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不願多說

「你和裴以楠以前就認識嗎？」

李穆淇的動作一頓，儘管知道蘇暮晨終究會問的，但是偏偏這麼快，偏偏是自己也一片混亂的時候，李穆淇抬起頭，看向了蘇暮晨，卻沒有說話。

蘇暮晨也顯得有些尷尬，以為自己問得唐突了，有些結結巴巴起來：「啊不是，我就是看你們剛才見面，好像以前就認識的樣子，所，所以才問的……」

蘇暮晨不知怎麼，明明自己也沒說什麼不對的話，卻有種莫名的心虛感，又或者說，竟有種莫名的不自信。

李穆淇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嗯，我和她以前認識。」李穆淇說了一半，也許是沒必要，也許是不想說，總之，李穆淇的心情也是被攪得一團糟。

蘇暮晨假裝點了點頭，誰都能聽得出來李穆淇的話中有所隱瞞，可人是如此好奇的動物啊，往往知道了一個答案，就想知道另一個，「這樣啊，你們很熟咯？」

蘇暮晨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她的心裡其實早就在意得不行了。李穆淇沒有看她，倚靠在樹上，點了點頭，輕聲道：「嗯，挺熟的。」

李穆淇的回答也是問一句答一句，並不主動說什麼，跟從前完全不一樣，這更讓蘇暮晨肯定了自己內心的一些小想法，他們倆之間一定有著很密切的關係，又或者發生過一些什麼深刻的事情。

蘇暮晨小心翼翼地開口：「所以你們之間……」

李穆淇顯得有些不耐煩了，眉頭微微皺起，煩躁地偏過頭，打斷了她的話：「你能不能別問了？」

蘇暮晨被李穆淇一驚，一下住了口，這是第一次，李穆淇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李穆淇向來都是順著她，就算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只是情緒比較低落，從未用不耐煩的態度對待她，蘇暮晨頓時覺得有些委屈，默默地低下頭。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沖了一些，李穆淇回過頭，嘴巴張張合合，不知怎麼開口，伸手想撫摸她的頭髮，卻又默默收了回來，嘆了口氣，「對不起，我不該凶你，我只是……心裡有點煩而已。」

蘇暮晨沒有抬頭，她想理解李穆淇的心情，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一點都不理解，他的煩躁，他的不安，到底都來源於什麼？她輕輕地開口，「裴以楠就是我的室友。」

李穆淇一怔，心裡不禁自嘲了兩聲，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且不說他還不知道怎麼跟蘇暮晨解釋裴以楠，兩個人竟已經認識了，而且還住在一起，真是天意弄人。

可他表現的只能是淡定，「哦是嗎？」

想再多問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繼續開口問下去。李穆淇不願多說一個字的回答，徹底讓蘇暮晨死心了，也罷，他不想說就算了，大概真的有什麼不能說，說不出口的秘密吧。

蘇暮晨側過身，收了收衣領，淡漠地說：「嗯，不說了，歡迎儀式快結束了吧，回隊伍吧。」

沒等李穆淇回答，抬腿便走。

剛走了兩步，李穆淇一下拉住了她，「蘇暮晨，」沒有喊寶貝兒，沒有喊小矮子，李穆淇極少地就這樣喊了她的名字，「其實……」

到嘴邊的話，愣是沒有說出口。

蘇暮晨背對著他，指尖冰涼得可怕，冷笑著微微抬起了嘴角，欲想甩開他的手，「不想說就別說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開口吧。」

蘇暮晨的語氣冷漠至極，沒錯，她生氣了，她氣他的隱瞞，氣他的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儘管她早就知道李穆淇是這樣的人，是喜歡自己扛了所有事的人，可她還是無法理解的憤怒。

蘇暮晨甩開了他的手，李穆淇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才開口，「其實裴以楠是我前女友。」

李穆淇的話就像一聲雷轟地在蘇暮晨的頭頂炸開，什麼？前女友？李穆淇曾經說的話一句句在她耳邊回放，他和前女友發生的事，車禍，兄弟，分手，這個帶給李穆淇最大傷痛的人，他最深刻的一段戀愛，這個人竟就這麼再次出現。

沒想到，自己的新室友竟算是自己的半個情敵，蘇暮晨一瞬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現在這一刻，似乎剛才李穆淇在台上的所有的失態，台下的煩躁，和袁老師的衝突都能解釋得通了。這樣的一個人突然出現，任誰都會有些無法馬上承受的吧。但轉念想想，或許，這是不是也是李穆淇並沒有完全放下前任的徵兆呢，呵，大概是吧……

