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嘿，那個是不是克里斯蒂亞諾的車？」佩佩一把摟過剛下車的本澤馬的脖子，指著一輛蘭博基尼小聲地問。

本澤馬嚇了一跳，差點就想給他一個過肩摔，「天啊，我哪知道！克里斯蒂亞諾幾乎每個禮拜都在換車……話說你知道嗎？上次吃飯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讓他去取他送修的車，他居然問人家，『呃，不好意思，我送修過車嗎』……」

眼看著話題就要走向一個不可把握的方向，佩佩扳著本澤馬的下巴逼他看向那輛車，「不，這次他沒換車，那就是他的車。但是問題是，你看見駕駛座上的人了嗎？」

「天啊，駕駛座上怎麼可能有人？他總是最早到的那個，現在不可能還在……」本澤馬本來還很不耐煩，但當他看向駕駛位的時候，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天啊，我看見了什麼……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看見了一個女人？她是誰？她難道是克里斯蒂亞諾那個孩子的媽媽嗎？她是要和克里斯蒂亞諾結婚了嗎？她……」

事實證明，他們倆之中，佩佩才是那個行動派，就在本澤馬還在念念叨叨的時候，佩佩已經走過去敲車窗玻璃了。

顧北正在完成老師昨天的作業——跟讀西語字母，突然聽到有人敲窗戶，一顆心都差點嚇得跳到方向盤上。

「天……天啊，先生們，你們好。」她當然認出了佩佩和本澤馬，「呃，有什麼事嗎？」她怕不禮貌，想了一下還是下了車。

本澤馬和佩佩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由本澤馬問了出來，「所以，就是你嗎？你是克里斯蒂亞諾的孩子的母親嗎？」

不，不是母，是保姆……顧北乾笑了一聲，「不，不是。我只是克里……羅納爾多先生的私人顧問兼司機。」雖然不完全是這樣，但反正他們也看不到自己給克里斯蒂亞諾端茶倒水洗衣服，所以就當是司機好了。

然而本澤馬卻和佩佩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基本可以概括為『你看吧，我就知道』的眼神。顧北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問為好。

「所以，你是日本人嗎？」本澤馬似乎對她還是挺感興趣的。顧北其實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友邦洋人見到她就『日本人還是韓國人』，話說你們不知道亞洲還有一個佔地面積和全歐洲差不多的國家嗎？地理都及過格嗎？她慢吞吞地說：「呃，不是，不是日本也不是韓國……」

「哎？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你是不是韓國人？」

因為你無數位地理不及格的同胞用血的事實教育了我啊……顧北默默吐槽，「我是中……」

「你不要說！讓我猜猜！我知道了！印度人！」本澤馬突然大叫一聲。

佩佩扶額，「你沒見過印度人嗎？印度人長這樣嗎？她明顯是華人啊……」本澤馬的表情像是被人把頭毛燒了，他看顧北點頭，忍不住垂頭喪氣起來，「我都沒怎麼見過印度人……你為什麼不是印度人？」

顧北好想跟他說，這個你得問我爸媽啊……但是想想，還是不要得罪自己二老板的基友比較好，「呃……其實我也很喜歡印度的文化，非常有意思。」顧北一本正經地強行圓場，「呃，雖然我是沒關係……不過現在已經十點二十了……」她看看自己的表，完全是出於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本澤馬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拉著佩佩一路狂奔進了更衣室。

然而顧北並沒想到，她那個關於自己只是一個『私人顧問和司機』的『謊言』在當天下午就被戳穿了。

「我就知道她不只是司機。」當克里斯蒂亞諾和全隊一起聚餐的時候，本澤馬看著跟到餐廳里確認包間的顧北，得意洋洋的說。

顧北帶著一腦門子的陰雲看了一眼本澤馬。

「卡里姆，」剛從國家隊回來的好隊長卡西問本澤馬，「什麼叫做不只是司機？」

等本澤馬眉飛色舞的說完，卡西笑眯眯地說：「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今天和佩佩差點兒遲到？」

呃……佩佩瞪了本澤馬一眼。

克里斯蒂亞諾也瞪了顧北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顧北分明並沒做錯什麼，「你先走吧。我待會給你打電話，你再來接我。」

