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Chapter96
給段七做義眼台植入手術的是德國眼科教授弗蘭克。楚雲深看著段七換上了手術服，被推入手術室。儘管知道沒有什麼危險，心裡依然突突的跳了一下。
這三年裡，他一直是手術室里決定病人生死的人，然而現在，卻也站在了手術室外，只能靜靜的等待。時間似乎變得格外漫長，男人時不時就要看那亮著的紅燈一眼，然後再低下頭去。
等到段七被推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眼睛被白色紗布包紮了起來，人還昏迷著，臉色略有些蒼白。楚雲深立刻過去看他，目光中飽含擔憂。弗蘭克擦了擦額頭的汗，「Theoperationissuccessful.Artificialeyecanbeembeddedthreeweekslater.」
「Thanks.」男人點了點頭，終於放鬆了一些，隨即又忍不住去看依舊昏睡著的段七。跟著護士一起去了病房，在將人放到床上后，楚雲深忍不住摸了摸他蒼白的臉頰。
術后需要住院一周，本來去F市的計劃已經被取消。他關上了房門，又將窗帘拉下，好讓段七醒來時不會覺得那麼刺眼。
弗蘭克是很高明的醫生，沒過半小時，床上的人就微微動了動。楚雲深立刻站起身，隨即對上一隻睜開的眼睛。
段七還有些暈，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隨後才意識到手術已經結束了。左眼還有些麻，但是沒有疼痛感。
「小七。」男人輕聲喊他，「感覺怎麼樣？」
察覺到對方眸中的擔心，段七微微笑了笑，「挺好的，不難受。」身體微微動了動，楚雲深立刻摟住了他。動作溫柔而平穩，他被扶起，靠在了枕頭上。男人吻了吻他的唇角，又開始幫他按揉發麻的四肢。
「先要住院觀察一周，我會陪你。」楚雲深看了看他，微微勾起唇角，「三周以後就可以安裝義眼片。」
「那……公司怎麼辦？」段七眨了眨眼，乖乖的看著他。心裡挺開心的，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讓他覺得幸福。
「我的秘書會來處理。」捏了捏胳膊的穴位，男人又抬起他的手，輕輕的啄了啄，「陪你最重要。」
「……肉麻。」輕聲嫌棄了一句，然而嘴角卻翹了起來。段七主動湊過去，親了一下楚雲深的臉頰，聲音很低，略有些羞赧：「我做手術的時候，雖然已經暈了，但還是感覺你在外面等我。」
「謝謝你。」又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他微紅著臉頰，抬眸看向對方。男人也正定定的看著他，氣氛一下子有些古怪，讓段七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許久，才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被揉了兩下。
「想吃蘋果嗎？我給你削。」楚雲深從口袋裡掏出水果刀，在柜子上拿了一個水靈靈的蘋果，慢慢的幫他削起來。段七歪著腦袋看，那人的手指修長潔凈，刀在他的手中格外靈活，連蘋果皮都被削的等寬，一直到結束，都沒有斷。
蘋果被遞過來，他接過，雙手捧著咬了一口。男人依舊在看他，眉眼柔和，配上那英俊的面孔，讓他一下子又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眸。楚雲深柔聲叮囑了術后注意事項，段七一邊啃蘋果一邊點頭。
蘋果很大，他吃了一半，就有些飽了。段七抬起眼，抿了抿唇，小聲開口：「我吃不下了。」
「嗯，那就不吃了。」楚雲深也不勉強，接過蘋果，在他的牙印處又咬了下去，絲毫不介意這是已經吃到一半的蘋果。段七眨了眨眼，忍不住微微彎了嘴角，伸出手牽住了對方的衣袖。
「晚上你也住在這裡嗎？」他輕輕的咬住了下唇，「床不夠大。」
男人咬去最後一口果肉，笑著抽出餐巾紙，幫他擦手：「沒事，我抱著你睡。」
「……嗯。」臉不自覺的漲紅起來，他的手指被輕柔的擦拭著，又被對方拿起，輕輕的吻了吻。二人的關係又親近了許多，剛做完手術，段七也不累，便和楚雲深輕聲聊著天。兩人本就默契，交流也絲毫沒有隔閡感，完全一副老夫老夫的模樣。
晚上，二人果真一起躺在了那張狹小的單人床上。醫院的床自然沒有家裡的舒適，然而卻莫名的讓他們覺得溫暖。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段七幾乎是完全被包在了楚雲深的懷中。兩人深吻許久，他又被弄著釋放了一次，才終於沉沉睡去。
一周過得很快，楚雲深時時陪著段七，每天定時給他滴葯，再一點一點用棉簽擦去眼窩中的分泌物，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
