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掌
黎慧沒想到方洺會說出這種話來,她當即愣了下,接著瞪大雙目,「……你說什麼?」在她心中方洺就是一個性格木訥,沉默寡言,好欺負的人,與過去的方父如出一徹。本以為方洺會立馬自知的扭頭離開,卻未料他居然說出這種與印象完全不符的話。
「我說,你很煩。」方洺又重複了一遍,也不理對方發了青的臉色,轉身就朝著方父走去,在他面前停下,「爸,鑒定結果的單到了沒?」
「你這有人養沒人教的雜種,你到我家來說我煩?出去幾天就上天了是吧?」黎慧被氣得咬牙厲聲道,直接不顧形象的大步朝方洺邁去,站定在方父的旁邊指著方洺就是一通罵,「鑒定結果的單?我告訴你,就算你不用鑒定,全世界也都知道你是個雜種!就你那樣的一個媽,還能生出個乾淨的孩子?好笑!」
方洺眯起眼睛看向黎慧,「講的好像你兒子黎習多乾淨似得。」
黎慧頓時臉色一變,手一揮就要朝著方洺臉上掃去,見狀方洺立馬退後一步,黎慧的指尖恰好從距離方洺鼻子一厘米左右的位置擦過去,從帶起的細風可以感覺出這力度可不小,要真打上了,估計他又得臉上頂個五指印上街了。
「混賬!你怎麼說話的!」方父即刻厲聲罵道。
聞言方洺又看向方父,對方臉色並不太好,顯然是被氣到了。想到剛剛黎慧說出那麼帶有侮辱性的話方父居然都無動於衷,如今他不過是回駁了一句,對方卻立馬臉色驟變,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下,順帶嘲笑自己之前的天真與愚蠢。
「她罵我是雜種,我不過是回了一句事實而已。」他語氣平靜,沒有絲毫情緒與溫度,眼中一片雲淡風輕的看著方父,「是不是您和黎習做過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他才是您的親兒子?」
方洺看著眼前臉色越來越差的方父,轉頭看向黎慧接著道:「不過這樣,雜種的可不只是我一個了。如果不是……我記得慧姨你在和我爸結婚之前一直保持著單身吧?那你知道黎習的親生父親是誰嗎?如果你也不知道,你說我是雜種,那你兒子就不是雜種了?」他嘴角微微一彎,「況且,鑒定單我還沒看到,我怎麼就是雜種了?這個鍋太黑,我可不背。」
方洺心裡早就氣得要噴火了,他連鑒定單都還沒看到,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人指著鼻子罵雜種,要不是他躲得快,又得無緣無故的白挨一個巴掌,不僅如此還得莫名其妙的背上一個莫須有的黑鍋。他還記得黎慧在和他爸結婚前一直是單身,上輩子也沒聽說過黎習的親生父親,黎習對於自己的過去似乎一直都很躲避,什麼也不說。
心裡氣的不行,垂著的手也被握緊成拳,面上的表情卻無比冷靜。他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屬於越生氣越喜歡把氣放肚子里慢慢消化的類型,似乎就是因為這樣才顯得好欺負,可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你說誰是雜種?啊?!你再說一遍!你說誰是雜種?!」
黎慧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說黎習不好了,從小開始只要誰一說,管對方是誰,肯定就要衝上去給他兩個耳光子。而現在,自己最寶貝的兒子卻被自己最厭惡的人罵雜種,憤怒瞬間直衝大腦,正巧身邊路過了搬家公司的人,她直接把對方手中的一個小木凳搶過來,直接就往方洺身上砸。
那凳子砸過來的瞬間方洺猛地往旁邊一躲,結果還是被猝不及防的砸到了肩膀,一陣疼痛傳來,他看向黎慧的目光又冷了幾分。然而被踩到痛處的黎慧瞬間就像是個發了瘋的瘋子,一邊尖著嗓子罵方洺,一邊再次搶過搬家公司手裡的一個椅子就要朝方洺砸過去。
這次的椅子可不比剛剛那個小凳子,是那種摺疊的,大概是被氣急了,她直接將一個並不算輕的椅子雙手舉起就朝方洺走近,「敢說我家小習的壞話?你個雜種就和你那不要臉的媽一個樣!」
黎慧罵罵咧咧的走到方洺身邊就要把那椅子對著方洺砸去,就在被砸到的情急之際方洺猛地蹲下身體拿起身邊剛剛掉在地上的凳子,直接對準那椅子就掄了過去,空氣剎那間響起碰撞聲,將那砸過來的椅子給砸開后,黎慧十分不幸的被帶的往後踉蹌了下,最後沒站穩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頭上的帽子都直接掉落在地。
「哎喲,打人了啊!我的腳,我的腳才剛剛好啊!不活了啊,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我家小習被侮辱,我這當媽的想給他討回清白,結果卻被這麼打!哎喲喂……!!」
方洺半蹲在地上握著剛剛被震到的手微喘著氣,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個不停,要不是剛剛自己反應及時,那椅子砸下來,非得給他砸出個腦震蕩來不可!他沒想到黎慧居然狠到這種地步,再看看現在躺在旁邊,一邊大喊自己委屈一邊流眼淚的黎慧,憤怒越發膨脹起來。
就在這時,他突然被一股力拽了起來,還沒等他站穩,臉就被用力的打了一巴掌。那力度大的直接把他的臉都給打麻了,下一瞬間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傳來,隱約嘴裡有一股鐵鏽味,估計是剛剛打的時候給磕到牙齒了。
方洺踉蹌幾步站穩後下意識用舌頭舔了下嘴內的傷口處,鐵鏽味在舌尖擴桑開來,他轉過頭,看向方父,對方臉色已經不能用不好來形容了,似乎是氣到了極點,脖子都給氣紅了起來了。
這下方洺不僅懷疑方父聾,他還懷疑方父是不是瞎了。
眼睛沒問題的人都應該能看到剛剛明明是黎慧拿著椅子朝他砸過來,他還只是防守把那椅子打開,跌倒最多也就是摔個屁股疼,可他要是被那椅子直接砸到腦袋,估計就得直接進醫院了。這陌生人也能看個客觀的事情怎麼到方父這兒就變了?
