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點石成金
蘇家能被人稱頌的事不少,這一代出了個蘇鈺,為門上再次添光。
人們通常用神童來形容這類早慧的孩子,蘇鈺智商高,在英國生活過幾年,一口標準的英倫腔,他眼光甚高,偏又有幾分小紳士的做派,再過幾年,必然是一個性感優雅的男士。
但常在河邊走,總會碰到那麼幾個不要臉的。
蘇鈺緊緊盯著康時,「就是吉娃娃也沒你這麼嬌貴。」
康時低頭咳嗽,臉色有些發白。
蘇鈺冷笑,「這次我可沒對你在做什麼。」
康時,「你說話的聲音太大。」
「那又如何?」
康時繼續輕咳道,「方才你說話的時候,呼出的氣息太大,我可能有些傷風。」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是真的傷風了。
蘇鈺見他從桌子里掏出紙巾捂住嘴俯下身子,從不適變成劇烈的咳嗽,瘦弱的身子顫抖的厲害,他甚至懷疑紙巾上都咳出血來。
這會兒是大課間,教室里嬉鬧聲不斷,蘇鈺自動過濾掉這些聲音,都沒給老師請假,扶起康時,咬牙道,「我送你去醫院。」
康時,「記得帶錢。」
蘇鈺深吸一口氣,正要爆發,就聽康時幽幽道,「別猛地呼氣,要不我會發燒的。」
於是,還沒到醫院,蘇鈺就險些被這口氣憋暈過去。
市中醫院
兩個漂亮的孩子相互攙扶著去挂號,既有愛又心酸。
蘇鈺付錢時,康時遠遠地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師。」
商永把手上的收費單扔到垃圾箱,雙手插在兜里走過來。
他的手腕上纏著繃帶。
康時的目光落在他的傷口處,商永不在意道,「用美工刀的時候傷到了。」
「用鮮血做染料很有藝術性和前瞻性。」
商永,「削蘋果的時候傷的。」
「它叫美工刀。」
商永,「你想說什麼?」
康時,「顧名思義,是用來裁剪的。」
商永皺眉,「依你所言,該用什麼?」
典型生活技能為零的,康時決定看在師徒情分上,給他提升到一,他誠懇道:「菜刀。」
正在數找回零錢的蘇鈺手一抖,這是多大仇。
「你病了?」
康時,「可能是前幾日全身心投入在畫畫練習上,熬夜才會這樣。」
蘇鈺面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要臉不?
商永難得讚賞看了他一眼,「孺子可教。」
「老師謬讚了,這是身為學生的本分。」
商永往門口的方向走,「我送你回去,順便把你的作品拿給我看。」
康時跟上去。
還拿著挂號單的蘇鈺:……
車裡暖氣的溫度調的很高,想來是顧忌康時的身子。
「剛才和你父親通過話,葉冬很快就會到。」
康時記起似乎是上次來的家庭醫生,他注意到商永的眉宇間有些不耐,「你和他相處不來?」
葉冬一針見血的指出,「廢話太多。」
誠如他所言,葉冬的熱情即便在冬天也旺盛燃燒著,康時進門還沒來得及脫下外套,就見他招呼道:「小時回來的正好,今天可是有口福。」
看樣子他也是剛進門不久,只換了拖鞋,手上提著一個黑塑料袋。
「這裡面是石斑魚。」
康時,「聽上去很一般。」
「這條魚可非比尋常。」
傭人遞過來一個水盆,葉冬把魚倒進去,細細看去,這魚的牙齒格外細尖。
「它可不一般,從選種開始就經過了層層篩選,一千多條幼魚里最終選定了這條,飼養過程更是精細,不誇張的說,這條石斑魚吃的比人還要講究,定期體檢,每天還會有專員給它讀報。」葉冬嘖嘖道:「我毫不懷疑,它已經開了靈智。」
果然不是一般的啰嗦,商永早就自發遠離他,坐到最遠的位置上。
康佑用手在身旁輕輕拍了拍,康時會意坐過去。
一雙微涼的手附上額頭,「沒發燒。」康佑抬眸,望向葉冬的方向。
「正好張嬸做魚的功夫我給他徹底檢查一遍。」
「你要吃了它?」
「不然呢?」
康時目光嚴厲,「可你剛說它有了靈智。」
「只是玩笑的說法。」葉冬攤手。
康時,「萬物皆有靈性,這魚的生長同其他魚完全不同,說不定已經具備低等智慧,有思維的東西,怎可作為吃食?」
「有些道理,」葉冬還未說話,就聽商永道:「對萬物抱有敬畏之心,心中無畏無愧,下筆才能如有神助。」
說完,他起身,「給我看看留給你的作業。」
康時問葉冬,「可以晚上再檢查嗎。」
葉冬點頭。
康時遂帶著商永去看他傳說中的一百個圓。
「呵,」康時上樓后,葉冬輕笑一聲,坐到康佑身邊,「心懷慈悲,這孩子日後的秉性必不會差到哪去。」說罷,他抬頭對女傭道,「把這條魚養著去吧。」
康佑靠在沙發上,並不言語。
……
「這是你畫的?」
康時靜靜等候著讚賞。
「為何要挑圓畫。」
「這種看似無聊的東西最能鍛煉人的意志力,只有圓才能代表我持之以恆的決心。」
「六稜錐。」
「恩?」
「畫一百個六稜錐,下周我來檢查。」
康時,「五角星行嗎?」
商永瞥了他一眼,「一筆就可以畫完的東西,你覺得我會上當?」
康時:……被發現了。
商永沒有多做停留,留下作業就離開了,葉冬則是留在晚飯後,為康時做了檢查,「沒有什麼大病,只是普通的受風。」
康時吃完葯,很早就上床入睡。
深夜,萬籟俱靜,唯獨廚房裡亮著一抹幽光。
一個黑影,持著菜刀,手起刀落,鋒利的刀刃沾染著血絲。
掏空腹腔內有大量脂肪和黑膜,扔掉過濾廢物的器官,剁掉魚鰭,刮鱗片,手法純熟老道。
「萬物皆有靈性,不可作為吃食?」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康時握住刀柄的手一頓,康佑眼睛看不見,只要不作聲就不會被發現身份。
「我記得你吃過葯后說身體不適,要早些入眠。」
徹底暴露的康時,「您怎麼知道是我?」
康佑沒有回答他,站到他面前,「不是說要好好養著?」
康時咳嗽一聲,「都是為了放它自由,比起被魚缸囚禁,我覺得它更願意死在一個無人叨擾的地方。」
康佑的手指在菜板上敲了兩下,「比如說這裡?」
康時含糊不清的恩了聲。
他生前所在的王國四面環海,上至國王,下至百姓,人人都有一手燒海鮮的好手藝,下午葉冬把魚倒出來時,康時當時眼睛就放光了,這麼大一條石斑魚,看上去肉質鮮美,恨不得當時就將這個勾引他的小東西就地正法。
但他忍住了!
多少人就有多少張嘴,這麼多人一人一口不管對於魚還是對於他都是種不幸,於是他按捺情緒,步步為營,就為了等這夜深人靜的好時候。
康時,「我把一天分為三個時段,之前是白天劇場,不適合做宰殺的工作。」
空氣里瀰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那現在呢?」
「深夜檔。」康時放下菜刀,「尺度比較大的劇情一般都在此刻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