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傲嬌的學霸07
因為醫生對她說,心臟移植的配型結果出來了,血型配型一致,移植的心臟功能正常,各項指標達到高度吻合。
黎願的心臟病近幾年發作頻繁,心臟移植是對於複雜先心病最有效的方法,但是心源很難得到,如果做姑息手術,可以改善癥狀,但不能起到根治的效果,能延長多少年的壽命說不準。
現在他們有現成匹配的心臟,只是……兩個都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沒辦法讓小女兒把自己的心臟給大女兒,可這樣大女兒存活的幾率又很小。也就是說,她很可能會失去自己的一個女兒。
黎母看到眼前兩人姐妹情深,喉嚨口發哽,她張了張嘴,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黎初,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
黎初從黎願懷裡抬起頭,感覺到黎母的不對勁,卻還是聽話地走出了病房。
一扇薄薄的門板,將房內房外的世界分割成兩份。
「媽,你怎麼哭了?」哪怕黎母迅速地將淚水擦去,在她坐下的時候,黎願還是焦急地詢問道。
「沒有,我沒有。」黎母勉強地笑起來,語氣里有種欲蓋彌彰的悲傷,「我是因為高興的。」
「媽?」
「願願,你可以康復了,現在醫生有辦法了,所以你不要擔心,什麼時候我們做一個手術你就能跟正常人一樣去上學,去生活了。」黎母兩隻手將黎願病床上蒼白纖細的手拿起來,雙手手指合一,語速快得顯得激動而又狼狽。
房間了安靜了片刻,黎願深吸一口氣,心中有了可怕的猜想。她將自己的手從黎母手中抽出,凄然地慘笑,「媽,你不會是想要給我心臟移植吧。」
「不、不!」黎母面上出現了慌亂,又強作鎮定,她從凳子上快速地站起身子,手下緊緊攥住雪白的被單,「怎麼會……」
雖然黎母一再否認,黎願卻從她心虛的反駁中明白了真相。
她也知道自己的先心病很難治療,最好的辦法就是心臟移植,可是心臟移植不同於腎臟移植,人有兩顆腎,遇到合適的□□,對方如果捐贈的話還剩下一個,可心臟到哪去找第二顆?如果是活人,怎麼會做心臟匹配的檢查,甚至捐獻心臟給她?身邊唯一最方便做檢查的,就是有血緣關係的黎初。媽媽的打算難道是要讓黎初將心臟移植給她?
「媽,我們想別的辦法。」黎願拚命搖頭,淚水難以遏制地滑落眼眶。她剛答應要幫黎初和黎母解開兩人之間的隔閡,現在卻得知自己的生命全部被黎母羈絆在了黎初身上,她未來的生存,也許是剝奪黎初活下去的權利,一時間難以接受。
黎母不敢說話。
黎願冰雪聰明,她根本騙不過她。這樣的孩子,明明是最燦爛的花季,當別人都揮霍著青春的時候,她卻要每天提心弔膽地活著,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死去,也許是一年後,也許是一個月後,也許是一天後……死亡從來都沒有遠離過她。
黎初的耳朵靠著門板,聽著裡面黎願撕心裂肺地哭喊,只聽到她反覆重複著「不要」,黎母被掩蓋在臉上的雙手壓抑的聲音沉重得幾不可聞。
系統替黎初進行著實況轉播,「現在就是原主得知消息的那一天。」
遠處有力穩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皮鞋與地面相碰的噠噠聲響讓黎初從門口彈開,她回過頭,看見走廊那端一個中年男子提著公文包向這邊走來,他皺了皺眉,走到黎初旁邊握上病房大門的把手,「你在外面幹什麼?」
「爸。」黎初叫了聲,實話實說,「媽讓我出來一下。」
黎父風塵僕僕,顯然是出差剛回來,他打開門徑直走進病房,還是被看到的情況給嚇了一跳。「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兩個人都是淚流滿面,黎願側頭望著窗外,淚痕順著瘦削的臉頰滑到領子里,黎母將臉埋在雙掌之間,手指的縫隙里有水漬不斷滲出。
門被哐地關上,一陣疾風掃過門外黎初的臉。
黎初:……
黎母將進門的黎父拽到房間的角落,把醫生的話低聲告訴了他。
黎父把公文包丟在病床上,解開幾粒西裝的紐扣,安撫無聲哭泣的黎願。
黎願再也沒有力氣哭喊,只能將床頭擺著的蘋果發泄一般地沖著地面砸去。
聽見房內巨大的動靜,黎初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內。
「爸,媽。」她開口的時候房內所有人都齊齊看過來,她平靜地站直,用不起波瀾的聲音像是敘述一個與她無關的事實,「我都聽見了。」
「阿初……」黎願用沒有打吊針的手伸出來像是要拉住門口的人,「不是你聽到的那樣的。」
黎初沒有任何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與原主悲愴地落荒而逃不同,她似乎要與黎父黎母對峙。
