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莫朗從床上坐了起來，唇邊的笑也一點一點開始凝結，「憧憬，呵，如果你從小看見的婚姻是暴力、是爭吵、是相互怨恨，你還會有憧憬嗎，你只會覺得那是一場災難。」

「並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會那麼悲哀的。」

「但我無法保證自己不會成為這少數的悲哀，小桃，你忘了，我身上流著一般那個男人的血，也許我跟他一樣……」莫朗痛苦地吸了口氣，「不，說不定我會比他還要糟糕。」

江芷桃也坐了起來，這樣子的他讓她心疼，她伸手觸碰他的手，卻被他很快揮開，「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的心一痛，「就算為了我，也無法改變你的堅持嗎？」

莫朗起身的動作一頓，很快恢復常態，「什麼都不要說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我的信念。」說完這句話，莫朗動作迅速地穿好衣服，大步離開。

大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傳來時，江芷桃仍是靜靜地坐著，不一會，她的眼淚落了下來，冰涼的觸感讓她嚇了一跳，她這是怎麼了，她在哭嗎，為什麼而哭，不是早料到這個結果了嗎，為什麼心會那麼的痛？

【第十章】

他們這樣算是分手了嗎？江芷桃獃獃地看著桌上的手機，不只一次在心裡祈求莫朗會打電話過來，可是沒有，一次也沒有，距離他們那晚不歡而散已經一個多星期了，他們之間連一次短暫通話都沒有，更別說見面的機會了。

所以他是在生氣她對他逼婚嗎，還是有什麼原因才沒有聯繫她呢，問她為什麼沒有主動聯繫他，也許是怕從他口中聽見分手兩個字，她其實一點也不想胡思亂想，但對他的在乎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所以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呼，她不要想了，也許他只是碰巧這一個星期比較忙而已，江芷桃心裡安慰著自己。

「江小姐、江小姐？」身邊傳來了耐心的低喚。

江芷桃愣怔回神，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他是她上次回家相親的對象，這次上台北出公差，特地聯繫了她，江芷桃原本是想找借口推掉的，偏偏江爸爸打來電話苦口婆心勸說了一番，也許心裡不想讓爸爸失望，江芷桃終於答應出來見面，只是對著他，她一直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飛到莫朗的身上。

「很抱歉，我剛剛在想工作上的事情，你剛剛說了什麼？」

男人憨厚一笑，試圖找些什麼話來說，「真難得江小姐這麼熱愛你的工作，休息時間都還想著工作的事情。」

他的話讓江芷桃感覺尷尬，「還好。」

他臉上的笑容很靦腆，猶豫了一會，終於開口問：「江小姐，我對你印象挺不錯的，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考慮跟我交往看看？」

交往，江芷桃有些詫異，她以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看出她對他不感興趣呢。她沉默不語，心裡思量著拒絕的話要怎麼說才不會傷人，可就在這時候，她的注意力被餐廳門口的一對男女吸引住了，女的是最近頻頻出現在雜誌報導的新晉名模陳琳雅，而此時被她親昵勾著手臂的人居然是一個多星期沒跟自己聯繫的莫朗。

江芷桃倏地睜大眼，臉上血色頓失，原來不是她的錯覺，他真的在忙，不過不是忙於工作，而是忙著跟別的女人周旋。

發現她表情有些異常，男人關心地問：「怎麼了？」

「沒事。」江芷桃迅速收回自己的視線，朝他虛弱一笑，心卻似被刀子切割一般，痛得難以形容。

可這一幕看在了莫朗眼中卻變成了另一番解釋，只見他雙唇緊抿，置於兩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成拳，有那麼一剎那，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要衝江芷桃那一桌走去，大聲宣告自己的主權，可是他有什麼權力呢，就像她所說的，她是個平凡的女人，有個平凡的夢，可就是那麼簡單的東西，偏偏是他給不了的，不是給不起，是不願給。

這一個星期來他過得一點也不好，對她的思念簡直要將他逼瘋，每次撥了她的電話后，又被他神經質地掛掉，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只要他願意，她可以屬於他，一輩子屬於他，可他更害怕的是，承諾之後他真的能給她幸福嗎，他們真的不會變成爸媽那樣，婚前是愛侶，婚後是怨偶嗎？

就是懷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從她身邊落荒而逃，甚至一個多星期以來，他強迫自己不去聯繫她，不去關注她的信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想她，想得快要發狂。

該死，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了，他不是已經決定了嗎，既然無法承諾她婚姻，就放她自由，讓她去找其它男人為她完成夢想。

那他現在又在做什麼，不過是看見她和別的男人一起吃個飯就受不了，如果別的男人牽她的手、吻她的唇、撫摸她柔軟的身子……不、不、不，莫朗閉眼甩開自己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幾乎是睜眼的一剎那，他的身體已經比理智先一步作出了決定，大步朝她走去。

「江小姐，你可以當我的女朋友嗎？我一定會……」江芷桃的相親對象正向她告白。

「你想讓我女朋友腳踏兩條船嗎。」莫朗冰冷的聲音忽然在兩人之間響起。

江芷桃和她對面的男人同時抬頭，吃驚地看著如天神般出現的莫朗，江芷吃驚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男人的吃驚是因為他的狂妄。

男人露出不相信的眼神，看了看江芷桃，最後落在莫朗身上，「這位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不會連自己女朋友都搞錯。」莫朗沉沉一笑，笑意未達眼眸，「倒是你，這位先生，你坐到了我的位置。」

「你、你……」對方被莫朗的氣勢所震懾了，有些無助地看向江芷桃的方向，「江小姐，他真是你男朋友？」

「這個……」江芷桃輕咬著下唇，換作一個多星期之前，甚至是在不久之前，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可當她發現他親密地擁著別的女人後，她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不，事實上她也不是他女朋友了，充其量只是個過氣的前女友，思及此，她心裡頭尚未平息的疼痛感又在加劇。

江芷桃深吸口氣，不讓自己的情緒顯露出來，冷冷道：「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聞言，莫朗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江芷桃，需要我提醒你，我們上一次做……」

驚覺他要說什麼，江芷桃警告地喊著他的名字，「莫朗。」

莫朗得逞一笑，「做早飯的時候，你答應等我一起下班的。」

江芷桃恨恨地瞪著他。男人看著兩人的互動，像是明白了什麼，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他走後，江芷桃沒給好臉色地瞪著莫朗，「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做什麼了？」莫朗無辜地看著她。

「你、你說那些讓人誤會的話，還讓……」

「讓他離開？」莫朗冷冷地接下她的話，一雙看不出喜怒的黑眸盯著她，性感的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心疼了，需要我幫你叫他回來嗎？」

「莫名其妙。」江芷桃白了他一眼，從座位拿起自己的包包起身準備離開，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手腕驀地被人反扣住。她回首瞪著一臉莫測高深的莫朗，「莫朗，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