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烈酒
【像我們這幫俗人愛做的事,無非就是喝喝烈酒,等著酩酊大醉。也有過走南闖北的夢想,不過最終演變成深夜裡碰碎的一隻只酒杯。】
酒吧的燈光昏暗而曖昧,喝的酩酊大醉的人如爛泥一般在黑暗的角落入眠。舞池中央男男女女相擁,**、激情、悲傷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得到宣洩。
顧燎雙肩搭在沙發靠背上,偏頭看舞池中央熱舞的性感女人,有賣弄風騷的女人在他身邊落座,將絲質長裙一點點上撩,柔若無骨的手在顧燎結實的胸口磨蹭,但不出一刻就因顧燎的冷淡而無趣離開。
許子峰微微有些醉意,一手搖晃著手中透明玻璃杯,一手摟著金髮女郎,毫不避諱顧燎的目光,激情上演著火辣禁忌的戲碼。
「我的大少爺,你這都趕跑多少女人了。」許子峰從女人香肩中探出頭沖顧燎不懷好意的笑:「還是部隊呆久了,換口味了?」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么?」許子峰的唇在女人的耳畔纏綿,片刻之後猛地推開貼著他的女人,灌了一大口加了冰塊的酒:「像純情的處男,哈哈哈!」許子峰誇張的笑著,幾乎要落下淚來。
金髮女人也跟著笑,顧燎的臉色很難看,手中的玻璃杯輕巧的滑落,杯盞碎裂的聲音被動感的音樂所掩蓋:「滾。」抬起的手掌在空中劃出一道有力弧度,上面的每一根手指都散發出厭惡與嫌棄的味道。
女人從許子峰胸前慌張起身,甚至來不及整理被拉開拉鏈的性感衣裙就低頭踩著高跟鞋跑開,模樣滑稽至極。
而許子峰不以為意仍張揚笑著,余光中看到顧燎的臉又陰沉三分才暗罵一聲:「我靠,你不會真是處男吧!」
對方不說話,玩轉桌上的空酒瓶,許子峰沉默過後是比之前更誇張的笑聲:「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話音未落,他已經被顧燎扯著領帶壓在身下,顧燎自然眉峰緊擰在一起,壓低的語氣裡帶著狂躁:「很好笑么?」
顧燎如果不是念著許子峰和他有從開襠褲就認識的交情,他敢保證通常這樣笑他的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許子峰推開顧燎瞬間收斂笑意:「我是該說你潔身自好還是該說你純情?哥們,太禁慾對發育不好。」許子峰表情很認真,似乎每一句都在為對方考慮,這樣的語氣就好像在說:天涼了,記得多添衣服。
「閉嘴,老子現在正煩著,別特么找虐。」顧燎又灌了一口酒,連眼睛都懶得抬一下。他忽然想到沈瀟念,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機反覆看了幾眼。他挺想知道那個刻板又清高的沈瀟念在知道他下午並沒有去公司報到后是怎樣的表情。
他等待著手機屏幕上出現陌生的號碼,他想聽到沈瀟念氣急敗壞的聲音。但整個下午,他的手機屏幕都沒有亮過,這讓他很鬱悶,甚至發展到腦子裡一想起「沈瀟念」這三個字就更加煩躁。
「不就是去公司上班么,你小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從部隊回來還沒機會呢,老爺子一直想著我子承父業,好不容易混上個連長又要繼續爭團長,日子過得苦兮兮。」許子峰唉聲嘆氣,只差沒揪著顧燎衣角抹眼淚,連聲嘖嘖:「你是脫離苦海了,兄弟我還處在水深火熱中啊。」
顧燎嗤笑一聲,一拳往裝模作樣的許子峰肩上揮:「少跟老子裝,我看你也沒少糟蹋女人。」
他許子峰好在大部分時間在部隊,要真特么出了部隊,絕對有一大波純情女生向成熟女人邁進。
「這哪叫糟蹋,你情我願的事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就這麼**。」許子峰朝迎面走來的火辣女人吹了個口哨,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正經問道:「你說你家老爺子把你交給一個女人,那女人正不正點?」許子峰眯著一雙桃花眼往顧燎旁邊靠,就連臉上的每一道細紋都帶著股八卦的味道。