等到二人再回到公司時，全公司的人都在偷偷打量這對情侶。然而這都影響不到處於熱戀的他們。關係穩定下來后，生活也逐漸步入正軌。楚雲深也沒有著急和他做到最後一步，每天互相釋放后，便擁抱著一起睡去。
轉眼，便到了植入義眼片的日子。義眼片是按照段七另一隻眼睛製造的，很輕鬆的就佩戴上了，且看上去與尋常眼睛無異。只要保養得當，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問題。
回到家后，段七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呆了呆，忍不住紅了眼眶。
「雲深，我以前……也是這個樣子的嗎？」他並不介意過去的事情，反倒主動詢問起來。男人的心情也有些不平靜，抱著他親吻了許久，用力的點了點頭。
「一點都沒變。」啄去那些淚，楚雲深又忍不住將他完全抱在懷中，深深的親吻那雙紅潤的唇。二人的內心都難以平復，一直吻到連唾液都溢出嘴角的時候才勉強結束。
雖然明知道有一隻眼睛是假的，男人依然覺得彷彿那個完整的健康的段瑞祺回到了自己身邊。一直折磨著他的內疚終於消去了一些，楚雲深的臉上都不自覺的掛著微笑。
「謝謝你，」聲音有些小，段七又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笑得露出了兩個酒窩。一直令他自卑的根源終於消去，他又忍不住抱住了對方，依戀的蹭了蹭男人的胸膛。
「我是不是這樣比較好看。」以前凹陷的眼窩太過可怕，他也不喜歡打量自己的臉。現在仔細一看，才發覺不管是臉型還是五官，都還算是比較耐看的。楚雲深滿足的將下巴搭在了他的頭上，聲音飽含溫柔：「你一直都很好看。」
「還有點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段七又笑起來，在楚雲深的臉頰上啄了一下，「但是你更帥。」
「知道就好。」滿是寵溺的笑容，男人有些不舍的將他放開，「明天我們就去F市，去看我們一起住的地方。」
「誒。」心裡有些好奇，他眨了眨眼，「我們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啊？」
「給你看照片。」楚雲深帶著他一起在沙發上坐下，將人完全抱在懷裡，從手機里調出以前他給段瑞祺拍的照片。「這是你。」
那張臉和自己的一模一樣，笑得很燦爛，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少爺。
段七驚訝的眨了眨眼，抱著手機，仔仔細細的看了許久，確實是自己。心裡更加疑惑到底是什麼導致他們三年的分別，他沒有問，而是繼續往下翻。
下一張是二人的合照。楚雲深似乎在辦公，他坐在男人身邊，拿著男人的手機對著二人自拍。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男人剛好抬眸，就一起落入了相片中。
「你那個時候偷拿我的手機，都不知道開靜音。」能夠一起回顧過去，楚雲深的目光格外柔和。「這是書房，我經常在這裡工作。」
「那，我會去打擾你嗎？」段七眨了眨眼，突然覺得過去的自己也很奇妙。他們是一個人，但性格又有了許多差異。如果是自己，他可能未必敢拿著男人的手機來偷偷自拍。
「你在上大一，沒事的時候就總是會來纏著我。」吻了一下他的唇，楚雲深笑起來，「但是我很喜歡。」
手機上的照片又翻了一頁，是段瑞祺蹲在陽台澆花時照的。陽光的少年興奮的擺弄著面前一盆泥土，一手拿著小鏟子，一手在往裡面澆水。
「這是陽台。我們有一個小花園。」楚雲深的聲音中染上懷念，「超市裡在促銷各種植物的種子，你挑了胡蘿蔔，種在了小花盆裡。」
「誒，那長出來了嗎？」有些好奇自己都做了什麼，段七眨了眨眼，仰頭詢問對方。
「嗯，很細很細的小蘿蔔。我感冒了，你煮了蘿蔔粥，說是無污染原生態。」說到這裡，男人不禁笑了起來。拇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又跳到了下一章。
「這是卧室。」
照片上的兩個人躺在一起，明顯是剛運動完后的照片。段瑞祺只露出一個腦袋，脖子上布滿吻痕，一臉悲憤的看著鏡頭。楚雲深則從背後摟著他，露出精壯的胳膊，身上還帶著微微的薄汗。
段七呆了呆。
「我們打賭，你輸了……恩，然後做了。」男人的嗓音略有些沙啞，「用了新的姿勢，你不開心了。」
「……我們經常做嗎？」耳根略有些紅，他小聲問了一句。擁抱著他的人吸吮了一下脖間的軟肉，「唔」了一聲。耳朵燒的更紅，段七突然發覺，他似乎一點都不排斥和楚雲深有進步一的發展……
「還有很多照片。」男人笑起來，湊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每次想你的時候，我就會看這些照片，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