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躲一輩子

2.躲一輩子

驟然聽到「親媽」兩個字,雲潔猛然回頭,結果又一次跟高齊澤尖銳的目光四目相對。

還是那樣清清冷冷,只是比剛才更多了幾分厭惡和鄙夷。

他輕輕抿起唇,又添上一句,「這個阿姨是親媽……的朋友。」

小女孩立刻止了哭聲,眨著淚汪汪的眼睛問高齊澤,「爸比,真的嗎?」

孩子的天真更讓雲潔難堪,下一刻,她飛快抹去臉上的熱淚,逃也似地跑開了。

她和高齊澤已經離婚整整五年,而百科上寫著孩子的年齡是四歲半,她不是一早就查過了嗎?現在還不死心做什麼?

就像離婚前她也曾不死心地問他,「高齊澤,你是不是真把孩子送孤兒院了?」

她的眼裡充滿了祈求,是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的祈求,沒想到只能換來他涼薄到骨子裡的冷笑,「她的親生母親都不想要她,我為什麼要背這個包袱?」

耳邊又響起了嬰兒嚶嚶的啼哭聲。冰冷的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只有她一個人躺在床上。周圍安靜得出奇,小腹的位置還疼的要命,比被刀子剜出一塊還疼。

她撐起最後一絲氣力問守在床前的母親,「孩子呢?」

母親抹著眼淚說,「被那個死沒良心地抱走了,說是要送到孤兒院去,免得給你添麻煩。」

她永遠記得當時的萬念俱灰,像是跌入了無盡黑暗,像是失去了生命里最後一道光,高齊澤和孩子是她所有噩夢的根源,她怎麼能再自取其辱一次?

再次返回電影院禮堂的時候,林靳言見她眼眶紅紅,直覺情況不對,「雲姐,你怎麼哭了?」

雲潔深吸一口氣,努力扯出一絲微笑,看向林靳言,「晚會還多久開始?」

林靳言不便插言,只看了看手錶,「還有十分鐘,雲姐,吳導剛才跟我說了,今年提名的幾個預告片質量都不錯,咱們工作室做的片子也不一定能得獎。」

雲潔並不是很在意,跟林靳言找到位置坐下,才淡淡說,「能入選就不錯了,我們畢竟是後起之秀,以後的路還很長……」

或許這些年只能把一顆心投放在事業上,才能稍稍填補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

林靳言一聽就不樂意了,為她打抱不平說,「那你就白跑這一趟了。」

雲潔滿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有什麼白跑不白跑的,來看看熱鬧也不錯。」

林靳言嘆氣,「雲姐,你又不是愛看熱鬧的人。」

因為頒給預告片的獎項是近幾年才新添加的,放在在最開始頒發,幾乎在開場五分鐘之內雲潔就知道他們的作品落選了。

嘰嘰喳喳的小丫頭總是活力四射,林靳言很少有機會活躍在台前,這次逮到機會,一直小聲在雲潔跟前念叨某某女星的造型太土,某某男星穿了多少限量款之類的八卦。

她有意要逗她高興,雲潔偶爾聽到有趣的地方,也跟著輕輕咧嘴。

越往後就越是重頭戲,頒獎晚會的幾個主持人又都是業內老手,特別能帶動氛圍,場內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到高齊澤帶著小茗茗上台的時候,連一旁的林靳言也跟著嗨起來了。

雲潔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的目光里沒有滾燙的熱切,也沒有冰冷的憎惡,有的是只是淡如清風的隨意,彷彿台上的一切喜怒哀樂都跟她沒有關係。

