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市民

來者公西黑石，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是佛緣怎麼也不會把他忘記的，他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好久不見，黑石大人。」

「啊咧，你還記得我啊，明明只見過一次面，難倒……」公西黑石羞澀的低下頭，「這可不行，怎麼著你也是二戳的媳婦兒，可不能亂了輩分。」

「……不，我只是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落到這個地步的，黑石大人。」佛緣頓了一下，「您的演技不過關，如果您不是面無表情的話也許我裝著相信一下下。」

「是嗎。」公西黑石面無表情的抬起頭揉揉臉，「那下次我會多練習一下，耀天說在外面情商要高些。」

不，我相信您沒有這種東西。

佛緣無奈的搖搖頭，其實他並不恨這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況且這人也實在是讓人恨不起來。

「啊，是不是我把你不小心從蓮的手上扒拉下來的事。」黑石喪氣的低下頭，「對不起，是我不對。」

移動的活地獄，吞噬世間一切扭曲的事物，而如今這個被稱為活地獄的人在跟他一隻小小的佛珠道歉。

佛緣瞬間複雜起來。

「我被蓮罰一千年不能吃肉，嗚嗚嗚。」

「……」

「……」黑石面無表情的眨眨眼，「剛剛是在你本人面前吃的，你都沒說什麼蓮也不會說我了，對吧。」

佛緣扭頭，怪不得蓮大人對這個魔物是又愛又恨，說話真是太氣人了。

就算不恨，經歷了這麼多有哪裡完全不介意。

公西黑石歪歪頭笑了一下：「怪不得二戳這麼喜歡你呢，別人遇到這種事不把吾千刀萬剮了才怪，吾代表*，跟吾在一起難免會引發心底的惡意，你就這點惡念實屬少見。」

佛緣看向籠子里完全不動的一群人，最後把視線停留在黑石漆黑到令人恐懼的眼眸，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這魔物的眼睛里有無數的骷髏在拚命的掙扎。

「哎呀呀。」公西黑石趕緊用那纖細修長手遮住佛緣的雙眼，「你這孩子，別盯著我看啊，這可是我的本體，雖然我遮掩了很多，但是還是能看到很多不好的事物，就算沒多少惡意的你盯久了也會崩潰的。」

佛緣立馬回過來神，這時他才發現渾身都濕透了，彷彿在噩夢中醒來，但是仔細想想完全不知道剛剛看到了什麼。

黑石把他的衣服弄乾，鬆開捂住對方眼的手：「這世上能直視我雙眼的只有蓮罷了，就算你想證明什麼也別犯蠢，不然遭殃的是我，要是再被禁食的話我會瘋的。」

最後一句說的鏗鏘有力，氣鎮山河，那認真的表情差點讓佛緣以為自己是十惡不赦的惡人。

佛緣低下頭，剛才確實是自己魯莽了，只不過想證明的東西還是沒有得到結果。

「你想死。」公西黑石淡淡的說，「我感覺的到，所以你直接問我就成了。」

佛緣顫抖的張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吭聲，怎麼可能，自己一直想要活著，一直都是這麼想的，怎麼會想要死，季醫生這麼說，簡鈞這麼說，現在……連這人也這麼說。

「愧疚。」公西黑石站起身，垂眼看著抱著身體顫抖的人。

「你在愧疚，愧疚自己上個世界做下的事，為了一己私慾而毀滅一個世界。」公西黑石冷冷的打斷想要說什麼的人。

「你可以冰冷的殺死那些修真者，但是你卻愧疚那群無辜的人，因為一己私慾而毀滅的那個世界。」

公西黑石蹲下身，慘白的指甲觸碰佛緣的臉頰：「因為心魔結體就任意胡來，就算如此你還是忘不了三百年遵循的規則，所以一邊告訴自己沒什麼，一邊悔悟自己的所作所為，直到把自己逼入死地。」

佛緣避開黑石冰冷的指尖，那感覺像是一條毒蛇從觸碰的皮膚鑽入，一直蔓延到達心臟。

「在我看來這是愚蠢的行為。」

「……我該怎麼做。」佛緣第一次露出無助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種情況，我只是，我只是……」

「你不用說了。」公西黑石睿智的一笑，「你以為本大爺是來幹什麼的。」

營造好的悲傷氣氛瞬間崩塌。

……

佛緣僵硬著嘴角：「……您是來幹嘛的。」

「哦，我是來打醬油的。」公西黑石從背後掏出一瓶打好的醬油，「我剛認識一個做飯可好吃的人，想來想去還是這個世界的醬油比較好，所以我就來了，沒想到半路遇見你了。」

「哈哈，別擔心，相遇便是緣，看在你給我雞腿的份上，我會幫你的。」公西黑石拍著佛緣的肩膀。

佛緣瞬間死魚眼，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公西卓提到父親二字的時候咬牙切齒了。

「話說，那雞腿還真好吃，誰做的？」面癱的某人眼裡閃著期待的星星。

地窖的入口有聲音響起，一個人從樓梯口下來，表情沒有平常那般開心。

「楚佛緣是嗎？」簡鈞走到籠子面前，低下頭像是看著一具屍體。

佛緣立刻感覺雙手被鎖鏈拉扯，手腕火辣辣的疼。

「我們來聊聊吧。」簡鈞打開籠子，所有人瞬間縮回角落，連張口閉口想和佛緣說話的何萱都再也沒有看過來一眼。

公西黑石嘖嘖兩聲，肆無忌憚的站在簡鈞面前，但是除了佛緣沒有任何人發現。

簡鈞順手把籠子關上，像是拉著畜生一樣拉著鎖鏈綁住的人，完全不管佛緣的身體素質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季柏寒滿身鮮血的躺在客廳的地上看著簡鈞拉著一個人進來，但是他只能睜著眼，完全沒有力氣動彈，連說話也很困難。

