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她的血型
安寧沒有見到穆思珩來公司上班,如是在中午的時候給他打了電話。
沒等穆思珩開口,便笑盈盈道:「怎麼?昨晚的燭光晚餐吃得忘情了,連班都不上了?」
此時穆思珩正坐在水沁園二樓的起居室地板上,酒柜上放著一瓶喝掉一半的威士忌。
他不相信伊鈿真的那麼放得下一走了之,他幻想著這一切不過是伊鈿跟他開的大玩笑,如是抱著一絲希望趕回水沁園來。直到發現水沁園裡面空空的,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后,他才終於死心了。
伊鈿希望他能好好照顧自己,可他真的做不到,他已經習慣用酒精來麻木自己絞痛的內心了。
沒有酒,他會活不下去。
「怎麼了?穆總,羅總他們正在等著你洽談新項目的合同呢,您......。」
「她走了......。」穆思珩吐出一句。
什麼新項目合同,此時根本入不了他的心裡。
「什麼?誰走了?」伊鈿愕然地問:「是伊鈿么?」
誰了伊鈿能讓穆思珩這麼消極還會有誰?所以她一猜就能猜到了。
「是......。」穆思珩重複著低喃:「她走了......。」
十五分鐘后,安寧趕到水沁園,她打量著坐在地板上喝得一踏糊塗的穆思珩,心疼道:「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你不是才去買過求婚戒指的嗎?」
「是啊,突然就走了。」穆思珩動了動身體,強撐著想要從地上站起卻雙腿不穩地跌了下去。
「穆總,你沒事吧?」安寧慌忙扶穩他的身體,起身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溫開水遞到他面前:「喝點水吧,再喝酒你就醉了。」
穆思珩搖頭,將水杯推開,再一次地強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往起居室門口走去。
安寧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攙著他一起來到卧室。
這是之前伊鈿住的卧室,如今已經空了,穆思珩身體一歪倒在床上。
「穆總你是想睡覺么?」安寧問。
穆思珩沖她揮了一下手:「你走吧......見到伊鈿別忘了告訴她我很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看著他一臉迷離卻還不忘替伊鈿著想的樣子,安寧心裡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得是多深的感情才能讓他做到如此。
「放心吧,我會告訴她的。」安寧替他拉好被子,看到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如是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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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像往常一樣由司機從學校接回家,只是這次他一下車就被站在台階上的伊鈿驚喜到了。臉上笑容一綻,他歡呼著衝上去:「媽媽.......!」
伊鈿將他抱入懷中。一瞬間哭成了淚人。
她的果果,這些年一直被她勿視的果果,居然長這麼大了。
這些年來她雖然每天都可以見到果果,可卻從未好好愛過他,陪過他,連陪他吃頓飯的機會沒不曾有過,更別說是接送他放學了。
「媽媽.......你怎麼哭了?」果果不明所以地抱著她。
蕭恪緩緩地走了過來,大掌在他的腦袋上撫摸了一下微笑道:「媽媽是因為太開心了。」
「是因為回家嗎?」果果笑盈盈地問,隨即點頭:「媽媽回家,果果也很開心。」
伊鈿鬆開他,目光透過淚水從上到下一遍又一遍地將他打量,彷彿從未見過面一般。
「媽媽。你的病好了嗎?」果果伸出小手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伊鈿點點頭,好了,徹底地好了。
「那媽媽以後是不是可以每天和果果在一起,每天都接送果果上下學?還可以陪果果吃飯睡覺,給果果講故事?」果果越數越多,越說越開心,這些其他小朋友都有的幸福時光,也是他一直渴望擁有的時光。
伊鈿依舊點頭,因為除了點頭她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晚上,因為有了伊鈿的陪伴,果果反而新鮮得怎麼也睡不著。
好不容易才願意閉上眼,不到五秒又重新睜開眼睛問:「媽媽,會不會果果一覺醒來,媽媽又不見了?」
伊鈿笑著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不會的,媽媽會一直陪著你長大。」
「真的嗎?」果果興奮地一再求證。
伊鈿心疼地點頭,都是因為她,果果才會變得這麼不自信的。
好不容易把果果哄睡了,伊鈿起身,走出卧室時左右掃視了一眼四周,然後邁步往最角落的小房走去。
憑著腦海中唯一的記憶,她找到了那間自己住了五年的小房。
那是一間牆壁上到處刻滿著『穆』字的小卧室,因為那時候她精神極不穩定,怕她摔下樓去,蕭恪不敢給她住有露台的大卧室。怕她風濕,也不敢讓她住一樓,而這間小小的卧室便成了她的小天地。
注視著牆壁上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穆』字,伊鈿很難想象自己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將這間卧室重修裝修么?」身後響起蕭恪的聲音。
伊鈿稍稍回神,卻並未理睬他。
「因為你喜歡。」蕭恪說。
伊鈿仍然背對著他,淡淡地吐出一句:「我也喜歡我的戒指。」
蕭恪雙手握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過來,然後執起她的右手,將那枚刻有『穆』字的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伊鈿以為他真的把戒指丟掉了,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把戒指還給自己,指間的冰涼瞬間給了她一種安定的感覺,她終於重新擁有了這枚戒指!
