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v章
雲潔問,「你要走?」
高齊澤點頭,「妻命不可違,你不是不願意我盯著嗎?」
事實證明,高齊澤的選擇是對的,有他在,她會更放不開的。
外面的人都說顧川行脾氣暴躁,動不動就在片場罵人,她都成這樣了,他看在高齊澤的面子上都沒敢說她一句不對。
雲潔只好全身心投入進去,兩場戲下來,顧川行覺得不甚滿意,索性關了攝像機,跟她坐下來長聊。
「關姐,我看過你以前的作品,跟這部電影的風格很像啊,為什麼現在怎麼演都缺了一股味道?」
「什麼味道?」
「真實的味道。」「顧川行試著更形象地跟她比劃出來,」這種感覺就像你在外面吃炸醬麵,怎麼吃都感覺那人在刻意討好你的胃口,再也吃不出家裡的味道,除了家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大概是人老了吧,息影五年,當年那種心境也找不回來了。」
「我覺得不是,你和高哥的事我也聽過一些,你想不想知道他眼中的你?」
雲潔猶豫片刻,點頭同意。
高齊澤站在不遠處的一個隱蔽的角落,不敢上前,卻不放心離開。
他只能靜靜地看著顧川行和雲潔有說有笑地聊了很久,再重新投入到拍攝的時候,雲潔身上的拘謹明顯少多了。
他欣慰地笑了笑,負手離去。
有了顧川行的開導,接下來幾天的戲都順利多了,雲潔身上的確缺的不是演技,而是徹底放開去演戲的激情,她只要丟下一切包袱,包小苞身上那股狂霸酷炫的味道就很容易詮釋出來。
顧川行開始還是有一些擔憂的,雲潔隨後這幾天的表現,讓他見識了一個不一樣的關雲潔,進度自然也就快了。
最後一場戲是和高齊澤的重要對手戲,講的是地宮塌陷,鄧一凡帶著重要的考古逃出地宮,包小苞為了幫他脫困,不惜放棄自己研製的升降機營救鄧一凡,最後只能和他一起靠垂下來的長繩慢慢攀爬上去。
一切需要摳像的鏡頭,已經在幕布底下拍攝完成,現在要進行的是實景部分,走出地宮唯一的通道是一個深深的大坑,他們合力抓著唯一的繩索,靠已經成功脫險的隊員慢慢往上拉。
這場戲一共安置了八台攝像機,其中一個重點對著雲潔和高齊澤,隨著他們上升而緩緩上升,務必要把她們上升過程的細微表情全部拍攝到位。
為了避免拍戲發生意外,這是整部電影中唯一需要吊威亞的場景,因為把全身的力氣放在抓繩索上,非常消耗力氣。
這種高難度的動作,武術指導之前再三跟他們強調過,拽著繩子向上的時候務必小心,雲潔飾演的包小苞緊緊地抱著他,鄧一凡一手攬著包小苞,一手抓著東倒西歪的繩索,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因為後期還要處理上飛沙走石,電影中的包小苞覺得自己是累贅,一個勁兒地勸鄧一凡鬆手,換來男人的一聲低斥,「別吵,煩死了。」
包小苞不敢說話了,只小心地抱著高齊澤,「隊長,你不怪我偷偷跟過來?」
鄧一凡低頭看著滿臉灰塵的包小苞,難得溫和地笑了笑,「怪什麼?怪我沒管教好你?」
包小苞點了點頭,又不服氣地替自己開脫道,「我要是不來,你今天就沒命了。」
「是啊。」鄧一凡無奈地笑了笑,「所以你傻到要來陪我一起死。」
這時機器控制的繩子又開始劇烈搖擺,包小苞驚恐地抱緊鄧一凡,洞口的牆壁大片地脫落,有一塊直直砸向鄧一凡的頭部……
雲潔死死環住高齊澤,嚇得眼睛都直了,最後一個特寫拍完,鏡頭到此結束,高齊澤和雲潔很快被拉上來,四周的工作人員立刻盡職地衝過來替他們解下威亞。
高齊澤打理完自己,不經意間望向雲潔這邊,她唇色發白,顫顫巍巍地站在那裡,彷彿只要有一陣風吹過,就能輕易倒下。
他皺起眉頭,三兩步走上前去,「雲潔,你怎麼了?」
雲潔氣息微弱地擺了擺手說,「沒什麼,就是入戲太深,剛才我真的害怕……」
那塊事先處理好的大石頭砸下來的時候,她感覺真的要砸到高齊澤頭上,她擔憂極了,也害怕極了,以至於明知是戲,脫險之後還餘悸未消。
高齊澤嚴肅地牽起她的手,「戲拍完了,我送你去醫院。」
雲潔一邊推辭一邊連連後退,雙腿不住地打顫,「不用了,真的不用,我一點事都沒……」
有字還沒說出來,雲潔整個人就軟軟地倒在地上,眼尖的工作人員立刻衝過去對她進行急救措施。
高齊澤嚇傻了,他幾乎立刻衝過去推開她身邊亂七八糟的人,自己打橫抱起她,飛奔到車上。
身後傳來顧川行擔憂的聲音,「高哥,要不要帶兩個人幫忙?」
「讓他們去中心醫院等我,其他事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高齊澤說完完就用力踩下油門。
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他拼了命地往醫院方向趕。
二十分鐘后,雲潔被送往急救室,有值班的醫生對她進行全方位的檢查。他又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在門外焦急地徘徊。做盡一切,只想讓她快點好起來。如果因為拍戲再讓她出什麼意外,他這輩子都無法心安。
高齊澤身上的戲服還沒來得及換下,身上還掛著一個大大的專用望遠鏡,也沾了不少泥巴,整個人都像是從泥潭裡洗過澡一樣,過往的小護士愣是沒人認出他是高齊澤。
半小時后,醫生從病房裡出來,從容地報告檢查結果,「病人剛才受了一定的刺激,心率過快導致的短期性暈厥,初步判定沒什麼大礙,好好休養幾天就可以了。」
高齊澤長鬆了一口氣,「她醒了沒?」
「暫時沒有。」
短暫的沉默過後,因緊張而混亂不堪的深思被拉回,高齊澤說,「醫生,我要求對她進行詳細的全身檢查。」
醫生看著面前這個灰頭土臉的人物,泥巴幾乎已經把他整張臉遮嚴實了,但他鷹隼般的目光如此的銳利,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熟悉,「先生,冒昧問一句,您是病人的什麼人?」
男人堅定地回答說,「我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