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兩方車群彙集國道之上，suv孤零零的夾在中央進退不得，除非冒著車輛毀損和被屍群發現的風險，衝出柵欄，在樹林荒野中找出新的退路。

看夏析悅那副開心的模樣，還有站在面前的熟悉臉孔，雲祈感覺相當複雜。

認識的人也太多了，除了舅舅姜堂、表姐姜詩、表哥姜知外，好幾個道館的學生也在其中；雖然陌生人更多，但有這些親戚朋友在，想打應該也打不起來吧，即使有人想對雲祈和夏析悅不利，也得顧慮到姜堂等人。

反之，兩人也不可能拋下這些人見死不救……

但是，這人也太多了一點，光看到的居然就有四十七個，如果車內也有人在，那就是超過五十人的小團體……問題大部分是老幼婦孺，能戰鬥的不過十來人。

在這種亂世還想著要去照扶老弱？想起姜堂的個性，雲祈也只能嘆氣而不能多作評論，畢竟自家舅舅就是這樣一個爛好人，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會和夏析悅熟悉起來。

也因為如此，從大夥的外表上判斷，他們過的一點都不好，連武器都像是路邊隨便揀的，即使是姜堂這樣的武術大家，也只能拿上一把鐵棒子防身，其他人手上更是五花八門，木製掃把棍、凹陷的球棒、甚至連粗樹榦都有、反正只要是又長又硬的東西就行。

有武器的人雖然不至於像其他倖存者那樣眼眶凹陷雙頰消瘦，但氣色也不怎麼好，姜堂原本魁武壯碩的身軀整個縮了一圈，可以看出他們的食物已經短缺到一個極限。

這稱的上是戰力嗎？難民還差不多，雲祈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些人等等一定會厚著臉皮開口，要食物、要武器、要任何能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回報？有可能嗎？

「教練！」夏析悅倒是沒想這麼多，單純的為了朋友倖存下來而開心。「能見到你太好了……雲祈也在，我們都沒事！」

「……析悅？怎麼會在這裡？」認出兩人，姜堂嚴肅的面孔微微皺起，問道。「雲祈？妳不是在學校嗎？」

「這個……該怎麼說……」

「說來話長，舅舅。」雲祈勉強擠出個苦笑，和眾人打招呼。「小詩、知大哥。」

「哎？雲祈？析悅？」「妳們沒事……為什麼會在這裡？怎麼過來的！」

「那個先不管……喂！」

人群一靠近，雲祈就差點沒被熏昏過去，縱使早習慣了周圍淡淡的屍臭，但這些人身上的異味完全是生化武器級別，也不知道他們多久沒有洗澡或擦身了，讓雲祈有種衝動，想對空再嗚一槍喝止他們靠近。

而她也真的這樣做了──在眼角瞄到有幾個人正打算開ＳＵＶ的車門時。

再來就是一陣兵荒馬亂、唇槍舌戰、針鋒相對。

無視舅舅嚴厲的目光，雲祈一邊敲著□□的槍管，一邊討價還價，面對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指摘，完全不接受退讓，雖然中途氣氛一度緊張，最後兩方還是勉強達成了共識。

雲祈交出了幾乎全部的物資，換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個人隱私權益──所有倖存者在未經許可下，不可以擅自靠近ＳＵＶ──沒人搞懂為什麼雲祈在想什麼，直到夏析悅回到車上時才察覺。

ＳＵＶ的後車廂和後座全被搬空，但不知何時雲祈悄悄動了手腳，把一部分食物和子彈都藏到了座位下方，畢竟車上有多少物資只有雲祈一個人清楚，連夏析悅都迷迷糊糊。

不過，分出了大多東西后，車上也只剩下兩人的幾件替換衣物、一條毛毯、幾瓶礦泉水和三天的口糧，工具和備用武器是一件也不剩，這時夏析悅才覺得有些不對。

雖然武器大多還是分到了認識的人手上，食物也沒有任何浪費，但那些倖存者咄咄逼人的態度讓夏析悅很不舒服，明明是自己拚命戰鬥得到的食物，為什麼得無償分給其他陌生人？就為了那虛無飄渺的道德和善意？

總覺得哪邊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加上姜堂完全站在倖存者那邊，出自於對教練的尊敬和重視，夏析悅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只好躲回ＳＵＶ把自己關著，躺在後座生悶氣。

