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他的過去沒有她

「暮晨，你回來啦。」裴以楠笑著望向從門口走進來的蘇暮晨，彷彿早上在主席台上的事情不曾發生過，彷彿她不曾看到李穆淇寫的那兩個名字一般。

聽到裴以楠的聲音，蘇暮晨的腳步微微一頓，有些慌亂地在自己臉上胡亂抹了兩下，點了點頭，她並不想讓裴以楠看到自己略微有些狼狽的樣子。

蘇暮晨走進裡屋，眼神隨意地掃過了裴以楠床頭的那本相冊，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裴以楠似乎是沒有感覺到蘇暮晨的異樣，依舊滿臉的笑容，興奮地和蘇暮晨搭話，「你剛吃飯回來嗎？」

「嗯。」既然裴以楠主動和她搭了話，不管她是否知道自己和李穆淇的關係，不管自己的心情多麼低沉，不管自己現在有多不喜歡面前的這個人，蘇暮晨還是禮貌地輕聲應了一句。

她只覺得很累，在和李穆淇大吵了一架之後，她真的沒有心情再去說一句話。

蘇暮晨坐到了床沿邊，脫下鞋，準備中午小憩一會兒，下午就要上第一節課了，總要養好精神，平復心情才好。

裴以楠抬頭看著蘇暮晨的背影，美眸一轉，撲到了蘇暮晨的身後，「暮晨，我帶的一二班呢，你呢？」

炫耀，這是蘇暮晨腦海中滑過的第一個詞，裴以楠的這句問話，在蘇暮晨的眼裡不過就是赤luo裸的炫耀，炫耀她和李穆淇單獨帶一班嗎，可這一切也不過是蘇暮晨自己內心的猜想罷了，她也不能說什麼，「我帶二班。」

蘇暮晨聲音低沉，任誰都聽得出來她的心情不好，甚至答話的時候都不曾看裴以楠一眼。

裴以楠識趣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其實早在剛才看錶格的時候，她就已經特意關注過李穆淇和蘇暮晨的班級，蘇暮晨一定知道李穆淇在哪個班，這麼一問，不過是想看看蘇暮晨的反應罷了。

裴以楠小心翼翼地側過頭，「暮晨，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蘇暮晨淡淡的回答，心裡卻不停地在大喊不要說話了，不要問了。

裴以楠微微一揚嘴角，盤腿坐在床上，面對著蘇暮晨的位置，「你……和李穆淇吵架了？」

蘇暮晨翻開被子的動作稍稍一頓，她怎麼能告訴裴以楠自己和李穆淇鬧矛盾的事，這是明擺著給她機會么，一股邪惡的小心思油然而生，蘇暮晨笑了笑，「沒有，怎麼突然提到李穆淇了？你跟他認識？」

蘇暮晨佯裝不知道兩個人的關係，有意無意地問道。

裴以楠似乎也並沒有打算將自己和李穆淇的關係這麼快地說出來，只是低頭含笑，指尖有意無意地撫摸著床邊的相冊，「嗯是啊，我跟他是高中同學，剛才看見他還有點吃驚呢，沒想到他這麼弔兒郎當的人，也會來參加支教。」

蘇暮晨理了理床鋪，坐到了床上，對上了裴以楠的雙眸，想要看出些什麼，卻怎麼也看不透，「是嗎？我覺得他也不是對什麼事情都很弔兒郎當吧，有些事他還是很認真的。」

裴以楠不問，蘇暮晨也不主動說她和兩個人的關係，兩個女生各懷心事，坐在自己的床上，相視笑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話里藏話讓整個空間都多了一些奇怪的氛圍。

「說到認真，他有時候的確是挺認真的，」裴以楠似乎有共鳴一般地點了點頭，「你能想象嗎，高一的時候啊，他還是班裡數一數二學習好的呢，到了高二，學了體育之後，要訓練啊比賽啊，學習才不上心了，不過他能考到揚中大，說實話，我並不是很吃驚，畢竟他學科基礎好，專業得分也很不錯。」

裴以楠也不管蘇暮晨想不想聽，自顧自地說起李穆淇以前的事，言語間透露著兩個人的熟悉，以及她對李穆淇的了解。

裴以楠敘述的這一段過去，是蘇暮晨不曾參與，自然也是不知道的，這讓蘇暮晨的心裡很不是滋味，蘇暮晨的確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做，和李穆淇剛因為面前這個人而大吵了一架，她應該繼續裝作不知道兩個人的關係，隨意和她攀談，還是直接戳破她們倆之間隱藏的那層紙，直接坦誠相見。

思索了一會兒，蘇暮晨選擇了前者，「是嗎？我也覺得他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不過，聽你的語氣，你們倆之前很熟咯？」