那是她和穆思珩的結婚戒指,她這一生都無法割捨的東西,就如同無法割捨那個男人一般。
「我已經叫人把大卧室收拾好了,就在果果的卧室旁邊。」蕭恪捏著她的手指:「我很高興你願意回到這個家來,我會等你愛上我的,不管多久。」
「別等了。」伊鈿將小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回來,淡冷道:「從你設計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知道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也不會成為你的女人。我的心我的身體都只願意屬於穆思珩,雖然我無法跟他長相斯守,但我依然不會背叛他。」
蕭恪心裡生疼:「別這樣,小鈿,至少給我一次機會。」
伊鈿搖頭:「我會回來這裡,是為了果果,為了彌補這些年對他缺失的母愛。至於你,你隨時可以娶自己喜歡的女人,我和果果也隨時可以搬出這裡,等到果果長大了,我會徹底離開你的世界。」
「不,我不會娶別的女人。」蕭恪忙道。
「那是你的事情,我的責任是陪伴果果成長。」伊鈿強硬道:「如果不是為了果果能有一個完整的家,我甚至不會踏入這裡一步。」
「你就這麼恨我?」
「是的。」
蕭恪苦澀地笑了一下,連眼底都透著難過。
他就知道不能讓伊鈿恢復記憶的,過去的五年裡雖然跟她不能像正常夫妻那樣生活,但至少她不會如此恨他,不會這樣冷冰冰地對他說話。
她好了,他卻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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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環視了一眼屋子,問道:「伊鈿呢?」
「送果果上學去了。」蕭恪斜斜也靠在沙發上,一副慵懶的樣子。
看著他,安寧突然想起大醉兩天,如今天雖然去了公司卻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穆思珩,唇角不禁掀起一抹譏誚:「詭計得逞了,所以心情大好?」
蕭恪抬眸掃了她一眼:「如果沒什麼事你還是先走吧,我不想小鈿誤會我倆的關係。」
「怎麼?有了伊鈿不用喝悶酒了,也不用朋友關照了?」
「你是想讓我當面感謝你大年夜那天替我收拾了屋子么?」
安寧聳聳肩,不吱聲了。
這個時候伊鈿回來了,看到安寧,她只是禮貌地笑了一下。
「小鈿。」安寧跟在她身後往樓上走,來到她的卧室后繞到她跟前打量著她:「你怎麼了?連我也不想見了?」
「不是。」伊鈿搖頭,依然沒有主動說話。
安寧想了想,問道:「還是......你在怪我當初把你扔給蕭恪?」
她聽穆思珩說伊鈿記起過去的事了,那麼肯定也會記起她和蕭恪那不該有的一夜。
那一次是校慶,她和伊鈿一起回學校參加活動,晚上和一幫同學在酒吧裡面聚餐,當時因為太開心很多同學都喝醉了。她和伊鈿互相扶持著出了酒吧,又在酒吧門口偶遇了蕭恪。蕭恪主動要求送伊鈿回家,她當時沒有多想便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伊鈿交給他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不清楚。直到伊鈿生下孩子,鑒定結果顯示並不是穆思珩的種后,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那一晚。
當年伊鈿自己也崩潰了,她不知道她是否恨自己,等她想找伊鈿道歉的時候,伊鈿已經被蕭恪關在蕭宅了。
這麼多年來因為蕭恪將她看得太緊,她始終沒有再見過伊鈿,甚至和穆思珩一樣以為她被蕭恪送去國外生活了。後來才知道伊鈿其實哪都沒有去,就生活在蕭宅。
伊鈿苦澀地搖頭:「我沒有怪你。」
身為安寧最好的朋友,她怎麼會不知道安寧喜歡蕭恪?