「……真是飛來橫禍。」

「喔？我以為是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到？」

「啰唆，吃妳的面。」

過沒多久，雲祈和姜詩端著碗一起走了過來，雖然說姜詩是雲祈的表姐，但兩人同齡，不過差了幾個月出生，這也使得兩人從小玩在一塊，比一般的表姊妹還要親昵。

「妳們……」

夏析悅不知道要和姜詩說什麼，以前兩人挺熟，因為在同一個道館練習，又同樣熱衷武術，同性別的姜詩比起其他男性教練更明白夏析悅的瓶頸，再加上雲祈穿插牽線，三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可交情好歸好，方才唇槍舌戰時，姜詩卻一聲不吭袖手旁觀，任由其他倖存者予取予求，如果不是雲祈跟在旁邊，夏析悅早就抵住車門不讓她進來了。

也罷，雲祈不介意，那自己也沒必要計較，畢竟都是一家人……

「給。」姜詩坐到駕駛座上，雲祈鑽進後座，將碗遞給夏析悅，「晚餐。」

「謝……等等，」不看還好，一看碗底，夏析悅火氣又被挑了起來，「就這麼一點？妳……那群傢伙！」

自己碗內的速食麵只有一半的量也就算了，但云祈那份連四分之一都不到，這丁點面連墊墊肚子都很難，縱使吵了一架，好歹也是提供食物的人，那些王八蛋居然過河拆橋，這樣對付雲祈？

「冷靜。」雲祈立刻按住夏析悅的手，以免她衝動。「小事而已，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撕破臉。」

「這算小事？」

「比起讓妳跟老爸打起來，算小事了。」姜詩不痛不癢的說道。「食物分配是老爸定的，沒有參與戰鬥的人量就少了一點，說是這樣才能分給全部人吃，忍忍吧。」

「……但是──」

「舅舅是什麼個性，小析還不清楚？」雲祈聳了聳肩，「反正我也氣飽了。」

一提到姜堂，夏析悅就算有千百道不滿也說不出口，難道她能指責教練扶危拯溺的行為？拿什麼臉、什麼身份、什麼理由去說？

況且本人都這樣講了，最後夏析悅也只能強行將自己的面分了一半給雲祈。

「唉……」看著夏析悅鼓著臉頰拚命咬著麵條出氣的模樣，雲祈立刻放棄把面塞回去的想法，「小詩，講講妳們的事情吧，我需要更多的情報。」

「要說什麼？還不就那樣，跟妳們差不多吧。」姜詩三兩口就消滅了自己碗內的份量，看得出她真是餓的狠了，心軟的雲祈又悄悄塞了一小條餅乾給她。「到處都是詭異的喪屍，大家聚攏一塊，弄台車后逃了出來……沒什麼好說的。」

「妳也太簡略了。」

「比起那個，我才想問妳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呢，ｓ市離這好幾百里，加上現在這種局勢，別說妳們是搭火車來的啊。」

「很複雜，聽了頭會痛。」雲祈大致解釋了一下過去的經歷，「……後來就碰上你們了。」

「……的確複雜。」姜詩無精打採的趴在方向盤上，一副沈痛模樣地說道，「但真讓人頭痛的是，才幾個月不見，可愛的小表妹和小師妹居然就不信任我了……」

「呃……」

「………」

雲祈和夏析悅同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居然被用可愛兩個字形容，而且那兩個稱呼是怎麼回事？表妹還有點道理，但……師妹？

「我們同年。」夏析悅沉著臉回道，語氣更是冷了好幾度。「也一樣是四段。」

「話可不能這麼說，妳不是比我小嗎？」姜詩似乎沒察覺，又或是賭氣想故意惹惱夏析悅一樣，繼續火上加油。

「咳，妳說誰不信任？」眼看夏析悅就要發火，雲祈急忙插話，沒好氣的說道。「分妳吃的還這樣說，剛剛的餅乾還我。」

「餅乾屑要不要？」

「妳還是滾下車吧。」

「喂喂，我可是認真的。」姜詩半扭轉身體，雙眼直視後方的兩人說道。「軍方沒事幹么派妳們兩個女大學生上運輸機？運輸機爆炸又怎麼可能只有妳們跳機？其他人呢？應該還有別人在吧？為什麼妳們都不提？」

「哪裡來的其他人？」夏析悅一臉莫名其妙，「從頭到尾，就我們兩個人在。」

「或許有別人跳機吧……」雲祈搖了搖頭，「可妳也知道，城市那麼大，又那麼多喪屍遊盪，沒有預定地點的狀況下很難會合，我們從頭到尾都沒碰上別人。」

「那妳脖子上的那堆吻痕是怎麼回事？」

「喔妳說這個……呃……」

「我親的。」

還在猶豫時，夏析悅立刻坦率承認，使得雲祈毫無反應的機會。

她忐忑不安的看著姜詩，的確，剛剛的描述中雲祈一直避免提到自己和夏析悅的交往，畢竟都是同性別啊，誰知道別人會怎麼想，再說印象中姜堂可是很保守的。

夏析悅再怎樣不在乎他人想法，也不可能忽略教練的想法，她可是十分敬重姜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