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其實說是家族事業有點勉強,因為黎氏是他繼父的公司,雖然繼父一直有意未來讓他和同母異父的弟弟共同繼承黎氏,但他沒想過要黎氏的一分一毫,因為光是他個人的資產就足夠他這輩子不工作也花不完,而他更不是一個坐得住的人。
可媽媽這次裝病將他騙回家裡,還以不答應回公司上班就斷絕母子關係威脅他,以他的個性原是絕對不會妥協的,可想著媽媽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他無法對她不心軟。
也罷,離弟弟大學畢業也就一年的時間,到時他無論如何都要過回之前悠閑自在的日子,不會乖乖當個枯燥乏味的上班族。
莫朗一手握著手機,另一手悠悠然地將養生壺中的花茶倒入透明的水晶杯中,淺酌一口,這才回應好友的調侃,「不錯,有心情來調侃我,看來你的事情都處理好了。」莫朗這個好朋友近來為了跟前妻周旋忙得焦頭爛額,若不是處理好了,哪有這個美國時間給他打電話。
「當然,她註定是我的女人。」電話那頭的歐皓聰淺淺一笑,言語中難掩幸福之意。
「少在我面前曬恩愛。」莫朗受不了地呿了一聲,心裡卻由衷為好友感到高興,說也奇怪,自從季揚那傢伙結婚生子之後,身邊的朋友跟風一般開始快速結婚,現在這些傢伙在自己面前不是曬幸福就是曬孩子,真是夠了。
「朗,話說什麼時候輪到你啊?我們很是好奇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虜獲你這顆浪子心。」
莫朗拿著杯子的手一頓,很快又恢復常態,邪笑道:「我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你們想見哪個,我隨時奉陪。」
「少來這套。」歐皓聰就知道莫朗會用這句話來堵自己的口,但他們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豈是那麼容易被他唬弄過去,「我替莫媽媽勸你一句,趁早收心,是時候找個好女人安定下來了。」
見好友搬出媽媽的名號,莫朗無奈地撇撇嘴,「看來婚姻真的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言下之意,歐皓聰怎麼會變得婆婆媽媽的。
歐皓聰聽出來了,他不怒反笑道:「我們幾個好友中就剩你一個孤家寡人的,我們看著可憐。」
「去你的,我永遠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莫朗怎麼會不知道好友是在關心自己,但他不想結婚,也打定主意要單身一輩子,所以不管媽媽和好友們如何勸說,他都不會改變初衷。
「話可不要說得那麼滿,感情來的時候,你躲也躲不掉。」歐皓聰身為過來人,最是清楚感情這東西有多身不由已。
「這個人絕對不是我。」莫朗唇邊勾著自信的笑。
歐皓聰還想多勸幾句,可聽見一旁傳來愛妻喚他的聲音,他丟給莫朗一句好好享受上班族的生活,就結束了通話。
莫朗放下手機,回憶著剛才的一番對話,他是不懂身邊的人為什麼都一致認為他總有一天會改變自己不婚的想法,但他對好友們的看法不予苟同,他覺得就算某一天他有了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也不是非結婚不可的。
畢竟婚姻不是維持感情的基石,只會是負擔而已,就像他的爸媽一樣,明明是因為愛情才結合的,可新鮮期一過,最後不也落得離婚的下場,而他身上流著爸爸的血液,他無法保證自己對一個女人的喜愛可以維持多久。
莫朗重新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不經意掃到辦公桌面上堆成小山的文件,他默默地轉移了目光,然後擡腕看了眼手錶,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江芷桃那個哈比人怎麼還沒來?莫朗發現自己居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再次見到她。
【第二章】
而此時江芷桃正站在莫朗的辦公室外不安地踱來踱去,不知裡面等待著自己的是怎樣的命運。這麼糾結其實一點也不像她的個性,但誰讓黎氏的福利、待遇就是比外面的公司好呢,所以她才會這麼捨不得丟了這份工作,嗚,都怪自己出門前沒翻黃曆,才會惹上了一個不該惹的人。
