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回眸顧,失心苦,問天天語忘今古。海當哭,笑歸途,夕陽薄暮,意狂行疏。誤!誤!誤!
此時天色暗沉,夕陽薄霧,明明尚是陽光並未完全消逝的黃昏之時,卻顯得陰暗非常。
今天的天色……確實不怎麼好呢。
天邊的殘霞漸濃,被慢慢濃郁起來的夜色一層一層匯聚成染血的模樣。
在這樣的天色里,帶血的光線將那個扶著牆根慢慢行走的身影勾勒的愈加虛弱。男子一步一步的走著,不,也許該說是「踱」著——他顯得虛弱非常,微微垂著的手臂上有鮮血一點一點的流下,在他身後鋪成了一條血色的路。
和天邊殘陽一個顏色。
這裡是略顯偏遠的城牆地帶,平時就渺無人煙,此時顯得更是空無一人。身邊的城牆向遠處綿延,青石質地,顯得冰冷而堅固,在遙遠的前方慢慢匯聚成一點。
這裡地勢險峻,原本就不好攀登,此時更是雨後初晴,便更顯濕滑。照理說,這般的地方,實在是不適合在此時這種天色將黑的時間去攀爬。
男子明顯是身體虛弱、渾身無力的模樣,卻不知為何竟是選擇了這裡。他甚至還選擇了上山的方向,這般一步步走著,明顯是耗力極多。
他卻不管,只管一點一點地向上攀登。
似是身後有人追擊著一般。
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把墨色的長劍,劍身純黑,血光粼粼,卻是已從中間折斷;劍已折,無法支持自己的重量,男子便將其作為柱杖,支撐著向上爬行。
那人眉間似劍、寒眸帶血,卻是出人意料的是一副極好的相貌。長發色近墨,此時哪怕盡數被鮮血染透,也不改其原本光色。
不知是否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十分的蒼白。頰上鮮血點點,襯著那如玉的膚色,竟顯得有些可怖。
楚墨微微喘了口氣,抬眼看向前方。
那裡城牆延綿,那青石板鋪就的小道,卻是漸漸消失了。
——竟是已經到了盡頭。
後有追兵、前已無路,又身受重傷、鮮血遍地,若是他人,只怕已經絕望。
這是絕境,無處逢生。
楚墨卻不惱,他甚至還抬頭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城牆跟笑了一下。他抬起右臂來細細看了一眼,像是在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
原本顏色淺淡的藍色布料此時已經盡數被鮮血浸透,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痕,切口光滑,肌肉內翻,顯然是被什麼鋒利的刀器所傷。
傷口極深,鮮血便完全止不住的流下來,滴了一路。楚墨伸出左手,用乾淨的手指輕輕的沾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鮮血。
那血液卻並不粘稠,只順著指縫一點一點的滴下。
楚墨輕輕的勾了勾唇,轉身靠坐在身後的牆根上,帶著某種詭異的笑容,看著眼前那延綿了一路的血跡。
……這麼多的鮮血,他們這次總不會還跟丟了吧?
男子勾唇笑了笑,竟是帶上了一絲愉悅的笑意。
先前的那一絲重傷的虛弱,好似都成了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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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50年,末世后的第三十五個年頭。
距離那一場全球性的災難,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
初始已遠、百廢待興。對於人類而言,四十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們忘記當初剛進入末世時的恐慌,在這混亂的年代,重新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
人們還是幸運的,至少上蒼如此的憐惜他們。層出不窮的神奇異能、愈加先進的各式武器……還有那無人可破的基地住所、戰無不勝的末世王者,似乎都在讓人們不斷的提升信心,他們相信,沒有什麼是不可戰勝的。
外界的危機再大,也不過如此。
而在這所有的危機之中,最讓人無法安心,想要一舉除之而後快的便是那喪屍王了。傳說那長了一張溫柔面孔的喪屍王嗜血成性、陰狠狡詐,最喜歡做的事,便是生啖人肉、活飲人血,被他看中的人,無一不成了他嘴裡的食物。
這般的危機,自然是越儘早除掉越好;雖然不知為何凌雲城主從不出手對付,但這並不能抵消人們想要對他處之而後快的心理。
每天出城的隊伍里,打著「消滅喪屍王」旗號的,沒有一半,也有六|四之數。
只可惜一直沒人成功。
不過今天好像不一樣了。
「哎,你聽說了沒,這次又有一對隊伍出城要對攻打喪屍王了。」
「這種事情每天沒有幾十也有十幾,也算新聞?」
「哎,你不知道……這次帶隊的人不一樣。」
是的,這次帶隊的人不一樣。
楚墨倚靠在牆頭,看著視線里那慢慢接近的兩個人影。
那是一男一女。男子相貌周正,周身火系環繞,顯然是個能力還算不錯的火系異能者;女子卻是長的眉眼如畫,只著一襲淡紅色連衣長裙,長發披肩,便媚得勝過了這世間萬千。
從他們一出現,楚墨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那個女子的身上,看著她眉眼溫婉的模樣,竟是痴了。
他笑,笑容里卻帶上了一絲悲傷:「小語……」
他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異能隊伍,卻等來了她……卻又偏偏好像在情理之中。
她想讓他死,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不願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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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里的人大多都知道,那個明明冷血薄情至極的喪屍王,卻偏偏對他身邊那個一直帶著的女子在意的緊,從不許人窺伺,甚至不許她離開他半步。
他看重她,看重的恨不得將她鎖好關起來。
不管人們怎麼看待,覺得是他假裝也好、真情也罷,總之每個人都知道,你不能在他眼前多看她一眼,一絲都不行。
可惜,世人只知他偏執霸道,卻不知他可以對她……有多好。
衣、食、住、行,無一不全,無一不精。
因他無法給及她新鮮事物、精美服飾,他便一次次的以身犯險,潛入凌雲基地,也許只是為了她曾說過好看的那一條髮帶;他也許會在外殺人無數、傷痕纍纍,見到她時卻永遠只會笑意溫柔。
他在努力將自己保持在那個她喜歡的模樣,可是她……卻不要了。
楚墨抬眼看著女子身上精美的衣物、別緻的發簪,那還是我今早親手為她帶上的呢。楚墨笑,卻突然覺得,自己為了引人送死刻意造成的傷痕,竟是真的漸漸疼痛了起來。
曾經那微笑輕負的白首,到了如今,竟成了以死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