主持人蔡秀雅按照慣例詢問影帝高齊澤的獲獎感言,其中不可避免地提到他最近紅遍大江南北的影片《琴心》。

「我聽說您戲裡面女兒小茗茗只有四歲,跟她配戲一定很難吧?」

高齊澤捧著獎盃,風趣地回答說,「我們的合作一直挺好啊,我想大概是因為父女之間的天性使然。」

父女天性……蔡秀雅驚訝萬分,另一個「名嘴」任建波也跟著起鬨說,「您的意思是說,這個叫茗茗的小姑娘真的是您的親生女兒?」

早前就有關於小茗茗的各種猜測,高齊澤只外宣稱說是他的女兒,但是自他出道以來就沒人見過高齊澤妻子,雖然小茗茗也姓高,但外界普遍認為她只是高齊澤的養女。

高齊澤鄭重點頭,又隨著主持人的話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恩,是我的親生女兒。」

他剛說完,小茗茗也很應景地摟住了高齊澤,極其自然地叫了一聲爸爸。

雲潔又微微勾起唇,目光翛地變冷,四歲半的親生女兒,多麼諷刺。

蔡秀雅沒想到能在這種晚會八到這樣的大新聞,當下發揮了一八到底的職業本能,「那我能問一個比較冒昧的問題,孩子的母親是?」

高齊澤笑了笑,拋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我們現在不在一起。」

第二天的娛樂版果然是大篇幅地報道巴黎中國電影節的有關事宜,無非就是那幾樣老調調。

新晉影帝高齊澤攜女兒小茗茗一同亮相

鑒於他們昨晚的爆料和公關都非常成功,連#求給茗茗當后媽#也跟著上了微博熱搜。

雲潔粗粗掃了一圈,發現也有幾條是說她的,有些報道的言辭還頗為激烈。

昔日花旦淪為幕後?是封殺還是自願?

更有神通廣大的記者更八出「七剪」近幾年的發展史:據悉,「七剪」預告片工作室已成立四年,公司名義上是歸特效大師孟隨所有,有爆料人稱,關雲潔才是真正的第一負責人。因為團隊製作了吳導的電影《鳳歸來》而獲得最佳預告片提名,得以嶄露頭角。

如吳導所言,她如果出席,至少可以放大「七剪」的曝光率。

雲潔對娛樂圈的八卦向來興緻缺缺,隨便刷了幾圈微博,開始收拾行李。

林靳言眼看著自己橫掃巴黎六大街的願望泡湯,萬分惋惜道,「雲姐,你真不打算去哪裡玩玩,巴黎的風景不錯誒。」

「我沒什麼地方想去。」

林靳言立馬朝她投來然而我已看穿一切的眼神,「雲姐是趕著周六回去吧。」

雲潔大方承認,「知道了還問?」

大概全工作室都知道她的癖好,一到周末就喜歡到某山溝溝里跑。

「雲姐,既然你那麼喜歡孩子,幹嘛還不跟師哥領證?」

又是孟隨,平日里工作室的人就喜歡拿他們兩個開玩笑,就數這個林靳言最口無遮攔。

雲潔覺得有些好笑,「我們不是那種關係,為什麼要領證?」

「全工作室的人都知道你們是一對兒,你勉為其難承認了也不丟人啊,孟師哥人長得帥,家裡又有錢.」

孟隨越好,她就越配不上他,雲潔伸手點了點林靳言的額頭,「就你多嘴,大人的事情小孩不懂。」

林靳言不服氣,「說得自己跟阿姨似的,不就比我大五歲么,切~」

「行了,林妹妹,快走吧,平時我都沒發現你是這麼墨跡的人。」

雲潔一收拾好就拖著行禮箱子,直奔機場,留下戀戀不捨的林靳言在後面跟著。

頭等艙裡面的客人不多,雲潔沒有想到冤家路窄這幕戲能天天上映,她居然買到了高齊澤隔壁的位置。

還是昨天的戲碼,小女孩又在爸爸跟前鬧,讓他唱歌。

「爸爸不能在這裡給你唱歌聽,會吵到其他叔叔阿姨的。」

「不行,我就要聽,我要聽你唱那首小哪吒。」

男人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又柔聲哄她,「聽話。爸比回家給你做魚脯丸子吃,好不好?」

那聲音慵慵懶懶的,帶著一種骨子裡的寵溺。即便隔著帘子,也撩得人心頭一亂,雲潔情不自禁地將帘子拉緊一些。

而這個小小的舉動像是被窺探到了似的,對面馬上又冒了一句,「噓,小聲點,已經吵到別的叔叔阿姨了。」

那孩子大概是被寵壞了,任性起來讓人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不管,我就要聽,爸比……爸比……爸比……」

小女孩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旁邊塞著耳機聽歌的林靳言忍不住低聲抱怨,「雲姐,這誰家的小孩兒,真任性!」

雲潔不說話,只伸手按鈴讓空姐過來,「您好,靠窗的位置不太舒服,我想換個位置,可以嗎?」

旁邊的聲音戛然而止,空姐若有所思,然後微笑著說,「女士您好,我們這一趟航班空位很多,您可以自行選擇合適的位置。」

「謝謝。」

雲潔起身找了一處離他們最遠的位置,一路上果然安靜了不少。

快到c市時,她起身去洗手間,沒想到好巧不巧又碰上那人。

高齊澤明明看到她了,卻還是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邁著長腿朝她的方向走來,目光從不在她的身上停駐,似乎也不願意跟她有太多交集。

頭等艙的通道很寬,完全可以容得下兩個人直面而過,雲潔還是微微側過身子,不想跟他正面碰上。

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她聽見他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打算躲一輩子。」

雲潔又是一笑,「我為什麼要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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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是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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