來是說一不二的，她說是談劇本，那就肯定是談劇本。

最後，喬懿還真抱著一本劇本敲開了沈言卿房間的門。

「你手裡拿的什麼？」

「嗯？劇本啊……」

沈言卿:「……」

沈言卿坐下，喬懿就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沈言卿起身坐到喬懿旁邊，喬懿就起身又坐到她對面；沈言卿再次站起身……乾脆就直接命令:「你坐那麼遠怎麼談？」

最後兩人肩並肩坐下。。。

「你想談什麼？」

「我吃醋了，今天下午。」

「你說…什麼？」沈言卿盯著喬懿，喬懿就盯著劇本，心裡開始多想，是下午的床戲嗎？可轉念一想，她拍床戲，沈言卿有什麼理由吃醋……

「我女朋友讓我吃醋了，你說怎麼辦？」沈言卿倒了兩杯紅酒，喬懿不敢喝。

吃醋當然是為女朋友，喬懿在心裡暗罵自己瞎想，出於朋友間的友好:「你女朋友怎麼了？」

沈言卿抿一口酒，「她和別人玩曖昧。」

說罷，她放下酒杯，伸手捧著喬懿的臉，唇貼了過去，「就像這樣……」

「沈言卿你又這樣！」喬懿站起身，有點惱，這回沈言卿總該沒喝醉了，兩年究竟可以把人改變多少。「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怎樣的？」

「以前你會一心一意對我好。」這個說法有點不恰當，喬懿改口，「就是……你現在很濫情……」

姑且用濫情這個詞吧。

「小懿，我現在還是一心一意對你好。」沈言卿從後面抱住喬懿，把她禁錮在自己懷裡，問:「你還不知道我女朋友是誰嗎？」

喬懿想說:我從來沒見過，怎麼知道是誰？

「和你差不多大，和你差不多傻，猜到了嗎？」沈言卿拉住她的手，「你和她很熟的。」

「兩年前，她第一次和我吵架說分手時，我就買了這對戒指，當時我想問她…願不願意嫁給我？可後來發生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不了了之……兜兜轉轉兩年，到頭來還是我一個人戴著這枚戒指。」說著，一滴熱淚順著沈言卿的臉頰滴在喬懿的後頸，聲音有了一絲顫抖:「你說，我現在再替她戴上，她會拒絕嗎？」

喬懿早已是淚流滿面，轉過身……

「她說，她願意嫁給你。」

【正文完】

（實話是，寫最後一句的時候我有一點點點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