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樹下的木子

母親說了很多的話，很多很多。

「林狼呀，那時候你才多大呀，可惜你外公看不起你父親，沒辦法，不過你父親還真的爭氣，一個藥房救了我們家，只是最後家裡出了點問題，就散了，不過這些年過去了，估計那一輩的人都被你青姨給收拾了吧」

我說道：「青姨下手了？」

「你青姨一直心很狠辣，當初我和你父親一起收養的你青姨，本來的想法是當做女兒的，但是你青姨說要當我的妹妹，最後就成了你的小姨了，不過也算爭氣，真的把家裡的事給擺平了」

母親說道了我小時候的事情，從我出生，到那幾個月，母親一直抱著我，母親說了很多，很多，我將電話放在耳邊一直默默的聽著，聽的挺舒服的。

「別埋怨父親」

我說了這樣一句話，母親道：「倒地是父子，兩個狼崽子，我就知道你父親喜歡女兒，沒想到兒子也喜歡」

母親似乎有點生氣，道：「我聽說了你的事，受欺負了，讓我有點意外，只是我沒想到，你父親那麼心狠，竟然不讓你來我家，怎麼，吃我家的東西，就那麼的難？」

我看著父親，把電話扔了過去，父親無奈的拿起電話，離開了，父母說了什麼，我不知道，或許是達成了某種協議吧。

繞著屋子轉悠著，屋子很大，打聽才知道，這裡是湯匙一品，這裡的房子是上海最貴的，這裡的所有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推開窗戶，旁邊有著一個很大很大的房子。

翻開了瞎子給的棋譜，按照上面的一些標註，找了一些易經類的書籍，默默的看著。

「人的命其實是有重量的，普通人的生辰八字能夠有四五兩的重量就算是很不錯了，但是在命這裡面還是有很多好命的傢伙」

看了看上面對你黃老命的解釋，六兩三錢的命，長壽，高官顯耀，上格之命。

我覺得瞎子是在扯淡，黃老一輩子窮苦，碌碌無為，但是仔細想想，黃老死的時候出現的那群人，或許，黃老已經高官了。

官不是口頭上的那些東西，是打心眼裡面存在的，一種尊敬，一種敬仰，黃老當了一輩子老師，但是也作孽了一輩子，教出來的學生沒有救國救民，但是禍亂了整個江湖。

往後看著，命越往上越大，只是我的生辰八字我不知道，父母也不知道，因為這東西涉及到出生時間，沒人會去記住這些東西。

想了想村長給我批的字，六道。

「林狼呀，批字這個東西有點玄乎，有人說這東西算是迷信，但是我覺得，很多人都是相信的，這東西信了就有，不信，怎麼都不會存在，六道，是我給你批的字，我能想到的就是這個詞了，一輩子你要經歷這些勞苦，只有經歷了，你才會一朝成佛」

當時我覺得村長純粹是在扯淡，因為佛是啥我都不知道，後來我漸漸的明白，六道代表地獄，經歷地獄。

是在告訴我，地獄不空，終不成佛么？

不懂，不懂，越想腦袋越疼。

往後看著，書最後有一個命，是七兩二錢的，這種命不存在，即使是古代的帝王也沒有，這種命，此格世界罕有生，十代積善產此人，天上紫微來照命，統治萬民樂太平。

純粹是扯淡。

我合上了書，不能信這個老瞎子，但是想到這是老師一生的對手，又忍不住打開了書。

翻到了黃老的那一面。

那是一個棋局，一個代表了死的棋局，在棋局上，這個瞎子畫了一個小紅花。

很小的小紅花，鮮艷，讓人心疼。

「紅花女人，本就是將死之人，獲得別人的救助，或許就能一飛衝天，一聲作惡，臨死只救一人」

是在說小光頭么？

父親走了過來，把電話給我道：「拿著吧，這麼貴的東西別弄丟了，你母親占時不會回來的，到時候會和你視頻的，你父親已經埋進土裡面了，我們林家似乎一輩子都在虧欠女人，我到死都不知道你奶奶長什麼樣子，你還算好」

父親繼續去研究中藥去了，以前被父親扔掉的土郎中的手藝，又被父親給撿了起來。

推開門，看了看外面的風景，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讓我有點意外，沒想到在上海還能感受一下類似山村的感覺。

