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誤會
回家?看來這男人是秦沫的家裡人,正打算甩開某巨嬰的蘇然心懷大暢,手腕使力,硬是把死扒著自己不放的秦二少扯下來往男子跟前推。
也許是蘇然的舉動太直接太暴力,或者是蘇然暴力扯開秦沫時臉上的笑太溫和怎麼看怎麼不太搭,男子終於正視了蘇然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罷了,眼神像刀,由上到下劃一圈就又將目光調回到秦沫的身上去了。
蘇然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裡再一次肯定,這男子絕對不好惹,好在自己以後和男子不會有什麼交集,而可憐的秦沫,怕是這輩子都逃不開男子的壓迫吧?
「小,小叔也出來吃飯啊,呵,呵。」乾笑著往前挪了一小步,秦沫笑的比哭還難看。
「三哥聽說你開車撞上了石頭,讓三嫂做了一桌子好菜想給你壓壓驚,我呢,擔心你嚇壞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就親自過來接人了。」推一推鼻樑上的平光眼鏡,秦宏語氣柔和,看著秦沫的目光更是慈祥的一塌糊塗。
誰,誰找不到路了,自己又不是傻子,欲哭無淚的秦沫小心翼翼往後挪,他最怕小叔用溫柔的語氣和他說話了,越溫柔越害怕。
「沫沫怎麼了?」見秦沫恨不能離自己三尺遠,秦宏的語氣越發的春暖花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快跟小叔回家讓醫生好好瞧瞧,別任性知道嗎?」
完鳥,小叔更生氣鳥,連自己的小名都叫出來鳥,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名字七年前就在自己的抗議下成為了浮雲,不是氣得狠了小叔絕不會公然叫出來讓自己難堪的。
怎麼辦?眼神四顧,一下子看到了默默轉身正打算悄悄離開的蘇然,秦沫眼前一亮,「好兄弟等一等。」
抬起的腳步頓在半空中,蘇然啼笑皆非的回頭,他什麼時候和秦沫成為好兄弟了?
「兄弟~~」高叫著飛奔過來一把抱住蘇然,「你怎麼能不打聲招呼就走?今天說好了我請客的,你剛剛肯定沒吃飽吧?不如到我家再吃一頓美味的大餐?」來吧來吧,別放我一個人和小叔待在一起,那是折磨,慘無人道的折磨。
抽搐著嘴角第二次將死扒著自己不放的傢伙扯下來,蘇然無聲的看了眼小店桌面上那隻空空的海碗,自己連湯都喝光了也叫沒吃飽?騙鬼都不信。
「夜以深,不好去府上叨擾,還是下次吧,後會無期。」拱拱手,蘇然大步流星呃……好吧,腿傷未愈的蘇然沒法邁大步,強忍著疼痛一拐一拐的走出了人群。
某沒聽明白叨擾是神馬意思的少爺干站了一會,眼見著蘇然的背影就要消失了才回過神來,管它什麼意思,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於是撒開腳丫子又撲了上去,「哥們兒別走!」
被大型犬撲的差點五體投地的蘇然也怒了,秦沫還有完沒完了?「放手。」
「不放。」為了防止第三次被蘇然扯下來,秦沫手腳並用,纏的那叫一個緊。
「最後說一次,放開我。」不想讓危險性爆表的男人聽見自己威脅他家晚輩,蘇然壓低了聲音在秦沫耳邊冷喝。
「說不放就不放,你見死不救,別想一個人自在。」典型的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樣子,秦沫倒也不傻,看得出來蘇然在有意迴避秦宏。
「真不放?」
「不放。」
「那你可要抓緊了。」
「什麼抓緊?嗷~~」慘叫著由蘇然身上跳下來,秦沫雙手捂著屁股,痛的眼淚都快彪出來了。
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的蘇然不動聲色的收回狠戳了某人屁股的手指,怪只怪秦沫高聳的屁股卡的太是地方,丫還邊叫囂邊動來動去的,不戳它戳誰?
自家侄子當著自己的面被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嫌棄乃至於虐待,屁股都腫成那樣了說不是故意打出來的誰信?秦宏就是個脾氣好的也會動惱,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個表裡不一的狠角色。
尤其不能忍的是,欺負秦沫的人恰恰是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沈念。
沈念在T市上流社會裡的風評始終不太高,手中握著大把的好資源,沒見他想著為自己搏一個輝煌的未來,紈絝子弟們的吃喝玩樂倒學了個精通。
還有他可笑的愛情觀,不說上流社會,就是普通老百姓里又有幾個會高看他一眼的?
