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照不宣
隨著時間地推移,林柬波對梁文超的控制已不再局限於金錢美色了。他動著腦子,想著點子,變著戲法,不斷施展手段,一步步向梁文超的精神領域伸去。
他已是販毒集團碟中的菜,碗中的肉,已陷入違法的泥潭難以自拔了。
二○○○年五月,已擔任廣南區檢察院副檢察長的馮芳,在多次勸阻其夫不予悔改的情況下,終於下定決心分手,雙雙走進街道辦事處,像初婚的新郎新娘一樣,和和氣氣地辦理了離婚手續,膝下的一個女兒交由馮芳撫養。
已成單身漢的梁文超,並沒有吸取過去任何教訓,相反比以前更加瀟洒解脫無牽無掛,憑藉自己手中權力,肆無忌憚的為林柬波「保駕護航」。
忽然,林柬波沒有了音信。
一時間,梁文超變得坐卧不安。
已有一個月零兩天沒有見到林柬波的梁文超,孤獨的時候總是牽腸掛肚,神志恍惚,總怕他們出點事兒把自己扯進去。清夜捫心自責,他也感覺自己做法不妥,行為不太光彩,明顯地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其實,林柬波早已去「金三角」。他又和黃三商定一個龐大的冰毒計劃。
黃三那天晚上幸運地躲過了廣東省緝毒大行動。次日得知情況后,如驚弓之鳥,馬上帶著情婦繞道南寧飛往昆明,在雲南隱姓埋名悄悄地隱居起來。但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嚴打整治行動過後,他又重整旗鼓,很快與各地販毒網點取得了聯繫,繼續為如林柬波等老客戶們秘密提供毒販「貨」源。這次策劃的「秘密籌備製造冰毒」計劃,就是黃、林販毒活動的新走向。
從「金三角」返回途經昆明時,林柬波忽然想起了兩位「聖人」,即胡福臣和梁文超。他們是他生財的本源、活菩薩、兩地事業的「保護傘」,是他「事業」的孿兄弟:「必須買個什麼東西,以示我千里之外還在惦記著他們。」
林柬波在昆明逛完幾家大商場,最後敲定,為胡主任挑選了一支勞力士手錶,隱喻他往後在不多的政治年華中多為自己辦點「實事」;為梁文超挑選了一座玉石大鵬,寓意是年輕有為,把握住升遷時機宏鵬展翅。
他為自己的欣賞水平和表達能力感到滿意。
林柬波返回的第一站慣例性地是廣南市。這次他帶回來不少搖頭丸,準備在嘉陵、廣南乃至省東、省北地區試銷。按照老規矩,他把這些「貨」全部存放在坐鎮廣南市的父親林元住處,由他負責分發和秘密保管。
回來的林柬波第一個要見的人當然是梁文超。他需要打聽一下離開這些天來公安機關的一些「價值新聞」。他要在這些「新聞」中有的放矢地選擇他們可能從新利用的空隙。
梁文超非常「仗義」,在家中約見了林柬波。
兩位「情深義重」的男人臨風對月,竟然灑淚悲啼。
林柬波說:「梁叔可好?」
梁文超苦笑:「好什麼呀,前幾天在社會上遇了點麻煩,想讓你從嘉陵帶兩個人出出氣,打了好多次電話就是打不通,你龜兒子跑到哪裡去了?」他對林柬波的突然失蹤、又忽然出現,顯然有些質疑。
林柬波對因秘密出走顯得有些神志緊張坐卧不安的粱文超神秘一笑:「我出了一次國,到泰國看了看,給你帶回件藝術品,你看怎麼樣?」說著,他打開紙箱,去掉泡沫,取出了一座潤光柔和,氣勢不凡的玉石大鵬,放在客廳里格外惹眼。
梁文超湊近玉石大鵬細細看了看:「萬元以上價吧?」對藝術品他略知一二。
「三萬元,這是發票。」
「啥子意思,你想讓我給你報賬。」
「哪敢!發票你撿好,發現是假貨的話可以找供貨商打官司嘛!」
梁文超笑了笑,從林柬波手裡接過發票,帶有悔恨的傷感:「你這個小冤家呀!搞的這一套我已難脫干係啦,哪一天東窗事發,你有錢可以出國,一跑了之,我該怎麼辦呢?」他已在假如事發后怎麼脫身的層面考慮問題了。