李穆淇看得出蘇暮晨的背微微僵住，始終沒有轉過身，緩了緩神，想繼續解釋：「很久沒見了，就是有聯繫也比較少了，所以，突然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我，我有點難接受，說完全沒有感覺，沒有怨恨，當作陌生人，都是假的，我只是一時間沒辦法很好的調節自己的心態，你也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這件事無論我再怎麼想忘，它也只能淡化，你……怪我嗎？」

當時在崇嶺島聽到他們倆之間發生的事，蘇暮晨已經小小地有些介意李穆淇和前任的關係，況且他們倆的關係比自己想的更要深刻，曾經很想遺忘的芥蒂，見過家長，還有……那個，頓時蜂擁而至，蘇暮晨強迫自己不再往下想，腦海中腦補出的他們倆曾經在一起的畫面，心裡就難受得不行。

直到前任這個人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蘇暮晨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嫉妒得要瘋掉了。

蘇暮晨緩緩轉過身，紅了眼眶，李穆淇也懊惱自己的失態，她微微一笑，沒有落淚，「我怎麼怪你呢，你的回憶和過去，都在腦海里，我該怎麼怪你，我知道這件事的陰影很大，你有你的排解方式，也有你們自己的相處方式，這也並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我只希望以後有事，你能和我說，我只是不想在你們兩個之間成為那個局外人。」

直到了這一刻，蘇暮晨還是隱藏了自己心中的不滿和難過，她還是願意給予李穆淇最大的信任，她能理解那種回憶壓在心頭的感覺，她也曾有這樣難以忘記的回憶，大概是她自己心裡也不知道，如果回憶中的那個人突然出現，她會不會也和李穆淇是一樣的反應。

李穆淇伸手將蘇暮晨環到了自己的懷裡，輕輕拍著她的頭，蘇暮晨的發香瞬間沁入心脾，是啊，自己只顧著自己的心情，卻忘了懷裡的這個人，該會因為自己糟糕的脾氣而有多難過，說好的會好好待她，卻一次次讓她難過，「寶貝兒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應該早告訴你的，是我自己沒調整好心態，還遷怒你，嗯，事情既然過去就過去了，你不要誤會什麼，如果說我還有所在意，那我在意的是這件事，並不是她這個人，我的心裡只有小矮子，嗯？」

蘇暮晨環抱著李穆淇的腰，點了點頭，這個時候除了點頭，她也不知道能再說什麼，做什麼，這次心裡的疙瘩已經不再是幾句話能消除的，蘇暮晨現在只希望時間能消磨一切。

兩個人靜默相擁了許久，各自有著各自的想法和心事。

直到聽到了主席台上秦老師宣布歡迎儀式結束，回到各自班級上課，李穆淇和蘇暮晨才回歸到了隊伍中，見兩個人雙雙從一個方向回來，隊伍中的人不免一陣調侃的驚呼，就算不明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一對必然是隊伍中的情侶檔搭檔了。

鑒於剛才的表演反響很不錯，袁老師瞥了他們倆一眼，也沒多說什麼，便開始給大家分班級：「好了，歡迎儀式結束，就要進入正式工作了，希望你們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讓大家看看揚中大的實力，我手上是各位的班級安排，大家傳閱一下，待會兒會有各自班級的班主任來帶你們去班級，知道了嗎？」

「知道了。」又是僅有零散的幾個人回應。

主科三科的實習老師都只分配到了一個班級，而藝體類的實習老師則要帶兩個班級，蘇暮晨對剛才的事還有些耿耿於懷，心亂如麻，以至於表格傳到她的手上，她也只是隨意地瞟了一眼自己的班級，根本就沒去在意李穆淇所帶的班級是哪個，更不關心裴以楠是否和李穆淇在一個班，她只知道的是，當各班班主任來帶領他們離開的時候，李穆淇並沒有和她一起走。

就在昨天，她還幻想著兩個人一起帶著一群活潑可愛的小朋友在操場玩鬧的場景，笑著鬧著，蘇暮晨搖了搖頭，掐斷了自己的念頭。

這樣也好，兩個人沒有一起，彼此之間也能多一些空間吧，有時候也能好好冷靜一下，總比兩個人都在槍口上，卻非要撞在一起的好，蘇暮晨微微一笑，這樣安慰自己。

李穆淇望著蘇暮晨離開的背影，至始至終沒有回頭和他對視一眼，低頭看著表格上自己名字邊上的班級，以及裴以楠名字邊上的班級，抿了抿雙唇，舉起了手，「袁老師，我想換班級。」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