抬一抬手,示意司機把嗷嗷亂叫的秦二少弄進車裡,秦宏緩步走向蘇然,下巴微微上揚,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包含著濃濃的蔑視意味,「你手段不錯。」
抿唇,蘇然沒有說話,在別人擺明了看他不順眼的時候,說什麼都是錯,何必非要自討沒趣?
將蘇然的沉默當成了被戳穿之後的啞口無言,秦宏勾起唇角露出抹清和淡雅的笑,在不知道他本性的人眼裡,那笑確實雅緻,很符合他俊美的外形,大概只有看著秦宏眼睛的蘇然才知道,那雙狹長的眼眸里不止沒有絲毫笑意,反倒渲染著無情的薄涼。
「能在幾個小時之內和秦沫由敵人變成朋友,你也算長進了。」可見得手段這玩意兒得逼著學,沈念在沈家待了十五年都沒能學會,才離開沈家幾天就自學成材了,唯一一點,他不該把主意打到秦家人身上來,這是他的致命傷。
腳步站定,與蘇然之間只相隔一步,秦宏笑著半傾身,每一個動作都那般的瀟洒翩然,誰也想像不到,由他嘴中說出來的話竟會如此的冰冷,「以後離我們家秦沫遠一些,他不是你這種人能夠招惹得起的,你是個聰明人,想必聽得懂我說的話吧?」
「懂,非常懂。」怎麼會不懂?這位秦家長輩不就是怕自己弄髒了秦二少美好的品格嗎?臉上洋溢著溫和有禮的笑,蘇然在心裡卻狠狠為秦宏記了一筆,莫欺少年窮,咱們騎驢看賬本,走著瞧,「請問,我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需要我送你一程嗎?」給了蘇然一抹『你很識趣』的眼神,秦宏故意抬高了聲音回答,他是說給秦沫聽的,顯然,以保護者自居的秦宏並不打算讓秦沫看到沈念的真面目。
「要送要送,沈念快點上車。」可算不用和小叔獨處了,(司機側目,偶也是個大活人啊二少),秦沫興奮的一個勁兒招手。
「不用了,我剛剛吃的太飽,想獨自走走消化消化食。」
「那好吧,下次有機會再聊。」完全看不出來剛剛惡劣的態度,秦宏貌似遺憾的拍了拍蘇然的肩膀。
「好的,下次聊。」咬牙,蘇然硬扛著肩膀上的重力,面不改色的回答。
兩人默契實足的在秦沫的眼前演完了友好劇目,秦宏瀟洒上車,蘇然也轉身往南和路而去。
少年一瘸一拐的步子邁的不大,但每一步都走的堅定而執著,背挺的筆直,如松,彷彿再大的雪也壓不彎。
從後車鏡里看著單薄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夜幕之中,秦宏擰了擰眉,他很奇怪自己怎麼會對沈念產生那麼奇怪的感覺,如松?他也配。
「小叔,沈念好像變了。」同樣看著蘇然離開的秦沫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具體哪裡變了他說不出來,反正就是和以前不一樣。
「也許吧,他現在不是沈家少爺了,改變很正常。」秦宏推了推眼鏡吩咐司機開車,不太在意的回道。
「是啊,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不改變又能怎麼辦?沈家也太過份了,竟然讓沈念凈身出戶。」一想到沈念明天可能還會餓肚子,秦沫的小心臟就隱隱的疼。
「他是這麼和你說的?」凈身出戶?沈家還不至於無情到一分錢都不給就將沈念逐出家門的地步,那是臉面,任何世家都丟不起。
「嗯,要不是沈念身上沒錢,我也不會請他吃飯了,你說他穿的那麼少,會不會感冒?」
「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不耐煩再聽沈念的事情,秦宏陰險的點醒了顯然忘記自己還是待罪之身的秦沫,「三哥和三嫂可正等著你回家老實交待呢,包括我也想聽一聽我家好侄子是怎麼把車開到綠化帶上去的。」
「啊啊啊小叔,這是個誤會,你一定要幫我,不然我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