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行動
「你來了,過來看地圖。」古岳曦正自彎腰指點著一張地圖,見她進來,便直接道。
守在他身邊的除了段廣宣,司馬重,還有那幾個當初曾親眼見過她「無中生有」的侍衛,都是如今已經相當熟悉的人了。
辛韻對眾人點頭致意后,便直接問:「要搬什麼?」
「你過來看,」古岳曦指著京城外的一處所在,「這裡,是我那位二皇兄的一處私宅,同時也是他藏匿兵器的地方,今日我們要潛入其中,將他的兵器挪個窩。」
「挪到二皇子府?」辛韻自來京城之後,雖然出門不多,但她如今記憶超人,只要走過一遍的路心中便有個大概印象,所以對於京城的布局卻不是一抹黑的,重要的一些地方都還算認識,更何況如今最有資格和四皇子抗衡的二皇子府邸。
古岳曦頷首,又拿出另一張地圖,卻是二皇子府邸的詳細地形圖,指著湖中一座小島道:「這裡有個地下密室,東西便是要放入這裡,這兩處所在的戒備都十分森嚴,我們想要上島,就只有暗中泅水才能不引人注意,而且我們總共只有**的時間。」
辛韻只是點了點頭:「什麼時候出發?」
「等計劃說完就走。」古岳曦抬起眼看著她,面色看起來相當平靜,可眼神中的擔憂卻顯示出他內心的掙扎,「小辛子,這件事情的危險度很大,而且湖中還養了幾條凶獸,我……」
「凶獸?」
「是……」古岳曦有些艱難地道,「那是一種體型極為巨大而且兇殘的水中凶獸……」
等他一形容,辛韻不由地吸了口冷氣,他說的這凶獸不就是鱷魚嗎?二皇子的湖裡頭居然還養著這些東西,也不怕游湖的時候被一口吞了嗎?鱷魚這東西可沒有那麼容易被馴服吧?
看出辛韻的震驚,古岳曦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正想說什麼,辛韻卻已冷靜下來:「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的。說說詳細計劃吧,計劃越完備危險越少不是嗎?」
如今的她可不再是以往那個只一味奢望安穩生活的單純女孩,對危險這兩個詞早就有深刻認識了,何況還有姣姣呢!鱷魚再凶。能凶的過上古生靈么?
「好。」見辛韻神色很快鎮定下來,而且今晚的計劃已是勢在必行,古岳曦只得壓下不理智的情緒,細細地將計劃說給她聽,包括中間的所有落腳點隱身藏匿處。對方的巡視規律換班時間,如果遇到各種狀況將如何應對等等,說的極為詳細,甚至還為此製作了許多和地形極為相像,可以用來隱身的布帛,以便屆時若有萬一暫時無可躲避,可以披上這些保護色來矇混巡邏的眼睛。
辛韻摸著那些抖將開來彷彿就是一塊石頭一叢灌木一片牆壁的布帛,心中暗自敬佩他的計劃竟如此周詳,居然能想到利用動物的保護色來做了這麼多的隱身布。
「這段時間,你都在忙這個?」用心地記下每一塊隱身布所適用的地段並做了標準之後。辛韻將東西收入空間。
古岳曦點了點頭:「成敗在此一舉,還要牽扯上你的安危,我不得不小心。」
明明今晚的行動就是計劃再周詳也仍是難保意外有相當危險程度的,可不知怎地,辛韻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怪罪之意,反而還隱隱地感到一縷安全感,彷彿有個聲音告訴她,可以篤信眼前這個男人,不管在怎樣的情況下,都會拚命地優先保護她的性命。
古岳曦原本有些愧疚地望著她。卻發現她的目光里不但沒有冷硬,反而溫暖並從容,似乎自己不過是將要帶她出去玩一圈般尋常,胸腔中本忐忑不安的一顆心忽地就沉靜了下來。不禁地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握了一握。
此時無聲勝有聲,幾個侍衛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了過去,倒叫辛韻忽然紅了臉,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將手抽了出來:「快點把計劃說完。好早點出發吧,不是說時間不多了嗎?」
