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張瑪麗忽然閉嘴不說話了，江芷桃終於發現了她的表情有點奇怪，順著她的視嫌看去，發現莫朗正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薄唇輕抿、神色冷峻，不像平時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嬉皮笑臉的他，他怎麼了？

「協理。」

「真巧。」他勾著唇，聲音有點冷。

「是啊，好巧。」江芷桃心裡暗吁口氣，幸好剛剛她沒有說他壞話，不然死定了。

可莫朗心裡想的卻是居然有人敢覬覦他的女人，企劃部的小江，他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

張瑪麗偷瞄著這兩個人之間的互動，表面風平浪靜，她卻覺得四周的溫度好像頓時上升了十幾度，所以她識時務地開口要溜，「我想起自己還有點其它事情，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欸，張瑪麗。」江芷桃沒想到好友突然要離開，莫名地有些慌起來了，她可沒想要和莫朗單獨相處啊。

莫朗卻適時地插上一句，「那不送你了，我正好有事情需要小桃幫忙。」

江芷桃沒留意到莫朗對自己的稱呼改變了，一心只想著要和張瑪麗一起離開。可莫朗卻更快地扣住她的手腕，並拉著她往反方向走去。

「莫朗，你要幹什麼？」

莫朗因她的稱呼勾起了唇，陰鬱的心情總算有好轉，「逛街、買衣服。」

逛街、買衣服，他在說什麼，為什麼她一句也聽不懂，「什麼意思？」

莫朗只好停下腳步，難得好心地向她解釋道：「禮拜五的舞會，我要你當我女伴。」

「我不要。」江芷桃一口回絕。

「我沒在徵求你的意見。」

這人，江芷桃咬咬牙，受不了他的專制霸道，「為什麼是我？你可以有很多選擇。」

「當然。」莫朗咧齒一笑，「我確實有很多選擇，但這是工作，我別無選擇。」

江芷桃快被他氣死了，什麼叫別無選擇，說得好像她有多差一樣，更可惡的是，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因為他的邀請而高興，沒想到只是因為工作而已，偏偏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發覺自己找不到理由拒絕。

算了，他都說了只是工作而已，反正就是舞會而已，公司一年都會舉辦幾次，她又不是沒去過，大不了應付一下就偷溜，到時他也沒話說了吧。

「好吧。」

「那走吧。」得到她的首肯，莫朗又拉著她繼續往前走了。

「去哪？」

「剛才不是說了嗎，逛街、買衣服。」莫朗難得的有耐心。

「為什麼要買衣服？我家裡……」

莫朗的耐心在知道她又要拒絕後消逝無影，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我可不想到時自己身邊站著一隻醜小鴨。」

什麼嘛，居然說她是醜小鴨，江芷桃在他身後悄悄扮了個鬼臉，莫朗卻在這時忽然回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的小臉。

江芷桃一下子懵了，立刻收起表情。

「進去吧。」莫朗面無表情地說著，在她低頭的時候卻微微地笑了起來。

江芷桃跟著他進去后，才知道這是一間名牌女裝店，而且專營高檔禮服類的，她從來沒逛過這麼高級的地方，面對著店員們職業卻暗藏不屑的微笑，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走在她前頭的莫朗來到一排排衣服前面，動作迅速地挑了好幾件，回頭髮現江芷桃一副獃獃的樣子，大掌按上她的後腦杓，輕輕一推，「試衣服了。」

「我……」她張了張嘴，旋即覺得自己好蠢，他都言出必行地帶她到這裡了，哪裡還容她說不，江芷桃只好跟著店員進入了試衣間。

莫朗像帝王般坐在沙發上，看著江芷桃試穿著一件接一件的禮服，期間並不發表任何好不好看的意見。

江芷桃心裡有些難受，她就知道，這些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一定格外可笑，所以她不想再試了，出聲問著他的意見，「可以不要試了嗎？」

莫朗不回答，反而側頭問著她身邊的店員，「試了幾件了？」

「這是第八件，先生。」

「好，全部包起來。」

「是。」

「什麼！」江芷桃驚呼。還來不及阻止，店員已經興奮地跑去打包了，她轉頭看著莫朗，一臉快暈了的表情，「為什麼要買那麼多？」

「以後會用上的。」莫朗丟下這麼一句高深莫測的話就去刷卡付錢了。

江芷桃跟店員要了張賬單，看著上面的金額，她差點腿軟，嗚，這麼多錢，她幾時才還得完。

一直低頭懊惱的江芷桃並沒有發現莫朗注視著她的目光溫柔得似能滴出水來一般，她更不知道的是，在她穿著一套套禮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莫朗不說話不是因為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他驚艷得說不出話來，他從沒想過她打扮起來會那麼好看。

走出女裝店的時候，江芷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我會把錢還給你的。」莫朗微微有些驚訝，等他反應過來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又聽見她對他說：「不過我要分期付款。」

莫朗忍住笑，「你真打算還錢？」

「當然，我才不要欠你人情。」

莫朗摸了摸下巴，似在沉吟，以她的性格，如果不讓她做點什麼，她八成會有負擔，所以他建議道：「這樣吧，你請我吃飯，算是不拖欠了。」

就這樣？江芷桃覺得自己賺大了，她雖然愛財，但她不會不懂什麼叫無功不受祿，所以她還是覺得不安，「可是……」

「還是說你比較想還錢？那可是你好幾個月的薪水哦。」看出她的猶豫，莫朗故意逗她。

「好吧，我請你吃飯。」衡量之下，江芷桃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逞強了，畢竟這是一筆不小的金額，等她還完，估計夢想又要推遲好久了，「不過等我有錢了，我一定會還你錢的。」

有錢的前提就是她夢想成真，買到了房子。

莫朗以前認識的女人可從來不會這樣，對於他大手筆的支出，她們只會欣喜若狂地接受，而不會像江芷桃這樣百般為難，他發覺自己對她的喜歡好像又多了一些。

只是當江芷桃帶他來到一家小麵館前，狹小的空間和亂糟糟的環境還是讓莫朗無法控制地皺起了眉，「江芷桃，你就打算請我吃這個？」

江芷桃對他的話置之不理，率先走進麵館找了個位子坐下，莫朗只好一臉嫌棄地跟了進去，該死，他真不該由著她的。

「老闆，我要兩份牛肉麵，大份的，加蛋。」江芷桃熟門熟路地朝著忙碌著的老闆喊道，不小心對上莫朗不情不願的俊臉，很沒良心地笑了，「協理，如果你不想吃的話……」

「誰說我不吃。」莫朗酷酷地斜睨著她，皮笑肉不笑道：「難得你這個鐵公雞肯請我吃飯，不賞臉怎麼行。」

「是啊，我是鐵公雞，最好你不吃，我一個人吃兩碗。」

「吃再多你也長不高了。」

江芷桃中槍，倒地不起，含淚不跟他爭論，每一次跟他鬥嘴的結果就是她被氣得吐血。

這時麵館老闆端著兩碗熱騰騰的牛肉麵走了過來，江芷桃決定休戰，反正她說不過他，她吃面總可以了吧。

在她低頭的瞬間，莫朗眸中劃過一道柔情，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很幼稚，但他就是喜歡她生氣勃勃的樣子，不用因為別人審視的目光而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