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愚公移山
四周是一片汪洋。
蘇承遠只是輕輕抬起胳膊動動指尖,便有無數潮水從四面八方湧來。
幻象,康時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但溺水的感覺確實真實的,蘇承遠是個狠人,學不會,那就往死里學。
康時剛撲騰了一下,窒息感又神奇的消失,他當然不相信是教皇良心發現救他出來,剩下的只有商永。
蘇承遠轉過身,「若是再這麼下去,恐怕這輩子他都不會浮水。」
商永冷漠道:「不會就算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蘇承遠從來不會將閑工夫花在無聊的對視上,他移開視線,對康時道:「那個女人已經知道你把東西藏到這裡。」
康時一怔。
蘇承遠淡淡道:「要不你認為她憑什麼那晚拖住我和你父親,派澤亞來殺你?」
康時,「不是只有我能取到那件東西?」
「取不到,卻可以毀了它。」蘇承遠用餘光掃了眼他,「要是東西被毀,沒有人再能救的了你。」
康時皺眉,蘇承遠雖然和自己是生死對頭,但這種事上不會開玩笑。
在保命和學游泳間,他果斷選了後者。
凡事貴在恆心,但康時在學游泳上的確沒有天賦,他的身體素質擺在那裡,蘇承遠和商永都是很有能耐的人,見狀也不由無奈。
「並不是毫無辦法。」率先打破僵局的卻是康時。
夜晚,江面。
面對緩慢流淌的冰冷江水,康時牙一咬,用匕首劃破手臂。
鮮血濺出時商永條件反射就要去阻攔,但已經來不及了,康時的身體由於失血過多在視線範圍內慢慢變薄。
最後等止住血后已經成了一個完全的紙片人。
康時鬆口氣,要是再多一點,估計又會變成被風一吹就散的粒子狀。
「的確是個好辦法,」蘇承遠道:「這樣你就可以浮在江面上。」
康時得意的一挑眉。這就是智慧,比用幻象逼人學游泳的人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蘇承遠,「浮是可以浮,你準備怎麼沉下去?」
康時的笑容僵在臉上。
走捷徑不成,養好傷又經過一周的魔鬼訓練,總算掌握到基本的狗刨。
等再次來到江邊,三人的臉色都要比之前嚴肅許多。
「我要取的東西長什麼樣?」
「一個盒子,」商永道:「你和它之間有感應,不用擔心。」
康時點了點頭,跳進江里。
像是兩個世界,越往下越是漆黑一片,除了寒冷和空洞,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在康時都快要放棄時,他依稀看見一處光源,它的光芒覆蓋了五六米的地方,周圍的水體格外清澈,一顆泥沙都不見。
溫暖,明亮,與這孤寂的江水完全不同,康時游到它身邊,有一瞬間想抱著它永久沉睡在這裡……
江面盪起一片漣漪,康時從水中探出頭,艱難的游到岸邊,被商永拉上去后大口呼吸濕冷的空氣,想到在水下的事情,仍舊心有餘悸,差點就受了蠱惑想永久留在那裡。
想到這裡,他的視線不由移向那個詭異的盒子,「這裡面放的是什麼?」
商永把外套脫下來給他披上,抱起盒子,「先回去再說。」
康時劇烈的咳嗽幾聲,毫無意外被風寒纏身,走了幾步,他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望了眼,又看看四周,「教皇呢?」
「走了。」商永淡淡道。
感情自己在水下破傷風,他跑得倒是挺快。
回到酒店,康時立馬沖了個熱水澡,江水帶著一股說不清的腥氣,剛開始還不覺得,等他緩過神來覺得那股味道就連感冒呼吸不通暢都能清楚的嗅見。
康時從浴室走出來,商永倒好了熱茶坐在椅子上等他。
驅散寒意的熱茶並沒能吸引他,康時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個不起眼的盒子里。
康時坐到商永身邊,白皙的手指放在盒子周圍,「總感覺裡面的東西很熟悉。」每次稍微一離得近,都會有灼熱從指間滲透。
距離近的不止康時和盒子,還有他和商永的距離,挨得這麼近,商永呼吸間全是康時沐浴後身上的清香。
很淡,卻很撩人。
康時準備開箱時,一隻修長的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伴隨著低沉的聲音,「你確定嗎?」
康時遲疑的抬起頭,「要不你先給我劇透下?」
短暫的沉默幾秒后,商永沉吟道:「我曾經和你說的話還記得嗎?」
「哪句?」
「關於你的情感喪失。」
康時糾正,「七情六慾我都有。」
「你有,只是正常人都是紮根在骨子裡,但對你來說情感就像是一層外衣,隨時可以脫掉。」商永道:「無大喜,無大悲。」
康時指尖顫了顫,的確,哪怕是生死存亡間都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也許我天性如此。」
「沒有人從出生起就是這樣,你父親曾提及你的往事,在他的回憶里,你原本是一個擁有豐富色彩的人,充滿生機,天性樂觀。」商永看著桌上的盒子,「現在你應該明白裡面裝的是什麼。」
「難道……」康時喃喃道,卻沒敢說出來。
「你將身體的一部分取了出來,而那部分就是用來產生情感的容器。」
康時先是詫異,后又搖頭,「不可能,如果那樣我不可能還活著。」
「蘇承遠不想留你,你的母親更是千方百計要除掉你,在那樣的環境中,你覺得自己是靠什麼存活,單單的小聰明?」商永長嘆一聲,「康時,你才是真正擁有可怕天賦的人,要不是當初你做了那樣的選擇,現在恐怕擁有的實力比蘇承遠還要可怕。」
起死回生,跨越時空,這是只有掌握四大奇術后才能做的事情。
康時低頭看自己的雙手,連稍微重一點東西都提不起的手,曾經卻是握有物轉星移力量的嗎?
「盒子里……是我的心臟對嗎?」他的語氣放的很輕,卻夾雜著一股說不清的失落。
「心臟?」商永語調微微上揚。
「難道不是?」康時看他,「方才你不是說這裡是來產生情感的容器?」
「的確是,」商永點頭,「而那裡面裝的是你大腦的一部分。」
心臟只是維持生命的體系,人的思想卻是來源於大腦。
康時:「……所以你是想告訴我,我現在是個沒腦子的人。」
商永別過頭,「只是殘缺了一部分。」
康時呵呵一聲,「那不就是腦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