她的面容此時雖然喬了裝,看不出其中的粉暈,可目光中卻透著一縷誘人的嬌羞,古岳曦心中一盪,差點就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但也明知眼下非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不得不竭力將心中的綺念壓了下去,微微啞聲地道:「對了,如今天氣雖熱,深夜裡卻還是有些涼,一下雨就更冷了,我讓人做了兩套防水的衣服,你試一下,看看哪套更合身。」
說著,將兩個小包袱遞給她。
辛韻接了衣服,自去裡間的屋子,先隨便選了一套。
這可不同她盜版的泳衣的清涼,除了臉和手,便是連頭髮絲都包了進去,沒有露出任何不該露的地方。
不過雖然包裹的很嚴實,但這件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水服卻是出乎意料地透氣,即便是在如此盛夏,也沒有憋氣之感,顯然光是在這材料上就下了許多功夫。唯一不好的是,因為水服是有彈性又貼身的,穿起來之後身上的曲線難免就太過浮凸了些,光自己看著都有些臉紅,外頭肯定還要再套上衣裳。
想到反正離回城來的時間還早,辛韻忙將衣服換了下來,佯裝淡定地走了出去:「衣服挺好的,對了,我騰出來的東西要先放哪裡?」當初她可是告訴過古岳曦,空間只有三個屋子大小的,若是不先把一些東西取出來,到時候不免就露陷了。
「就放這裡吧。」古岳曦按了個機關,露出暗室的門,顯然也是早想到了這一點。
辛韻便走了進去,一直未找到機會說話的段廣宣忙眼巴巴地湊了過去,嘿嘿地笑:「小辛子,咱倆可是好久沒見了啊!」
「是啊,段大哥,你這是想我裡頭的酒,想喝上兩口了吧?」辛韻抿嘴笑著,拍了拍腰上的荷包。
「這是哪兒的話,段大哥是那種眼睛里只有酒的人嗎?」段廣宣瞪了瞪眼睛,「就不許段大哥只是單純地記掛你啊?」
「許,當然許了。不過段大哥既然這麼說,那這酒我就不拿出來了。」
「別呀!」段廣宣頓時著急了,「你要是不拿出來,到時候東西一多。把我的寶貝兒都壓壞了怎麼辦?」
「就算拿出來了你也不許喝!」黎叔拍了他一掌,「現在是什麼時候,還惦記著你那兩口。」
「哎喲,老黎你輕點,我老段是那麼渾的人嗎?我就是想聞聞味。只聞聞味,絕對不會喝酒誤事……」
「聞了你就忍不住了,快跟我出去,別耽誤辛姑娘做正經事。」黎叔笑罵著,將他拉了出去。
辛韻笑著將需要取出來的東西分別別類的擺放好,原本還有些緊繃的心情被老段這麼一攪和,倒是放鬆了許多。
「你還好吧?」古岳曦卻只關注著她的神色,「要不要休息一會?」
辛韻怔了一怔,才想起自己曾經說過乾坤袋裡的東西拿進拿出的是會消耗自己的精力的,不由地因要欺騙他而有些心虛。忙道:「不用,自從吸收了那些靈石之後,我的精力就一直挺充沛的。」
古岳曦點了點頭,不由感嘆:「這世間神奇的事情還真多。」
辛韻不想再延續這個話題,便道:「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吧?」
「嗯,走吧。」
……
出城自是沒有任何懸念,而且大白天的車馬方便,也沒有花太多時間,在就近先親身考察了一下二皇子私宅的大概地形之後,辛韻就開始在安排好的地方休息養神了。
夏日晝長夜短。小憩了一兩個時辰之後,依然才只是黃昏時分,離真正的夜還有好長一段距離。
用過了晚膳之後,古岳曦帶著辛韻來到山坡:「緊張嗎?」
「有一點。」辛韻望著天空中厚重的雲層。「今晚好像會下雨。」
「是,而且會有暴雨。」古岳曦頷首,「湖面若是太過平靜,容易被人發現,若是下暴雨,就容易很多。」
辛韻回想這幾日的天氣。果然深夜那段時間都沒怎麼下過雨,即便有,也一般都是快要天色開始亮的時候才下,而那會再行動確實已來不及了。
「若是今晚一切順利,是不是奪嫡之爭就能結果分明了?」