這裡的樹確實很青，只是天空沒有村裡那麼的藍。

父親道：「把這份東西給你姥姥送去吧，一家子，就剩下這麼一個老人守著了，剩下的人差不多都跑了」

我看了看父親，手裡拿著的是一個木盒。

按照父親要求的地址，我看了看，心裡有點意外，這裡似乎是大院。

大院，其實就是一群很有權勢的人生活的圈子，可能是一個小衚衕，也可能是一個別墅區，在北京，大院大多數是被稱呼為四合院或者衚衕。

在上海，可能是別墅的比較多。

帶著木盒，騎著車子，朝著父親給的地址慢慢的行進。

一夜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的事情，比如某些人，某些事情。

當再一次站在這個別墅區門口的時候，心裡似乎舒爽了很多，門口的保安似乎認識我，我想起來了，似乎昨天我打過他們。

「你……你怎麼來了，你不可能活過昨晚的」

我笑了笑道：「讓您擔心了，確實沒死，找了個橋洞睡了一覺」

男子看了看我，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找親戚」

自行車停靠在門口父親，保安還算可以，打電話了，否則，我不建議打這個傢伙，反正已經撕破臉了，其實打不打都是一樣的結果，也不會成為朋友什麼的。

身後的車子讓我有點意外，鈴聲一陣的催促著，讓我有點心煩。

車子上坐著的人是林襲人，在林襲人身邊坐著的是岳白靈，岳白靈眼睛裡面帶著眼淚，看著我，我看著她。

她會下車么？不會吧。

「阿姨，你好」

林襲人道：「怎麼了，最近開始做起送快遞的生意了？」

我笑了笑道：「算是吧，但是也比你賣女兒要好很多，你說是吧？」

林襲人冷笑道：「一輩子窩囊，一輩子廢物，一點用都沒有的東西，就你這樣的，能夠配得上我女兒？」

我看著岳白靈道：「不下車？不私奔了」

「我有苦衷」

岳白靈說了這四個字，我點了點頭道：「恩，你有苦衷，誰都有苦衷呀，我好像擋到你們了，我這就讓路」

讓路的時候，門口的欄杆慢慢的升起，似乎不是讓門外的人走進來的，而是讓門內的人朝著外面走著的。

另一輛車，市面上很普通的車子，但是很舒服，我本人對車子不是很了解。

車子停靠在我的面前，從車上走下來一個拿著念珠的老婆婆，老婆婆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握著我的手，道：「外孫，長這麼大了？」

「您認識我？」

外婆笑了笑道：「從你來上海，就知道了，只是小青子不讓幫忙，只能看著你受苦」

我揉了揉腦袋道：「不算什麼吃苦，只是有點心裡難受罷了」

外婆看著林襲人的車子，冷笑道：「林家挺好的姓氏，被你這個女人給糟蹋了，怎麼了，要進這個大院子賣女兒了？家裡出事了？」

車子上的林襲人低著頭，不敢說話，岳白靈側著臉，沖著我伸著舌頭，調皮的笑著。

我笑了笑道：「我不傻，真的，不要拿我當傻子」

岳白靈的調皮消失了，這一次似乎徹底的傷心了，一如我預料的一般。

「你……」

「鳳凰男，終究是鳳凰男，只有在草叢裡面的鳳凰男子，才叫鳳凰男，可惜，我的這個草，似乎是帶著金子的」

岳白靈怒吼道：「你個騙子」

我說道：「我沒騙你，我們家一直沒錢，我父親也是土郎中，但是我沒說，我母親是做什麼的」

姥姥伸手握著我的手，把我拉近了車子，自行車被姥姥給扔了，說太磕磣人。

兩輛車，彼此交集，我朝著裡面，門口的欄杆落了下來，擋在了外面，外面的車，進不去。

來到了外婆的屋子，是一個簡單的二層房子，房子挺大挺大的，只是房子裡面空擋了很多，很多。

外婆拿著念珠，默默的把玩著，道：「怎麼了，傷心了？」

我說道：「沒有，價值觀不一樣罷了，我還是喜歡岳白靈，只是需要把身份轉變一下罷了」

外婆安靜的說著，道：「門當戶對，老人一直都喜歡說，這些是有著大道理的，你外婆不是封建的人，孩子的事，我不會攙和，也沒意思，頂多你們作孽的時候，我多念一點佛經，幫你們抵消一點罪惡」

屋子裡面除了官家，似乎真的沒人了。

我說道：「人呢？」

外婆道：「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這麼大的一個家，錢賺到了，但是大多數人都進去了」

看著外婆臉上皺紋，心裡有點難受，這麼一個大的家族，最後留下一個外人，一個老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會造成這樣的事。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今個就在著待著吧，晚上陪外婆吃點飯，我找管家給你做點」

「恩」

外婆回屋子去念經了，讓我自己在大院子溜達，溜達。

來到外面，朝著大院子深處走去，那是一顆美麗的梨花樹，樹上面結著可口的梨子，在樹下，站著一個女孩，揉著自己的腰，準備去勾那些梨子。

我走了過去，道：「別亂跳，你身子本就很弱」

木子回頭看著我，道：「哎呦，這不是大少爺么？怎麼了，成少爺了，要來搭理我們這些市井小民了，還是來這裡準備看我們崇拜你的嘴臉？」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