顧北鬆了口氣，抓緊時間給他們拍了一張合影，又陪笑著說了一句『慢用』，然後就趕緊抓起自己的包跑了。

「所以，克里斯蒂亞諾，她到底是什麼人？」拉莫斯從卡西身邊探過頭來，「私人宣傳助理？別開玩笑了，門德斯先生能放心這麼一個小姑娘做什麼？」

克里斯蒂亞諾想了想，沒想出什麼能用來說服他們的例子——說真的，單說她給自己寫的聲明和在社交網路上的更新，他沒覺得和自己做的有多大差別嘛，都是很簡單的文字，根本沒什麼特殊的！誰都會做！

然而就在餐后回家的路上，克里斯蒂亞諾才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門德斯給顧北一個月2000歐元是一件多物超所值的事。

@CristianoRonaldo:河岸餐廳的草莓蛋糕。［圖］

可憐的克里斯蒂亞諾在用小號登陸之後，發現自己的大號發了這麼個玩意兒，「我以為你要發全隊的合影……你為什麼發了張蛋糕的圖？而且蛋糕的圖你是從哪裡來的？」

顧北看著紅燈，戰戰兢兢地把車停下來，「什麼？哦，我發了。上一條是你們的合影，這張蛋糕的圖是餐廳經理提供的……還不錯吧？我特地提前回了餐廳，看他們把甜點端上去之後才發的。」顧北說起來十分得意，「經理還給你開了一筆代言費。」

克里斯蒂亞諾一聲呵呵，「十歐元？然後你就拿來交停車費了？」

顧北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當然不是！我把支票放到副駕駛前面的置物箱里了。」顧北的眼睛盯著交通燈，見沒有變燈的意思，這才笑眯眯地衝剋里斯蒂亞諾眨了眨眼，「10萬歐。」

克里斯蒂亞諾覺得就算是借著自己的名字，這也未免太囂張跋扈了，「你再說一次？10萬歐？你怎麼不去搶？」

嘖，撮爾小國之民，沒見識啊，你一頓飯都要吃掉幾千歐的餐廳，我跟他要10萬還多？顧北非常低調地表示了一下謙虛，「我這也不算什麼……之前溫九的經紀……」顧北突然不說話了，臉上的笑容也倏然消失不見，「你放心吧，這件事門德斯先生已經同意了，他也跟我說，以後不排斥這種事。」

實際上，門德斯不但不排斥，還對顧北趁亂撈了一票這件事非常滿意，只不過顯然，失口提及『溫九』這兩個字，讓顧北沒什麼心情去竊喜大老闆對自己的滿意度再次上升這種事。

「溫九是誰？」克里斯蒂亞諾抓住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顧北借著開車，假裝沒聽見，「對了，我找到你的小號了……呃，說真的，我覺得@CRthebest這種用戶名好像有點……」過於自戀了。

克里斯蒂亞諾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也忘了什麼『溫九』，「你怎麼發現的？」

「首先，門德斯先生跟我說，他懷疑你有一個小號，因為你從上上個月開始就不再跟他吵著要你的賬號了。然後我在你的粉絲里做了一個篩選，找出了名字里有你名字縮寫的賬號，然後你猜怎麼著？只有你的小號只關注了兩個人……」

你自己和梅西。

顧北用餘光同情了一下克里斯蒂亞諾，「不過說真的，我以為你的秘密基地會關注皇馬全隊什麼的……」她又看了一眼克里斯蒂亞諾，「好吧，反正我跟門德斯先生說了這件事，他也同意你保留這個小號，不過他希望你不要每天都發自己的訓練感慨，也不要隨便『遊盪』，給太多模特點贊……」

克里斯蒂亞諾不想跟顧北說話。

「抱歉？」顧北其實也覺得剝奪一個網癮少年的人生樂趣是一件非常慘無人道的事情，「要不然，我把我的小號送給你？反正我也不用了，而且，我保證不會把這個賬號告訴門德斯先生。你只要改個名字和密碼，就是你的了。」

克里斯蒂亞諾想了想，「再加一個月的義務服務。」

「成交！」顧北答應的非常爽快。

太好了，她又可以省一個月的房租了。

克里斯蒂亞諾拿到了密碼，順利的登錄了@MengMengDa——顧北的這個賬號明顯是清理過的，沒有關注人，也沒有粉絲，更沒有哪怕一條消息。他撇撇嘴，終於在翻遍所有記錄之後，發現了一條被遺忘在角落的給@Wen9的點贊。

然後，他順手關注了@Wen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