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盧氏聽到肖薔的話后，不由的慘笑了兩聲。然後抬起頭看了一眼門外的月光，眼淚順著眼角落下。張子步看到盧氏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道：「盧氏，你在看什麼？」

「我想再看一眼，今晚的月色。月色如水真的好美，也許我以後再也看不到了。」盧氏說完，對肖薔說道：「大人，可否聽小女子講述一個簡短的故事？」

肖薔看著盧氏臉上的平靜，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本官滿足你這個願望。」

盧氏閉上眼睛沉思了一下，淡淡的開口說道：「我本是好人家的女兒，我父親是做生意的。那一年我和父母一家人坐船返回故鄉。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兮旦福。船到漳河和灤河的交界處，盡然遇到了水匪。

父母和丫鬟小廝全部遇難。唯有我跳到了河裡，順水飄流逃出生天。等我再次醒來，便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戶農家。後來才知道是劉大在河邊挑水澆地時救了我。

劉大的母親對我百般照顧，我能活命對他們母子感激不盡。那一年我只有十二歲。在我身體好后，本想離開劉家莊。可是劉氏母子卻很是盛情的挽留了我。說我一個孤女出門不方便。他們母子會託人去幫我打聽親戚的下落。

我認為我遇到了這世上最善良的大好人。可是第二年也就是在我十三歲的時候，那劉大有天晚上喝醉了酒，盡然活活的糟蹋了我。任我哭天喊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原來劉大的老娘早就動了讓我給劉大當童養媳的念頭。怕我不同意，這才在湯里下藥，更是讓劉大以酒壯膽的毀了我的清白。之後人家都說我盧文，是因為報恩才嫁給了劉大。

我從小也是識文斷字的。怎麼可能會甘心嫁給一個大字不識的粗鄙村漢。我想過逃走，可是成親后劉氏母子日日都防著我，就像防賊一樣。

不僅如此，因為我長的好看，只要村子里的男人多看我一眼。回來后便會招來一頓毒打。而且，劉大的老娘也不管他兒子，還說是我不守本份。總想給她兒子戴綠帽子，想紅杏出牆。那老太婆更是對我非打即罵。

直到有一日，我遇到了三郎，他是一個知疼知熱的人。他憐我愛我，我和他可以一起吟詩作對。只恨沒有早點兒遇到三郎。更恨當初救我於水火的為什麼不是三郎。

我盧文既然擔了這不安份的名聲，何不破罐子破摔，所幸做實了這個名頭。於是我和三郎做了露水鴛鴦。毒殺劉大，我一點兒也不後悔。我的第一孩子是劉大的，卻被劉大活活的踹的小產了。

那時，我真的想為劉大生一個孩子。在這漫長的歲月也好有個盼頭。哪怕劉大真的不珍惜我，也希望顧念一下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劉大母子卻懷疑我懷的不是劉大的孩子。

劉大知道我和三郎好了，因為里正和族長的關係。那慫包卻敢怒不敢言。只是只要一逮到機會，便把我往死里折騰。直到我實在受不了了，才想到除掉劉大這個可惡的臭男人。所以，既然被大人你查出來了，我心裡也踏實了。真的，我活的太累了。

三郎，如果有來生，你一定要讓我早點兒遇到你！」盧氏說完一頭便撞在了旁邊的桌角上，頭破血流氣絕身亡。

「阿文，不要，不要呀！你肚子還懷著我的孩子呢！我不想讓你死啊！你不要死，主意是我出的，蜥蜴是我託人抓來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呀！」張廣抱著盧氏的屍體，不由的放聲大哭。

肖薔帶著小五抬腿走出了房間。人之初性本善，從小呱呱落地的嬰兒，誰又能說他不是單純善良的呢！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慢慢的變得貪婪，變得得寸進尺，逐漸迷失了方向。

外面的月亮依舊明亮。好像照亮了這人世間的黑暗。剩下的事情，該怎麼處理，肖薔沒有再管。直接帶著小五回了住處。

——

「肖兄弟，謝謝你這次的幫忙，這是本官的一點兒心意。你是我最佩服的一個人。我已接到了調令，不久后便會去州府上任。以後有用得著為兄的地方，儘管吱聲。」豐縣縣令劉凌也跟著張子步一起，稱呼肖薔為肖兄弟。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這謝禮我就收下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那個小縣確實挺窮的。家裡人口又多，全指著夫人和老家人做豆腐貼補家用。

以後，如果小弟去州府一定探望劉兄和張兄。小弟，就此別過。」肖薔收下豐縣縣令所贈的二百兩銀子，這才帶著小四和小五，坐著馬車離開豐縣。

看著肖薔的馬車消失在鄉間的小路上。豐縣縣令劉凌不由的嘖嘖兩聲，很是惋惜的說道：「唉，肖兄弟本來就是人中龍鳳，絕非池中之物。只可惜生不逢時，得罪了不該得罪的。如果當初肖兄弟娶了那位刁蠻的慧郡主，又怎麼會落得這般下場？」

「大人，所以說肖兄弟是一個正直的人，也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只是為人處事不夠圓滑罷了。這樣的人才得不到重用，真是咱們南召國的一大損失。」張子步也不由的感慨萬千。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拉肖兄弟一把，他這個朋友劉某交定了。」豐縣縣令劉凌，也就是不久后的知府大人眼中現出堅定之色。

小五趕著馬車，哼著小調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肖薔和小四兩人坐在馬車之中閉目養神。

「大人，其實那盧氏的身世也挺可憐的。誰能想到本來救命恩人，後來卻變成了她的仇人？」小四一臉惋惜的說道。

「小四，有時候就是這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好了，一個人既然做錯了事情，就得為之付出代價。」肖薔閉著眼睛淡淡的說道。

「趕緊停車！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敢說半個不字，管殺不管埋！」幾個賊眉鼠眼的強盜，不知何時擋住了馬車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