算了,進去吧,反正橫豎都是一刀,這麼扭扭捏捏的一點也不爽快,如果他真的決定炒她魷魚的話,那她也會很有骨氣地甩手不幹,絕不能讓他看了笑話。
嗯,就這麼決定了,江芷桃曲臂做了個加油的動作,然後在眼前昂貴的木質大門上敲了幾下,可等了好一會也沒人回應,江芷桃猶豫了一會終於輕輕推開了眼前沉重的大門。
透過拉開的一條小縫,江芷桃首先看見了辦公室正中央一張大得離譜的實木辦公桌,上面堆著一座小山似的文件,江芷桃猜想那大概是這幾年公司的管理文件了。
然後辦公桌右下方是奢華大氣的褐色真皮沙發,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傢俱了,整體看起來有些空曠,可卻絲毫不減這間辦公室給人的氣派之感,只是那個男人呢,劉叔不是說他在辦公室等她了嗎,怎麼沒看見他的人。
正當江芷桃轉著眸子搜尋著莫朗的身影時,卻見一道身影不知何時飄到沙發前,並喚著她的名字,「江芷桃。」
江芷桃差點驚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個人怎麼回事,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而且他到底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害她剛剛那一剎那幾乎以為自己白天見鬼了。
其實早在江芷桃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剛從休息室拿東西出來的莫朗就發現她了,只是因為她鬼鬼崇崇的樣子看起來太好笑,所以他才一直沒有出聲。
他看見她先是拉開一條小縫用眼睛偷瞄裡面的情景,然後慢慢將頭伸了進來,像只偷窺的小動物,也許是發現他不在,嘴裡嘟囔著不知在說些什麼,但他可以肯定一定不是什麼好話,而且她剛剛看見自己那一剎那的表情真是太妙了,莫朗覺得如果自己手邊有相機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按下快門,他相信自己以後絕對會每看一次笑一次。
好糗,江芷桃面帶尷尬地推門走進去,突然很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沒有大大方方地走進去,一想到他剛才全程目睹了自己跟偷窺沒兩樣的蠢樣,江芷桃就覺得內心不爽。
「真想不到你喜歡這麼奇特的出場方式。」莫朗像是沒看出她的窘迫,故意說話揶揄她。
呃,江芷桃額際冒出一條黑線,這男人能不能不要無時無刻都在捉弄她,他看不出她現在窘得要命嗎。江芷桃對這間辦公室的好感頓失,皆因眼前這個男人。
忽然莫朗語帶命令語氣道:「過來。」
這人懂得不懂尊重人啊,居然用這種不可一世的口氣跟別人講話,可一想到他是掌控著自己生死大權的人,江芷桃也只有不情不願地踱到他面前,「莫協理有什麼吩咐?」雖然江芷桃很清楚自己不該用這種大不敬的語氣跟他說話,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啦,誰讓他給她的印象那麼惡劣。
莫朗指了指沙發,「坐下。」
「嗯?」江芷桃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不明他讓她坐下是什麼意思。
莫朗被她呆萌的表情弄得好想笑,但最後幸好及時控制住了,狹長的桃花眼帶著一絲促狹道:「你怕我?」
怕,怕他個鬼,鬼才怕他,江芷桃在心裡暗自腹誹著,不服輸地在沙發上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
莫朗挑了挑眉,倒是新奇,換作其他女人,被他叫喚,又有機會跟他單獨相處,怕是早就貼到他身上來了,只有眼前這個女人當他是什麼可怕病菌一樣,避之唯恐不及。這不覺讓莫朗對她更好奇了,他倒想看看她是真的那麼討厭他還是在欲擒故縱,畢竟不是沒有女人跟他玩過這招,太過的話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莫朗勾著唇,一雙黑眸洋溢著難辨的情緒,「做什麼那麼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江芷桃反問。
莫朗修長的手指在兩人之間游移著,彷佛在說,不怕我離我那麼遠做什麼。
當然是討厭你了,江芷桃再次在心裡腹誹著,卻聰明地沒有直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