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生命本身就是一種痛苦的煎熬過程
蔣中天猶豫了幾次后終於還是告訴了張宇波王梓的情況,她聽完二話沒說,拿起皮包就沖了出去。蔣中天追出去一把拉住她,說:「你那麼衝動幹什麼去?」她一眼的淚水回過頭來望住他說:「是我將王梓害成這樣的,我必須補償。」「你怎麼補償?」他凝視著她,「他也許連你的面都不肯見。」「那我也要去看他,我可以站在門外偷偷望他一眼。」她說。「bobo,你好天真。」他嘆著氣,「走吧,我開車帶你去,你一個人去我太不放心了,你看起來驕傲無比,實際上脆弱得不堪一擊,真擔心到時你連補償的機會都沒有,自己先躺倒了。」「瞧你把我說的。」她吸吸鼻子,他遞給她一包紙巾嘆著:「把眼淚擦乾,別讓王慧有機會借題發揮,她真是變多了,心狠了,手段也高明了,連外形上也變了許多,大概是捨得去美容院了。」
她不說話,一路上就不停地用紙巾擦眼睛。他一邊駕駛一邊側臉打量她,見她愈來愈傷心就開口勸道:「王梓的病誰都不知道,他一直沒跟任何人說,你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一個人身上,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我不希望看見你消沉,你要做的事還很多呢。」她就說:「我要補償,只要我能做到的,無論王梓怎麼要求我都會去做的。」他猛地將車剎住,一臉嚴肅地對她說:「你千萬不要一時衝動,你要明白現在控制這一切局勢的是王慧,王梓剛做完手術躺在病床形同半個廢人,他能開口要求你什麼?我看倒是王慧利用你的愧疚能朝你提出各種要求,甚至是要求你掉轉槍頭對付我。」
「為什麼你們總是將人心想得如此醜惡?」她說,視線轉向窗外,「王梓是她的親弟弟,她再心狠手辣也不至於去害自己的手足親人,她恨我這我能理解,換作是我我也會這樣的,我現在僅僅只是想照顧王梓,畢竟我們還沒辦理離婚手續,我仍舊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那阿稚那邊——」他望著她。
「你不是答應要分我一套房子嗎?我不會白拿你的薪水的,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把身邊的事安排好,我會回去安心上班的。」她說。
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她終於肯搬出阿稚的別墅,也就是說他的機會到了,他相信bobo跟王梓絕對不可能了,她現在只是心裡對他的愧疚而已,等過去一段時間她自然會從衝動中清醒過來,到那時她就會如夢初醒到她其實真正需要的那個男人是他。想到這他就禁不住一陣心情愉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又重新將車子發動起來。
到了醫院后,他還未將車挺穩她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車直向住院處奔去。他慌得未將車駛入停車場就拔下車鑰匙追她而去。兩個人幾乎是一路跑到病房的,王梓躺在病床上王慧正在給他喂稀飯,一看見他們她立刻放下飯碗站起來攔住他們,一臉的冰冷道:「你們來幹什麼?王梓不願看見你們。」bobo向床上的王梓望去,他看見了她但臉上全是淡漠和麻木,彷彿根本就不認識她似的。「王梓,我是bobo。」她輕聲道。他仍舊沒反應,她傷心地看著他,眼裡很快就積滿了淚水:「我知道你恨我,可你為什麼連個讓我補償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你一直隱瞞你的病情?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加內疚——」「你不需要內疚。」王梓突然開口說話,「跟你在一起八年了,你都從沒愛過我,我不會再有什麼奢望了,如果這種家族遺傳病能讓我早日結束這痛苦的生命,我會很欣慰的。」bobo傷心得無法自已,蔣中天輕嘆著攬住她,用手輕拍著她的肩。王慧在一邊緊緊盯住他們,眼裡幾乎要噴出怒火。「王梓已經表態了,你就死心吧!」她對bobo說,「再幼稚的孩子都懂得做錯事一定要受懲罰這個簡單的道理,你別以為你為你所做的一切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了結,你需要付出的代價還在後面。」蔣中天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她道:「你不要這麼咄咄逼人,好不好?這是bobo跟王梓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做主。「你——」王慧氣得轉向王梓,「叫他們走,這裡不歡迎行為不檢的人。」蔣中天還要與她論理,bobo一把拉住他:「算了,我們走吧。」說著她望望王梓:「你安心養病吧,等你心情平靜一些,我會再來看你的,你一定要把你的身體養好,否則我會一輩子內疚的。我走了。」她轉身緩步向門口走去。蔣中天沖王梓點點頭,緊跟上她。王慧抱著手一直盯著他們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視線,仍不解恨地數落了幾句。王梓瞥了她一眼便扭過頭去再也不願多看她一眼。
蔣中天一直緊跟著bobo,她就跟喝醉了酒似地頭重腳輕地走著,他生怕她隨時會暈倒就大步跨上去扶住她。她甩掉他的胳膊說:「我沒事,就是有事也沒什麼,大不了也象王梓那樣躺在病床上,人太清醒了就是痛苦,為什麼要這麼清醒呢?人活在這世上究竟圖什麼?感情?yuwang?理想?事業?全是假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種痛苦的煎熬過程,你看上帝剛來到世上時就是被釘在十字架上,卻還要傾聽眾生對他痛訴的生命的絕望灰色,誰還有信心活一輩子?」
「bobo,你——」蔣中天擔心地看著她,「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這些喪氣的話,早知就不帶你來了。」
「就算你不帶我來,王慧也會想方設法地讓我知道這一切,她一定還會再做些什麼讓王梓更加恨我,讓我更加內疚,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啊!」她說。
「所以你更需要我,因為我你才會受牽連,王慧把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的帳都算在你一個人頭上,本來就對你不公平,現在又利用王梓來打擊你,bobo,你不能再一個人承受這麼多了,答應我,讓我來替你分擔,照顧你。」他說。
她失聲笑著:「我認為我能解脫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要麼去死要麼放棄現在的一切,真正回歸到一種簡單去。」
「那我寧肯你選擇後者也不要你去做傻事。」他說。
「這世界上的事都不是絕對的,人都是憑著感覺辦事,我就是的,所以說無論是誰與我在一起都不會幸福的,而我最終的歸宿就應該是孑然一身。」她回過頭來看他,臉色一片蒼白,「如果有一天我的選擇是死亡,你能理解嗎?」
他被她的話和神情劇烈地震動了,他注視著她簡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怎麼都想不到眼前那張美麗的面容會如此痴迷於一種徹底的解脫,而她隨隨便便就能將死亡說出口可見此前她一定是無數次在心裡掂量過這個想法。一個人在他(她)十分清醒的時候都能夠反覆思量一種極端想法,可見他(她)是多麼地痛苦和絕望。他此刻除了深深地注視她外他實在是無法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