梁文超提出的問題,林柬波何曾不考慮。他已明顯感覺到他的膽怯與悔恨,「他在為自己找後路了。」但是,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發展起來的地下毒品市場正在經營運作,與黃三設定的冰毒計劃剛剛起步。這一切都需要公安機關有人為他「保駕護航」。同時,林柬波心中還有一個秘密的「宏偉藍圖」。他計劃在省內再搞一年毒品「生意」,試銷冰毒渠道,達到資金原始積累后,隱姓埋名落戶到其它地方辦工廠,辦商場,走守法經營的光明大道。而這個時候,梁文超可是他的搖錢樹啊,他必須穩住他,讓其繼續為他所利用。
他望著梁文超期盼的眼神,沒有急於回答,而是神秘地在計算器上慢慢地敲打著,嘴裡還念念有詞:「一個月工資一千元,加獎金什麼的再約一千元,每月共兩千元收入,一年有兩萬四千元的收入,按你再工作三十年計算,三十年才七十二萬元收入。」他突然放下計算器,「我們如果聯手,保你一年收入兩百萬,到時一走了之,如何?」
「到哪裡?」
「到昆明。我們在四季如春的昆明買一套別墅,再用手中的錢搞個什麼企業或當道門面,享受一下作老闆的滋味,怎樣,不比你當大隊長舒服。」
這麼一算,把個精明的梁隊長當即算得心花怒放:「那你可要小心呀!出了事千萬不要把我扯進去,只有保住了我,才有你娃子的出路啊!」
「那是當然,我們利益均沾,同舟與共嘛!請你放心,我寧可上斷頭台,也不會把你咬出來。出什麼事還指望你救我出來呢。」
真是鬼迷心竅,也叫事中迷。聽了這番話,梁文超稍稍穩定了點情緒。他太信任眼前這位大毒梟了。他相信這位有情有義的「朋友」有能力為他賺夠兩百萬。至於錢怎麼到手,他還有些不太明確。欲問時,林柬波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有意用手指在他面前勾了勾,梁文超趕忙把頭湊過去。而林柬波卻擺了一下手,半天才唯唯諾諾:「今天我給你賬上先劃撥十萬元,以後我每月視經營情況再給你劃出,保證你收入到位,如何。」
梁文超一高興,馬上從套間取出一條軟中華香煙丟給林柬波:「抽!」
這條高級香煙是一名吸毒者家屬為感謝他手下留情而昨天晚上「孝敬」過來的。他不屑一顧,隨手把這條價值接近1000斤大米、或可供一名小學生一年學雜費的高檔香煙甩進鞋架,弄得那位送禮人很傷面子,尷尬地退出了梁家高門檻。
林柬波看看已到火候,一針點破玄機,「梁叔,我出國這段日子裡,不知道你們又辦到啥子大案了?」
「沒辦啥子大案,只抓了幾個賣小包包的。有啥子事?」
「我們在吹殼子,隨便擺唄,看你消瘦的樣子,我們也心痛嘛。」
聽著這麼舒服的話,梁文超心裡一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噼哩啪啦把最近辦理的幾起毒品案件向林柬波倒了個精光。
可謂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林柬波詭秘一笑:「梁叔,為了擴大我們的營業額,儘快實現我們的原始積累目標,你把你們抓的和釋放出去的人員資料交給我,我去做點文章。」
「做啥子文章?」
「這個文章嘛——我們就心照不宣了吧。」
第二天,當梁文超得知十萬元款已如數到賬,高興得特地約林柬波在金帝茶房敘了一次舊:「看來我沒有看錯,你小子還仗義,我們就這麼合作著干!」一得意,便把禁毒大隊半年來所抓獲的和釋放的吸販毒人員名單、住址、聯繫電話等機密資料全部交給了林柬波。林當天就把這些材料轉給了妹夫羅長普全權承辦。羅拿到這些資料后,首先查明那些吸販毒人員的「上家」,然後信函「檢舉」給梁文超將這些「上家」全部擒獲,斷其「貨」源,逼著這些人在羅長普或席澤飛手裡去買毒品。林柬波假仁假義,又千方百計找到還在羈押的吸販毒人員家屬,自告奮勇聲明要為他們引路,唆使其家人拿出「紅包」去賄賂梁文超。這些吸販毒人員被釋放出來以後,感恩戴德,紛紛轉向,主動到林柬波的販毒網點購買毒品。
狠招出暴利。一個月以後,林柬波在廣南市每月的毒品銷售量翻了幾番,收入由原來的100萬元猛增至300萬元。
至此,林、梁狼狽為奸,休戚與共,猖獗販毒,循環銷售,聯手大炒廣南市地下毒品市場的格局就這樣悄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