「當然了，不是說我們以前是高中同學嘛？自然就很熟啊。」裴以楠忽然笑得歡脫起來，到了此刻，她還是不打算在兩個人的關係上多做逗留，「不過我才想問你呢，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呀？」

眼神賊溜溜的看著蘇暮晨，儼然想要擺出一副八卦的樣子，「我看他在台上寫了你和他的名字，你們倆莫非是……」

「對啊，」蘇暮晨這一次很輕鬆地說出口，臉上沒有羞澀，沒有扭捏，就像宣誓主權一般爽快地承認了，「他是我男朋友。」

裴以楠的神情明顯地微微一愣，似乎對蘇暮晨這麼爽快的承認有些吃驚，但隨即恢復了常態，掩嘴驚呼，「天吶，是真的啊，我們私底下還在討論呢，他們都說你們是一對，我還讓他們沒聽當事人承認就別瞎說，怕給你們造成困擾，沒想到你們真的是一對啊，真好！」

兩張床離得近，裴以楠伸手就握住了蘇暮晨的手，一臉的羨慕，「你真幸福，來支教還有男朋友一起來，唉，看不出來李穆淇居然能這麼貼心，他以前哪有這樣呀！」

蘇暮晨呵呵地乾笑了兩聲，假，真的很假，不知是因為自己過於敏感，還是礙於裴以楠特殊的身份，蘇暮晨總覺得裴以楠的語氣聽上去並不那麼真誠，時不時地總要扯上兩句以往的事。

裴以楠的雙眼放著光，不停地眨著看著蘇暮晨，感興趣地問道：「話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

蘇暮晨靜默地看著裴以楠湊過來的臉，臉上單純的光芒幾乎要將蘇暮晨淹沒，腦海中不停地回放著和李穆淇在一起的畫面，以及他剛才說的一句句話，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是不是這個人真的只是這樣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然後也會悄無聲息地離開，李穆淇是不是也能夠簡單地就像遇到一個故人，說一聲你好，一聲再見，就可以完全放下。

見蘇暮晨沒有回應，裴以楠搖了搖她的手，催促道：「怎麼啦？怎麼不說話？不能說嗎？」

蘇暮晨回過神，搖了搖頭，心裡頭還是一團緊，「沒有，我和他啊，」蘇暮晨忽然停住了，如若不是裴以楠這麼問，她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和李穆淇怎麼認識的？他們的第一次認識，到底應該算是在夜魅的那一次逮蘇暮梵呢，還是應該算是在加班的時候，在禮品店遇到，思索了一會兒，「大概是在一個酒吧遇到的吧。」

裴以楠驚訝地睜大雙眼，「酒吧？李穆淇還真是敢墮落啊，他胃又不好，還敢去喝酒了？」

到了這一刻，蘇暮晨總算知道了，裴以楠想知道的根本就不是他們倆之間的關係，更不是他們倆是怎麼認識，怎麼好上的，她想知道的無非是李穆淇的近況，她關注的點是在於李穆淇。

一瞬間培養起來的疑慮好感頓時全無，蘇暮晨冷笑著抬起嘴角，不再說話。

裴以楠似乎知道自己表現得不對勁，支吾了兩聲，欲想解釋，「暮晨你別誤會啊，高中的時候李穆淇老是亂吃東西，然後經常胃痛的時候老要找我拿葯，最嚴重的時候還有一次是胃潰瘍，大概也是有點落下病根，所以……我，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蘇暮晨默默抽回自己的手，裴以楠的一句句話，不過就是在一次次強調，他的過去沒有她，蘇暮晨已經完全不想搭話，整個人縮進了被窩裡，掖了掖被角，給裴以楠一個後背，淡淡地開口，「沒事，我沒想什麼，想睡一會兒了，我下午得去給小朋友上課了。」

裴以楠也不多做糾纏，點了點頭，「嗯嗯，好的。」

語畢，裴以楠便不再說話，悄悄望了一眼背對著她的蘇暮晨，再次翻開了放在床邊的DIY相冊，自從分手以後，其實說她從來沒想過複合是假的，只是覺得畢竟是自己犯錯在先，儘管李穆淇對自己有所誤會，有些敵意，但自己好像也沒什麼資格去提起這件事，當初李穆淇提分手的時候，不也是自己毫無挽留地說了好嗎？

可這一次，偶然的遇見，有沒有可能是上天又給了自己一個機會，重新認識這個男人，重新打磨他們之間的關係……

蘇暮晨睜著眼久久不能入睡，心裡亂成了一團，一閉上眼，整個眼前都是李穆淇的影子，他會在做什麼，也像自己一樣難過嗎，這次他還會主動來求和嗎，還是自己應該先去主動說話，又或者他們倆就這樣一直冷戰下去……

想著想著，不覺間竟濕了枕巾……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