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切都是因為愛情
自然醒來后還不夠,還要繼續在床上賴一會兒,用遙控器打開電視,選遍六十個台,檢閱了一遍:新聞太枯燥、時事不感冒、娛樂台全是明星們的八卦情史,連洛佩茲跟前夫重溫舊夢被現任老公抓姦在床都津津有味地報道,無聊透頂、韓國肥皂劇又臭又長,一群家庭主婦們的瑣碎生活被編導們翻來覆去地演繹,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得以正大光明地傳播、MTV台的女VJ實在讓人膩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在電視熒屏上喋喋不休,翻來覆去的那些幼稚言論,可惜了那些花巨資製作一流的MV了……
曾曾翻了個身,讓電視機閉上了嘴巴,然後打開她心愛的音響,立刻一組跌宕起伏的電影配樂響起,又讓她找到了當年做「高興」時每到深夜在網路中演繹另一個人的恣肆感覺。
此時的童磊在做什麼。
這是曾曾沉浸在一種難言的情緒糾纏中時,靈光一現,突然想起的一個人。
今天的早餐她是不打算吃了,如果這一覺能夠睡到黃昏的話,她願意連午餐和下午茶都免掉。
但是,當「童磊」兩個字一出現在她的腦海里時,她的思緒就亂了,所有的睡意也跑得光光的,只剩下一些揮之不去的擔心和牽挂。臨走前留給童磊的筆記本電腦裡面的東西是一枚定時炸彈,隨時都會引爆整個金大商都。如果那一切將會發生的話,誰都想不到那會是平日里低調內斂的曾部長做的。
曾曾自己也明白,她這麼做都是為了童磊。
這個人直到現在,在她的心裡都是一種複雜情緒的代名詞,是否可以愛、怎麼愛、到底應不應該愛、愛過後又會有什麼樣的結局……這一切她都心裡沒有底。她向來都是個做事沉穩,如果沒有八分把握絕對不會輕易嘗試的人,可是這一次,她卻覺得自己束手無策了,似乎明明知道自己是在走鋼絲,可還是毅然決然地上去了,與那個人同行,手牽手。
當男人們認為女人是弱者的時候,總會有那麼一些與眾不同的女人們不顧一切地反對,方式儘管不同,態度卻明確鮮明。而當女人們自願臣服於男人們時,總會有一些寧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們,為了他們之間高貴的愛情,不惜任何代價,忍辱負重,只為令深愛的人不受一點委屈。
原來,一切都是因為愛情。
原來,愛情竟然是這麼高貴。
所以,她做了,儘管不是很勉為其難,但至少是並不太情願的,她做了,這麼多日子以來,為了在金大商都更好地生存下來,她都沒有用過這些手段,可是在她臨離開時,她終於還是將她過人的聰明才智用在了拯救一個人的身上——或者,那也是為了拯救她?他和她。
一定會有那麼一天,金大商都里的人會重新對她定義的,尤其是那些不可一世的董事們,當他們預感到不妙結局的到來時,他們也許會不惜花重金買兇來對付她……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人,一個她嘴裡口口聲聲在拒絕,內心卻在百般惦記的一個男人。
殘酷總是在美好到了一定境界的時候冷冷降臨的,也許會有預兆,但是沒有時間和過程讓你去自我保護。一轉眼間,就是一轉眼間,笑容可以凝固,站在你身邊與你親密無間的那個人轉瞬消失,你伸出手去,只抓住了空氣,就在那一剎那,人去樓空,物是人非。
但是,這一切都值得,值得。
曾曾輕輕拭去眼角的一滴還沒有滑下的淚水,她從來沒有在早晨流淚的習慣,這一次也不例外,淚水一定要咽回去,這不是結局,無論是對於愛情,還是生存,這都不是結局,真正的結局在後面,應該在後面,一定在後面……
趾高氣揚的白潔站在童磊的面前,張狂地質問他:「你還沒覺得你已經快玩完了嗎?」
童磊頭都沒有抬,對著曾曾的筆記本電腦,一邊旋轉著滑鼠,一邊在嘴角上掛起一副不屑的笑容。
「童磊,你這次是死定了!」白潔扔下一句,摔門狂怒而去。
童磊呵呵一笑,對著液晶顯示屏上曾曾的相片牆紙,目光痴迷不已。
曾曾推著購物車在超市裡逛來逛去的時候,老是覺著身後有個人一直都在跟著她。她有幾次試著停下回頭望去——身後卻是一群陌生的臉龐。於是她暫且把那當作是一種錯覺,可是走到化妝品專櫃前時,她還是故意放慢了腳步,從一面鏡子里望去——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但很不幸的是——他看見的她,正在鏡子里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對方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著頭,磨磨嘰嘰地走到她面前,低聲叫道:「老姐!」