有哪個女人會傻到把自己的好姐妹往自己心愛的男人床上送?她知道安寧不是有心的,所以也從來沒有怪過她。
「沒有就好。」安寧稍稍放下心來。
伊鈿望著她,最終還是問出一句:「阿穆他怎麼樣了?」
她迴避安寧不是因為怪她當年把自己丟給蕭恪,而是不想從她口中知道穆思珩的近況,她怕自己會心疼會擔憂。
可不管她怎麼迴避,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問出了心底最怕又最想知道的事情。
安寧惆悵地笑了笑:「你終於還是問了。」
伊鈿望著她的眼底閃過一抹擔憂,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穆思珩真的很不好么?
「你放心吧。他挺好的,每天準時上班準時下班。」安寧說。
穆思珩提醒過她的,不要讓伊鈿知道他過得不好,因為怕她擔憂。
聽到她說穆思珩準時上下班,伊鈿果然稍稍鬆了口氣,她最擔心的就是穆思珩會失去生活的熱情,頹廢自己。
「小鈿。」安寧伸出手在她的手背上握了握:「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么?其實你完全可以不這麼委屈自己的。」
「和果果在一起,我不覺得委屈,我覺得生活過得很充沛。」
「果果已經長大了,可以讓他跟著蕭恪的,而且蕭恪很愛他。」伊鈿苦口婆心道:「你和穆思珩那麼難得才重新走到一起,不應該就這麼分手了。這樣只會讓彼此都過得痛苦。」
「安寧,你不用再說了。」伊鈿說道。
在愛情和果果之間,她選擇了果果,安寧沒有見過果果那殷切期待母愛的目光,她根本體會不了她的心情。
錯是她自己犯下的,沒有理由讓果果替她背負一輩子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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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果果將近六年的成長時光里,從未享受過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玩的幸福光景。
所以當周末那天他提出來希望能和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時,伊鈿根本無法拒絕他這個小小的請求,而蕭恪自然是爽快答應了。
車子行駛在市區的車流中,蕭恪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後座有說有笑的母子倆,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一抹淺笑。想想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在果果面前,伊鈿還是把他當成家人的。
伊鈿對果果的在乎和關愛,比關愛她自己都要多出許多。
「果果,你想去什麼地方玩啊?」伊鈿含笑問道。
「我想去遊樂場玩可以嗎?」果果仰著小臉,有那麼一些傷感道:「每次都是我和爸爸兩個人去遊樂場玩,上次好不容易在遊樂場見到媽媽,媽媽還生病了,現在媽媽不生病了,我想和媽媽也去一次。」
前座的蕭恪說:「上次你被穆思珩帶回去后,果果就一直哭,哭得兩隻眼睛都腫了。」
「那是因為果果擔心媽媽,想念媽媽嘛。」果果不好意思道。
「對不起。」伊鈿緊緊地抱著果果,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好好陪伴你。」
「媽媽你別自責了,果果從來沒有怪過你。」
「謝謝果果。」看著果果懂事的樣子,伊鈿突然想起了恬心,同樣懂事的恬心,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呢?