「你們是要我的心給姐姐嗎?」
房間里黎初的聲音擲地有聲,一字一頓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黎母被她直白的問話噎住。畢竟黎初是她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麼可能真的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不是,只是配型結果出來的,我們怎麼可能讓你把心讓出來?」
「不,你們是想要的。」黎初苦笑,用手用力地戳自己左胸腔,「在你們看來我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反正你們從不在乎我,把我的心臟給姐姐多好,姐姐活下去,我大概無所謂吧。」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怒反笑的表情讓黎父黎母的心猛地一揪。
「你們從不照顧我,也不關心我,只知道命令我做這個做那個,我做不好就會受到責罵。我多希望生病的是我,這樣我就不會被你們冷落,好像我健康我就應該……」
黎父第一個反應過來,黎願心臟不好,不能收到刺激,小女兒的話字字誅心,讓他感到羞愧難忍,彷彿最醜陋不堪的傷疤被揭開暴露在空氣中,他抓過黎初的胳膊,另一隻手拉住黎母,把兩個人都拖到了病房外的陽台上,他打斷黎初的話,將玻璃移門和窗帘全部拉上,嚴絲合縫地關起來。
黎初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下去,「爸媽,我健康我就不應該擁有你們的愛嗎?或許我一開始就不該出生,可是我偏偏出生了,難道就是為了做一個心臟的容器嗎?」
這些話都是原主心中沒有機會問出口的,黎初不打算用大聲責問的口氣,她聲音輕柔平緩,卻確定黎父黎母能夠一清二楚地聽到。
這大概是黎初對父母說話最多的一次,以往三人很少見面,很少交流,而唯一一次的談話,卻是在這種尷尬難堪的情況之下。黎母捂住胸口,已經不敢看著黎初的眼睛。
她似乎從來沒想到自己的行為已經給小女兒造成了這樣的傷害,她以為小女兒能理解她對黎願多加照顧的原因,她以為小女兒身體健康就應該更加懂事。
卻忽視了自己在小女兒成長過程中的失職。
因為黎願生病而產生的煩惱和焦躁,幾乎在她不經意間全部發泄在了黎初身上,她的那些話,對於小女兒來說,是多麼殘酷嚴厲。
「爸爸媽媽,是你們讓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我愛你們,但是我也恨你們。」黎初咬了咬唇,拉開移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將原主所有的心裡話說出來,她離開是因為要讓黎父黎母好好地冷靜下來思考清楚。
她相信她這一番話,加上黎父黎母與她之前的絲絲縷縷的感情,他們一定會反思清楚的。
黎母抱住黎父,淚流滿面,喃喃自語,「是我做錯了嗎?是吧?」
黎願捂住心口大口喘氣,平靜下來以後嘴角才輕鬆地彎起,發紫的嘴唇上還殘留著幾滴未乾的眼淚。
妹妹將自己想說的都說出來了,真好。
她不想看到好好的一家人支離破碎。
黎初背著書包迎著風走到站台的時候才被濃重的悲傷侵襲,那是如負釋重的悲傷,好像將這輩子所有的絕望全部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了。
她草草用手背擦去剛剛滑落的眼淚,在心底默念,黎初,我幫你說出來了。
沒有了失魂落魄奔跑在馬路上被汽車撞死的結果,沒有了與父母想開口又無從開口的窘迫。
只是最終的結果,還沒有塵埃落定。
黎初握緊拳頭,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革命還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新的周一,高二某教改的同學覺得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們的物理課代表……更加兇殘了。QAQ
站在班級座位之間的過道中的楚墨把試捲髮到每個人的手上,「這是上周測試的卷子,拿到試卷會改的先改。」
講台前的黎初把一沓試卷分好,「今天物理課物理老師有調研活動不來上課,所以我們在課上做一套試卷,同時沒做完的部分也是我們今天的家庭作業。」然後在台下眾目睽睽之中分了一沓又一沓……
同學:馬丹這份試卷竟然一套有六張(`Δ)!
在同學此起彼伏的哀嚎中,他們只顧著研究手下的試卷,卻沒看到在教室前方的兩個課代表相視一笑。
#一股濃濃的粉紅氣息……也許即將要虐單身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