簡鈞蹲下身溫柔的撫摸著季柏寒的臉頰，「雖然你一直都不乖，但是我喜歡你這樣。」

佛緣被瞬間拉倒在季柏寒的身邊。

「但我不喜歡你為了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我，為了自己我可以理解，但是為了別人我是不允許的哦。」

帶著惡意的目光遊離在光著身滿是傷口的人身上：「這是懲罰，你好好看著，不許閉眼，閉眼的話我就把籠子里的人全部殺光。」

對上季柏寒惡狠狠的目光，簡鈞滿意的笑了笑。

佛緣仰起頭，看著滿臉殺氣的人，心裡沒有任何感想，因為這人是殺不死他的。

「看來你真的很想死呢，不錯，比那個少女堅定的多，希望你接下來也能挺住。」簡鈞從桌子上把季柏寒的手術刀拿在手中。

「我啊，真的是不喜歡整天尋死的人，為什麼不能好好活著呢，你看，我就不是活的很好嗎。」

「死，是為了什麼，為了不愛你的男人，為了破裂的家庭，為了背叛你的愛人？」

「我問過那名少女哦，好像是說什麼男朋友和她的閨蜜好了，你呢，為了什麼。」

「算了，今天我不想聽。」

季柏寒躺在地上看著這一幕幕，對方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嗚咽聲也不見了，他的內心瞬間心裡像結冰一樣冷，恐懼再次蔓延整個心臟。

這個惡魔什麼事都乾的出來。

佛緣一直都沒有把身體的死亡當回事，只是疼痛而已，從他不懂疼痛為何物的時候就一直在經歷著種種死亡，現在懂了，也習慣了，所以……沒關係的。

「你真的很有毅力，就這麼想死嗎，想死到不怕痛？」簡鈞無神的眼裡有了些好奇。

「你知道那個一心求死的少女一直在求我什麼嗎，求我不要殺她，而不是趕緊殺了她。」簡鈞歪了歪頭，「為什麼，她不是想死嗎。」

公西黑石站在簡鈞的身後也跟著歪了歪頭，就像是簡鈞的影子一樣。

「你呢？」明明是從簡鈞口中問出來的話，但是佛緣莫名的覺得像是黑石在開口。

「……我。」佛緣的手早就被一根根的切掉，現在只剩手掌，那隻滿血的手掌用儘力氣拍在簡鈞的褲腿上，留下一大片血印，「……想死。」

這一次，讓他死一次吧，用人類的身份自己選擇死亡，再也不是被迫入墓。

雖然不是真的消失掉，但是佛緣的心中莫名的輕鬆許多，因為好痛，身體好痛，痛的快要發瘋了，這一次……他終於會痛了。

「那你要消失掉嗎？」這一次完全是黑石在問話，眼裡依舊漆黑一片。

「不要，我、我要知道更多、了解更多、經歷更多……」聲音太過微弱，只有黑石聽到了，而拿刀的人在惋惜他的想死之心之後果斷的殺了他。

簡鈞微笑，他一直都是信守承諾的君子，不是嗎。

啪啪啪。

公西黑石看著靈魂形態的佛緣鼓掌：「恭喜你，又更上一層樓啦。」

佛緣沒有感到任何欣喜，只是眼底的冷漠又多了一層，區別於淡漠的毫不理解，而是冷漠的給自己一個保護膜。

「別這樣嘛。」公西黑石在空中轉了一圈，黑色的輕紗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就像你所說的，那個世界本來就存活不了多久就會自主毀滅，現在因為你提早毀滅了那個世界的緣故，所以現在他們不規劃為自然滅亡，現在都去轉世去了。」

佛緣驚訝的抬起頭。

公西黑石輕笑：「確實我們這些人視生命於無物，因為一個擺手就能讓他們復活，但是他們都是遵循著軌跡的，什麼時候死，怎麼死，是自己死，還是別人殺死，你怎麼不認為你是殺死他們的軌跡中的一部分呢。」

「也許，他們註定是被你所殺呢，別問我誰有資格規劃這些，反正是強的神嘍，強者為尊嘛。」

果然這人帥不過三秒。

佛緣黑線的想。

「看來你對於找自己麻煩的人完全沒有愧疚之心呢，有個世界的一句古話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別那麼拘束自己，怎麼想的怎麼做好了，只要不讓自己後悔不都是開心的嘛，至於後果……」

公西黑石遙望天際：「就讓那些所謂的規劃者來考慮好了。」

……

佛緣嘴角抽搐，這是勸人的嗎，為什麼感覺是在把人往可怕的方向帶，果然不愧是世間誕生的魔物。

一個小時后，佛緣再次聽到了101的聲音。

這次醒來是在一個破舊的房子里，佛緣再次得到原主的記憶，原主已經死了，被自己的丈夫和婆婆虐待致死。

一個重男輕女大山村裡的可悲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