車子停在遊樂場門口的停車場內,果果熟門熟路地在前面帶路,蕭恪和伊鈿加快步伐走在後面。
由於走得太快,伊鈿腳下一歪身體晃動了一下差點摔倒,蕭恪忙攬住她的肩膀關切道:「你的腿才恢復不久,小心點走。」
伊鈿使勁掙開他環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道:「我自己會小心的。」
蕭恪卻改為抓住她的手腕:「小鈿,看在果果這麼開心的份上。別掃他的興好么?」
「那也不用手牽著手。」伊鈿道:「別拿果果當借口。」
就在兩人拉扯間,車場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伊鈿阿姨!」
兩人停住腳步扭過頭去,看到來人時,伊鈿的心裡瞬間沉重了一下。
「伊鈿阿姨,我好想你!」小恬心歡呼著跑了過來,抱住伊鈿,而她的身後是穆思珩幽幽地跟了過來。
伊鈿撫著恬心的髮絲,抬眸,剛好接觸到穆思珩緊緊地凝視著她的目光,那目光深邃而炙熱,她幾乎是逃避般地垂下眼眸。
自從西餐廳一別,她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穆思珩了,他瘦了些,身材看起來更顯高挑,眉眼清冷,一如去年她初遇他時。好不容易才變得陽光的他,因為她的離開又回到了當初。
這樣的穆思珩實在是招人心疼,伊鈿的眼眶既然在這一刻熱了。
「好久不見,穆總。」蕭恪看著穆思珩,微揚的帥臉多少有些報復的意味。
自從穆思珩把伊鈿搶走後,他就沒少被穆思珩這樣蔑視,現在終於輪到他了,他的心裡自然是痛快的。
穆思珩壓根不想理會他,目光自始至終也都不捨得從伊鈿的身上挪開,剛剛她和蕭恪親密的情形更是在他的腦海中重複又重複地播放著。看到她過得好,他應該替她高興才是,可心裡卻還是覺得難受極了。
伊鈿摸了摸小恬心的長發微笑:「恬心長高了,頭髮也長了。」
她試圖用恬心來打破這可怕的氛圍。
而小恬心也很配合地點頭:「我現在終於又可以扎辮子了,可惜不能每天都見到伊鈿阿姨了。」
「沒關係,爸爸總會為恬心找到一個會綁辮子的阿姨。」她抬頭望向穆思珩,努力地保持平靜對他微笑道:「阿穆,是時候該為恬心找一個媽媽了。」
穆思珩牽起唇角微笑:「我一直在等。」
伊鈿點頭,拍了拍恬心的肩膀:「那麼伊鈿阿姨就先走了。」
「伊鈿阿姨再見。」恬心沖她搖手。
伊鈿偷偷看了穆思珩一點,轉身牽著果果往遊樂場的入口走去。
蕭恪看著伊鈿和果果往前走去的背影,扭頭沖穆思珩微笑:「穆總,我還沒有好好感謝你治好伊鈿的病呢,伊鈿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了,也記起了所有的事,她現在每天忙著陪伴果果,日子過得很好很充實。」
「既然這樣,那就勞煩你好好照顧她了。」穆思珩睨著他的目光無比冷淡:「希望你不要再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傷害她的身體,否則我還是會把她搶回來的,別忘了我有這個能力。」
「OK」蕭恪點點頭:「你放心好了,她現在病好了,又願意留在我身邊,我當然會好好疼她愛她的。只是希望穆總不要太傷心,畢竟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
說完這句,蕭恪轉身追隨著伊鈿和果果的身影離去。
看著一家三口走遠,穆思珩輕輕地吸了口氣,心裡更疼了。
小恬心也一直在看著伊鈿和果果的身影離去,然後抬頭望著穆思珩語氣失落道:「爸爸,我也想要一個像伊鈿阿姨那麼溫柔的媽媽。」
穆思珩苦澀地笑了,他何嘗不想?
只是天底下伊鈿就這麼一個,而他已經把她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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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被蕭恪威脅過後,伊美就逃到國外去了。
在國外呆了好幾個月,她才漸漸地意識到自己也許是上了蕭恪的當了。
蕭恪如果真想讓她坐牢,那麼他應該是直接把自己的猜想告訴警察,然後協助警察一起破案子。可是他沒有這麼做,反而當面對她說了那些話。
想來想去,她終於明白了,蕭恪只不過是想把她逼到國外去,那樣伊鈿就徹底的安全了,而果果的身份也得到了保密。
想到蕭恪的這些目的,她就又氣又恨,偏偏還不敢這麼貿然回國。
在國外這段時間裡,她接到最多的就是劉霸的催款電話,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劉霸會跟她獅子大開口地漫天要價,明明之前的酬勞都已經結清給他了。
在劉霸的電話第無數次地打來的時候,她終於忍無可忍地吼道:「劉霸,你最好別逼我,我現在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來。」
劉霸笑得一臉奸詐:「堂堂伊家二小姐,怎麼可有連一千萬都拿不出來?擱誰那裡也不會信啊!」
「你當我們伊家是印鈔集團嗎?想要多少有多少?」之前因為跟家裡要過太多錢,伊向天已經對她起疑了。也不再那麼縱容她了。