「你為什麼要主動辭職?」音樂茶座里,雷鳴與曾曾面對面地坐著,對方為他叫了一大堆零食飲品,完全把他當作個小孩子來呵護。
曾曾笑呵呵地瞅著他,說:「誰說我是主動辭職的?」
雷鳴立馬怒火萬丈,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一定是白潔那個賤人背後使壞……」
曾曾趕緊示意他別鬧了,說:「你忘了老姐還有一個身份——網路寫手啊?老姐丟了這份工作,別的地方照樣能夠賺到吃飯錢,你就別為老姐打抱不平了!」
雷鳴一臉悲憤狀:「我真捨不得你啊,老姐,你說像你這麼好的人都這樣倒霉,我這以後還指望去向誰學習?」
曾曾調侃他道:「產生信仰迷茫了?哈哈,老弟,還不至於此吧?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典型,老實說,金大商都不是我的目的地,也許連個中轉站都算不上,我只是路過,你明白嗎?我是個過客,尤其是在你們的生活中,我僅僅是個過客,也只能是個過客。」
雷鳴愁眉苦臉道:「老姐說話總是這麼深刻!讀不懂啊!」
「不要弄得太明白!難得糊塗!趁你還能夠糊塗的時候抓緊糊塗吧,要不然等你醒來時,你會為這種清醒而痛苦的。」曾曾無視雷鳴的懵懂,繼續說著這些對他來說不亞於天書般費解的句子。
「老姐,那童磊呢?」雷鳴直直地盯著她,「雖然我很討厭那個傢伙,可是我知道,老姐,你很在意他的,現在你的心中,他比誰都重要,我看得出來。」
曾曾又笑了,每次一遇到這種她不想回答的問題時,她就會用笑容來搪塞,也許她的答案就在笑容里,只可惜對方除非道行高深,一般人則是無法洞悉的。
臨出茶吧的時候,雷鳴還在不依不饒地向曾曾要答案。
「你的這個問題沒有答案!」這就是曾曾給他的回答。
「不會吧?老姐,你敢說你不想要愛情嗎?」雷鳴儘管人都被曾曾給推進計程車里了,一隻腿還在車門處硬擱著,一副死纏爛打的模樣。
「想!非常想!」曾曾肯定道。
「那——」雷鳴還想繼續問下去。
曾曾用力把他那條長腿給推進去,然後關上車門,對司機說道:「走吧!送他回家!」
車子都開出幾米遠了,突然又停下,然後只見雷鳴從車窗里探出腦袋來,居然淚流滿面,他將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大聲喊道:「老姐,我喜歡你,我嫉妒童磊,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把我當弟弟了,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
車子都開出好遠了,曾曾都沒有轉身,儘管一再掩飾,可是在那個淚流滿面的大男孩消失在視野盡頭的時候,淚水還是緩緩溢出眼角……
一上午,雷美工都在鬧罷工,市場部送來的海報被他一腳給踹到牆角,任憑辦公桌上的電話響得驚天動地,也不搭理,氣得白潔咬牙切齒:「別給你臉你不要臉!我告訴你,金大商都可不缺人才,你要是不想干,就滾——」
「蛋」字還未出口,雷鳴就用美工刀將早就列印好的辭職信訂到牆上,脫下制服扔到地板上,還不忘狠狠地跺上幾腳,然後拿起牛仔外套背起包,將那張因憤怒而變形的臉湊到她面前,怒視了她三十秒鐘后,重重地「呸!」了一聲,頭一揚,傲然走出企劃部。
「嘿!快來看哎!雷鳴那小子來真格的了!」大廳里的同事就跟趕集似的呼啦一下圍過來,向企劃部里瞅去——白潔就跟傻了似的釘在原地,估計呼吸也不順暢了,憋得臉色通紅,眼裡充血絲,頭上冒青煙。
防損部的夥計們攔住正火氣衝天的雷鳴,勸道:「別啊!夥計!為了這麼個女人就砸自己的飯碗,多不值得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她一般見識,趕緊把辭職信收回來,小心她拿到總經理室去……」
雷鳴看著眾人,似乎想起什麼,趕緊伸長個脖子叫著:「我那一拜的哥哥呢?想玩我?沒那麼容易!找我結拜哥哥給我出氣去!」
「什麼?讓我跟那小子道歉?憑什麼?我現在可是堂堂的企劃部長!」白潔在童磊面前一蹦三尺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