古岳曦望著天邊的積雲,聲音低沉:「是,成敗將在此一舉。明日二皇兄將在島上宴請父皇和母后,我們要的便是讓父皇自己親眼看到二皇兄試圖謀逆的證據。」
辛韻嗯了一聲,沒有再問。
過了半響,古岳曦才低低地苦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樣做,有些卑鄙?」
「自古以來都是成王敗寇,像你們這樣的身份,總歸不是他死便是你亡的,怪就怪他們不該被你們抓到把柄吧!」辛韻想起了很久之前大興城外的那個雪夜,嘆了口氣,「這種事情一直都是很殘酷的,我也親眼見過。我知道如果被抓住把柄的是你們,他們也不可能不利用的,所以無所謂對錯和卑鄙不卑鄙。」
「你說的對,成王敗寇,誰都是身不由己。」古岳曦的眼中透著一股疲憊之色,不過隨即亮起了光彩,「不過只要此事塵埃落定,小辛,我便能自由了。」
「自由?」辛韻不禁側頭看他。
「是,」古岳曦眼中神采爍爍,「皇兄一直知道我志不在朝廷,所以他親口答應我,只要他被正式立為太子,便不會再讓我參和那些事情。」
「哦。」
「怎麼,你不高興?」
辛韻不樂觀地搖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你這麼能幹,你那位四皇兄會捨得如此輕易就放你離開么?」
雖然朝廷和百姓都把威國府和金礦兩件事的功勞算在了四皇子的頭上,可實情如何她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這兩件事,她從來都不覺得那位能坦然地把別人的功勞算成自己的四皇子品行有多麼高尚。
「你真的覺得我很能幹么?」古岳曦忽然笑眯眯地湊近了她的臉。
「假的。」辛韻淡定地推開了他的臉,心中卻知他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因為很多事情,是經不起深入討論的。
「啊,你這樣說我,實在是讓人好傷心。」古岳曦抓住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不放,濃密的睫毛顫巍巍地眨動,故意露出一副極其可憐的樣子,可眼神深處,那閃爍的光芒卻令人從心底發熱發燙。
辛韻做寒顫狀,用力抽回了手:「喂,我剛剛吃完晚飯,你別讓我吐出來啊!」
「天哪,我的心都要碎了……」古岳曦一臉被深重打擊的樣子,但見她其實連耳根子都已經紅了,心底卻似有****柔柔泛過。
她是他此生唯一認定的人,只要她知他,認同他,肯定他,旁的又有什麼要緊呢?
「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我還得再聽一遍計劃,免得到時候出岔子。」辛韻有些受不了他目光深處那彷彿可以穿透自己心底的情感,逃似的站了起來。
……
深夜,子時末,閃閃雷鳴中,積蓄已久的暴雨終於潑下,檐下的廊燈雖然特地墜了重物以防大風,但仍被吹得不住擺動。
二皇子的私宅之中,兩隊護院穿著雨衣,依然敬忠職守地一遍遍地交叉巡邏著。不過這麼大的暴雨,加上夜色深濃,他們頭上所戴的斗笠也多少地影響了他們的視線,正好給古岳曦四人創造了時機。
每當將夜空映射地如同白晝的閃電劃過,院中又重新恢復黑暗的剎那間,四條黑影都會趁機快速地移動著,恰恰地避開巡邏的眼睛,極準確地落腳到他們的視線死角處,一點點地向目的地靠攏。
這是前後只有三進,表現看起來並不大的宅院,四人很快就摸到了密室所在的西廂房后,悄悄地上了屋頂。辛韻和司馬重以及段廣宣分據三邊望風,古岳曦則是親自罩上一塊防水布以免雨水滲入之後,扒開一條細細的瓦縫注視屋子裡的情景。
屋中例行地守著兩個大漢,半敞著胸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待到丑時兩刻,兩人忽然提起了神,雙手按在刀柄之上警惕地望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