別說是一千萬,哪怕是一百萬她現在也拿不出來呀。
「不想拿是吧,那就別怪我把你之前所做的那些醜事抖出去。」劉霸惡狠狠地威脅。
「好啊,你就抖唄,反正我現在人不在國內,法律拿我沒辦法。」伊美氣極反笑:「倒是你自己,一直以來做的壞事比我多,如果警察一調查起來你就等著吃牢飯吧。」
劉霸氣結:「你這個臭女人到底給不給!」
「不給,你去告我好了。」
「不給是吧?」劉霸惡狠狠地威脅道:「那就等著回來幫你家那位可愛的女兒收屍吧!」
伊美怔了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去吧,有能耐的話你就去把我女兒殺死,我看你有沒有這個膽!」
「你--!」劉霸還真沒有見過如此冷酷無情的女人,居然連自己女兒的死活都不顧了,如今她人在國外,他一時還真拿她沒辦法。
「臭女人,你給我走著瞧好了!」吃了癟的劉霸恨恨也扔下這句,掛上電話。
伊鈿一大早收到安寧的信息,約她下午在咖啡廳見面。
今天是周末,正好不用去接果果放學,她沒有多想便答應了。
下午伊鈿如約來到咖啡廳,遠遠便看到安寧在裡面沖她招手,她如是加快了步伐往她走去。
「怎麼突然想到約我出來?」伊鈿問。
「自從回到蕭宅后,你就很少出門了,小心悶出病來。」安寧打量了她一圈:「你的病好不容易才好起來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會的,我每天都會出門接送果果。」這樣的日子雖然千篇一律,但只要能夠和果果在一起,只要果果開心她就一點都不會覺得悶。
安寧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的包房:「不過今天最想見你的人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伊鈿臉上的表情一凝,本能地問:「是誰?」
安寧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安撫說:「放心吧,不是穆思珩。」
不是穆思珩就好,伊鈿稍稍放下心來,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漸漸地滑過一陣失落。
如今天她對穆思珩的感情是又想見又怕見,畢竟見了也不知道能說什麼,能做什麼。
安寧推開包房門,伊鈿一眼就看到小恬心坐在沙發上,看到伊鈿時欣喜地沖了上來抱住她:「伊鈿阿姨,真的是你耶!」
安寧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安寧阿姨什麼時候騙過你?」
「謝謝安寧阿姨!」小恬感激道。
伊鈿蹲下身去,打量著眼前的小恬心,除了上回在遊樂場匆匆一見后她們便再也沒有見過了。她含笑道:「恬心想念伊鈿阿姨了是么?」
「可不是么?」旁邊的安寧代為答道:「每次我去學校接她的時候都要央求我帶她去見你,每次我都覺得不合適推掉了,結果這小傢伙還裝起可憐說不帶她來見你她就會很不開心,結果只好來了。」
伊鈿笑了,寵溺地抱住她。
「我是真的好想念伊鈿阿姨嘛。」恬心說得一臉無辜。
「對不起,伊鈿阿姨應該去看你的。」伊鈿歉疚道。
她不是不想去看望恬心,只是像安寧說的不合適。既然已經跟穆思珩分開了,她還有什麼理由去看望恬心?
「好了,你們在這裡吃點東西吧,我要回去公司復命了。」安寧道。
伊鈿鬆開小恬心,抬頭問她:「阿穆知道你帶恬心來見我么?」
「我哪敢讓他知道。」安寧無奈道:「而且現在我跟他除了工作上的事情,私事上已經是零交流了。」
「為什麼?」
「嗯......也沒什麼,就是比較沒話題了。」安寧並不想告訴她,自從她走後,穆思珩又變成以前那個惜字如金的男人了,除了對恬心還有話說外,跟誰都沒有私事上的交流。
安寧走了,伊鈿陪著恬心在咖啡廳里吃起了甜品。
小恬心吃了一陣,抬頭望著伊鈿說:「伊鈿阿姨,這裡的甜品一點都不好吃。」
「是么?」伊鈿用勺子挖了一小口放入口中,做的確實不算很正點。
「還是上回遊樂場那家好吃,可惜爸爸已經不帶我去了。」恬心說。
伊鈿笑著安撫:「爸爸工作忙嘛,一會伊鈿阿姨帶你去好不好?」
「好。」小恬心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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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廳出來后,伊鈿果然帶著恬心前往遊樂場那邊的甜品屋。
遊樂場並不算遠,地鐵就可以直接到達了,伊鈿陪著小恬心在遊樂場內玩了一圈才進了甜品屋。
甜品屋還是和上回他們來的時候那麼品種繁多,香氣飴人。站在櫃檯前看著裡面玲琅滿目的甜點樣式,伊鈿突然想起上回穆思珩攬著她的肩膀,陪她一樣一樣地介紹甜點時的情景。
那時候的她還是沒有記憶的,她和他還是可以無所顧忌地一起生活。
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穆思珩不再帶恬心到這裡來了。這裡有著如此美好的回憶,如此讓人不願觸及的回憶,下一回,她也許也不會再有勇氣來的。