顧燎玩弄手機的動作一頓,看了眼依舊黑屏的手機,表情頗為咬牙切齒:「寡婦,你要感興趣可以試試。」
人真的記憶真的很奇怪,當你看到一個詞的時候腦海里就會自然而然的跳出一張與這個詞相匹配的臉。
顧燎認為:沈瀟念=黑寡婦
而沈瀟念認為:顧燎=幼稚
「不會吧,你居然覺得堂堂顧氏公子是個幼稚鬼?」方涵瑜手裡拿著刀叉,笑的眉飛色舞,沈瀟念淡定的舉起高腳酒杯,表情不喜不悲。
一家法國餐廳內此刻正放著舒緩的音樂,氛圍極好,銀質的餐具在雕刻精緻花紋的蠟燭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暈。
餐廳很安靜,於是在這樣安靜的氣氛下方涵瑜發出很爽朗的笑聲,有顧客頻頻回頭看向她目光中帶著鄙夷,而沈瀟念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保持一種「我並不認識對方」的冷漠,繼續優雅品酒。
方涵瑜朝其他顧客回瞪,拿著銀質刀具在瓷盤裡故意很用力的來回滑,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沈瀟念微微皺眉:「對,那個紈絝子弟就和你一樣幼稚。」
沈瀟念的嘴從不留情,如果說在任何突發情況下都能淡定保持微笑是她的第一技能,那麼毒舌位列第二技能。
方涵瑜扔了手中刀叉,拿餐巾擦拭嘴角,順便朝沈瀟念翻了個白眼,沈瀟念將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劃過弧度。
「三年,你真是變了。」方涵瑜指尖在酒杯口一圈一圈的畫圓。
沈瀟念調整坐姿好笑的看向對方,等待方涵瑜接下去的話:「親愛的,你難道沒發現,你沒以前愛我了?」
方涵瑜想: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三年時間,沈瀟念改變了太多,從陽光溫暖的少女變成內心陰暗毒舌的女人。
沈瀟念不可置否的笑了,小梨渦若隱若現:「我以前是眼瞎了么?」末尾帶著上揚的語調。
如果殺人不用背負法律責任的話,方涵瑜想將手邊的刀叉狠狠擲向對方的心臟,你簡直無法想象一個長相堪稱完美的女人居然能說出如此讓人難堪的話。
「喂,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啊。」方涵瑜敲了敲桌面,而對面的女人無動於衷。
「我爸可向我打聽你了,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還有年末沈老爺子賀生辰你去么?」方涵瑜說這話時一眨不眨的看著沈瀟念,但她還是沒能從對方的臉上讀出任何一點有用的訊息。
沈瀟念表面不動聲色,但心口卻如被重拳所擊,許久才問:「那你怎麼說的?」
「我能怎麼說,你的想法什麼時候真告訴過我,不過,我說你和你爸也真是,何必鬧這麼僵,誰都不願意先低頭,弄的跟仇人似的,兩不相見。」方涵瑜搖頭苦笑,三年了吧,沈瀟念真就再沒回過家。
方涵瑜順手拿起手邊酒杯,卻在送到唇邊的那一刻被沈瀟念攔下:「你不能喝酒,要把我送回去。」沈瀟念眼睛輕眨很無辜,但看在方涵瑜眼裡就成了很賤。
方涵瑜咬著下唇鄭重的將酒杯放下,裡面黃色的液體上下搖晃:「算你狠。」
沈瀟念嘆氣,握著酒杯的手一緊,臉上一貫的微笑褪去:「你不懂。」
「我不懂?」方涵瑜壓低了音量:「沈瀟念你特么不覺得可笑么,是啊,我是真不懂,不懂你為什麼因為一個噁心的男人變成今天這副樣子。」她的聲音很壓抑,用著氣音質問:「還不能忘記么?」那張艷麗的臉努力朝沈瀟念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