人心,怎麼可以這麼偏?
難不成他應該乖乖被黎慧砸到才是正確的?
她憑什麼?
臉上火辣辣的疼,方洺這下算是對方父徹徹底底,不留一絲的絕望了。與這種心偏到這種地步的人做父子,哪怕是有血緣關係的,也沒有任何用處了。他可不會相信,單單一個血緣能改變方父對他的態度,如果真能改變,那也就真的是啼笑皆非了。
「你還有沒有點良知了,她再怎麼說也是你長輩!」
方洺對上方父的眼睛,看著他暴怒的模樣,聽著他說著可笑的話,又掃了一眼還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黎慧,心中只覺得可笑之極。
「長輩?哪個長輩會毫無顧忌的直接拿著椅子朝後輩砸過來?我的身體也是人肉做的,不是鐵更不是鋼,剛剛我要是沒砸回去,現在你們就得給我叫救護車了。」
「方洺!你個不要臉的雜種就該去死!不行,我要報警,我要報警!」另一邊的黎慧從地上坐了起來,指著方洺惡狠狠的罵道,說著她又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做出一副要報警的模樣。
方洺放下捂住臉的手,五指印清晰無比的暴露在空氣中,他邁步繞過方父走到黎慧面前蹲下,看著她,「報警?正好,你剛剛用語言羞辱我,兩次意圖用椅子砸我,確實該報警讓警/察來處理。」他看著黎慧停下的手,對上對方近乎扭曲的面容,站起身看向那站在不遠處看了全程的搬家公司的員工。
「還有證人在,如果我沒記錯,門口那兒有個監控,剛剛應該拍下全程了。正好,這下人證物證都在,我相信群眾的眼睛總是雪亮的吧?」
緊接著黎慧臉色頓時一變,方洺眯著眼睛看著她。
「方洺你……!!」
「媽你怎麼坐在地上?咦,哥你怎麼來了?」
方父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個聲音打斷,抬眼看去是從樓里跑出來的黎習,對方見到跌倒在地的黎慧后眉頭一皺,跑到她身邊,滿臉疑惑的抬頭看向方洺。
黎慧一見到黎習,立馬就撲進里兒子的懷抱里抱著他放聲大哭起來,那聲音要多洪亮有多洪亮,一邊還沒忘記罵方洺,聽得方洺都忍不住懷疑會不會整棟小區都聽見,然後跑出來瞅一瞅誰家這麼熱鬧,居然哭的這麼凄慘?
他冷眼對上黎習那寫滿疑惑的眼睛,心底只覺得翻江倒海的噁心,「你剛剛不是站在二樓的走廊窗戶上目睹了全程么?還是說你隔得太遠沒聽清楚,或者你其實近視沒看見,想讓我給你複述一下過程?」
方洺好笑的看著黎習驟然一邊的臉色,以及黎慧戛然而止的哭聲。
「你在說什麼呢哥?你的臉怎麼了啊,我剛剛在樓上收拾東西,要是知道你來了肯定早就下來了。」方洺垂著眼睛看著他,對方什麼也不知道的無辜模樣做的要有多真有多真,要不是剛剛他確確實實在樓上瞥到了對方的身影,估摸著他也得信了。
「你個不要臉的犢玩意,我們家小習可和你這種白眼狼不一樣!」黎慧瞪了一眼方洺,因為眼淚而掉了妝的臉要有多恐怖有多恐怖。
方洺看了一眼黎慧,又看了一眼她那護犢子的模樣,差點兒沒笑出聲,真正的白眼狼正被你當成寶呢,居然還不自知。
他微微抬起下巴,冷眼看著地上的母子兩。
「你們真讓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