看著小恬心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伊鈿笑問:「真有那麼好吃么?」
恬心點頭:「真的很好吃,伊鈿阿姨要不要也給果果哥哥帶一些回去?」
「好啊。」伊鈿心中正有此意。
沉吟了片刻,她遲疑著問:「恬心,爸爸最近好么?」
小恬心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淡去,隨即搖搖頭:「爸爸不開心。」
「是么......。」她猜到了。
「伊鈿阿姨,爸爸和恬心都很想你,不過爸爸說了,伊鈿阿姨有自己的家庭和寶貝,所以不可能一直和我們住在一起。」
看著恬心期盼又懂事的眼神,伊鈿心裡隱隱疼了起來。
她也很想他。
「伊鈿阿姨,你有空去看看爸爸嘛,爸爸肯定會很開心的。」恬心雖然生來懂事,但對感情之事卻並不理解,在她幼小的心靈里只知道爸爸很想伊鈿阿姨,如果伊鈿阿姨能去看看爸爸的話,爸爸就會很開心了。
就像她現在一樣,伊鈿阿姨來看她了,她就開心了。
伊鈿沒有答應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這句話。只用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撫了撫。
「伊鈿阿姨,你不願意么?」恬心有些失望。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恬心還小,不理解伊鈿阿姨的苦衷。」
恬心似懂非懂地點了一下頭,低頭繼續吃起了她的甜品。
從甜品屋出來后,伊鈿牽著恬心往前面的地鐵站走去,在下隧道的時候,因為扶梯人多,恬心如是帶著恬心走台階下去。
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身後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伊鈿只覺得有一股蠻力從後面推了下來。她腳步一歪。身體一個不穩地往旁邊栽去,被他牽在手中的恬心卻沒她這麼好運,直挺挺地往下撲去。
伴隨著一聲驚恐的尖叫,恬心被人推倒在下方台階,又往下滾了好幾級才撞在扶手上停了下來。
伊鈿看著摔出去七八級台階,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的小恬心,嚇得尖叫出聲:「恬心......!」
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往樓梯下方衝去,看著血水源源不斷地往外流的恬心,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撞人者一看這情形,早已經跑得沒影了......。
伊鈿崩潰地尖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有圍觀的群眾匆匆拿出手機撥打救護車電話,也有群眾七嘴八舌地指導她怎麼救治孩子。
醫生沒有來,伊鈿根本不敢隨便動她,只能扯下脖子上的絲巾摁住她流血的後腦。因為傷口磕得太大,血怎麼止也止不住般。
正是下班高峰期,救護車來得也比往常慢了許多,好不容易才盼來醫生,伊鈿大哭著請求:「請你們一定要救救孩子......一定要救救她......。」
醫生們沒空理會她,將小恬心固定在擔架上后抬著她往地面衝去,伊鈿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好在醫院並不遠,醫生很快便將恬心推入急救室。
走廊上一下空了,橫在她面前的是冰冷的急救室大門。
直到這一刻,伊鈿才突然想起來該給穆思珩打電話。
聽著她哭哭啼啼的聲音。正在辦公室內加班的穆思珩來不及多問地從椅子上站起往外走,邊走邊問:「小鈿你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
「阿穆,對不起,恬心她......。」伊鈿更多的淚水涌了出來:「她出事了,就在第一人民醫院內......。」
穆思珩心臟猛地一沉,加快步伐往電梯的方向趕去。
僅十分鐘,穆思珩便出現在伊鈿跟前,他一把將哭成淚人的伊鈿抱入懷中:「到底怎麼回事?恬心怎麼會摔傷了?」
「都怪我不好,我沒有牽好她......。」伊鈿愧疚極了,這一刻她甚至感覺沒臉見穆思珩。
這個時候急救室的門開了,醫生掃視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二人問:「你們是孩子的父母嗎?誰是AB型血。孩子現在急需用血,醫院正在從血站調血漿過來怕會等不及。」
穆思珩眉頭一擰:「恬心的血型隨伊美,不隨我。」
「我是AB型。」伊鈿忙上前一步,拉住醫生的手臂:「醫生,快帶我去抽血,只要恬心能醒過來隨便抽多少都可以。」
「好的,跟我來。」醫生帶著她往旁邊的取血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