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毀容
「可是現在」,我輕笑一聲,「恐怕是不可能了,所以你以後最好還是不要再提這種事情了,如今答應你繼續來看睿睿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所以不要把我的仁慈當做怯弱和退步,如今的程穎和曾經的不一樣了,不會再是那個事事以夫為天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懂,被騙了還傻兮兮地給對方找理由,你放心,不會了,所以你……」
我盯著沈知行的眼,看著他眼中哀色越來越濃,有些話也有些說不出口了,我嘆了口氣正準備說算了,卻看見沈知行的背後陳恪已經從地上緩過勁兒爬起來,拎著旁邊一個擺件就朝著沈知行的後背砸了過來,我一個小心還沒說出口,沈知行已經直接撲上來抱著我跑到一旁了,那個瓷器擺件就嘩啦一聲砸在地上碎了個稀巴爛。
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覺得這世界真的是有些瘋了。
沈知行要鬆開我。我拉著他搖搖頭,他卻徑直拉開我說,「一邊站著別動,也別上前。」
說完之後就直接和後面過來的陳恪扭打在一起。
我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覺得最近一段時間頭疼的頻率越來越多了,或許真的該去看醫生。
我站在原地看著兩個人你一拳我一腳的,客廳里的東西這裡嘩啦一聲。那裡咔擦一聲,很快臉上身上都掛了彩,東西也毀壞得不少,但如此幼稚的行為我真的是很難提起精神上前去勸架。
但是雁子卻是在旁邊一驚一乍,還試探著想要往中間摻和兩下。
既然有人說了損壞的東西他來賠,我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轉身就要往屋裡走。只是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聽到雁子突然慘叫一聲。
那叫聲聽得我心中一抖,猛地扭頭就看到那兩個人已經停下動作,而距離他們兩個一米遠的地方,雁子臉朝下趴在地上,渾身抖著不知道怎麼了。
那會兒我覺得整個心肝兒都是抖著的,我在心裡祈禱,千萬隻是碰了一下,千萬不要有大問題,可是陳恪把她扶起來之後,我看到雁子臉上的慘狀,腿一軟差點就坐在了地上。
剛才陳恪被沈知行摔在茶几上,幾個玻璃杯子摔在地上碎掉,而雁子勸架不成反被碰倒。就落在了那一堆玻璃碴子上,如今右眼皮上眉毛之下正好就插了一塊玻璃碎片,血嘩嘩地往下淌,半張臉都是紅的。
我踉踉蹌蹌地跑過去,推了一把被嚇傻了的陳恪,啞著嗓子說,「還不快打電話!」
他這才反應過來,哆哆嗦嗦地去掏手機,只是掏出來之後手抖得連三個數字都按不下去,最後還是沈知行叫的急救車。
急救車來了之後,只允許一個家屬跟隨,陳恪跟著爬上車,我站在小區門口看救護車呼嘯著遠去,腦子裡一片空白。
沈知行開了車從小區里出來,到我面前叫我上車,我扭頭看他,有一瞬間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直到他叫我第二遍,我才反應過來,哆哆嗦嗦地爬上車,手上抖了半天卻是連安全帶都扣不上,最後還是沈知行給我扣上的,這個時候我也根本顧不上許多,滿眼滿腦子都是雁子那半張臉的血。
沈知行緊緊跟著急救車後面,前後腳到了醫院,我的臉白了一路,腦子空了一路,一直到醫院沈知行拉著睿睿下車,我才愣愣地說,「你怎麼把他也領過來了?」
沈知行說,「剛才那一幕他都站在門口看到了,難道你要把他一個人留在那棟剛見血的房子里嗎?」
我胡亂地點點頭,也顧不上許多,匆匆忙忙跟著雁子的推車進了手術室。
跟到手術室外面,推車進去,門口手術中三個字的燈光打出。我腳一軟就要往地上坐。
我扭頭看到背後的沈知行,沒說什麼,只是推開他的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陳恪在旁邊抱著頭,我在他旁邊說,「沒事兒的,肯定沒事兒的,」說這話我都不知道是在安慰陳恪還是安慰我自己。可是此時此刻能說的似乎也只有這一句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陳恪才悶聲開口說:「剛才醫生說了,可能眼會瞎,也可能眉下留疤,也可能兩個都出現,讓我抱最壞的打算,這樣結果出來之後才會有驚喜的餘地。」
我嗯了一聲。
陳恪繼續低聲說:「都怪我,我不該不聽她勸告的,我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我說:「誰也不想讓這樣的意外發生,她會好的,會是最好的情況好起來的。」
他說:「我平時不該不聽她話的。」
我說:「是啊,雁子這麼多年都跟在你身邊,多好的一個姑娘你怎麼捨得讓她傷心呢?」
他還說:「我不該不聽她的話,偏要來找你,否則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這句話我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我最後只是張了張嘴,又無言閉嘴。
沈知行本來一直在摸著睿睿的腦袋,聽到這句話扭頭往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很輕很輕地嗤笑了一聲,雖然很輕,但還是被我聽到了。
我將兩條腿蜷起來放到椅子上,然後抱著雙腿把臉埋在裡面,真想做一隻鴕鳥。
我們在外面等到天黑,大夫終於出來說:「玻璃片已經取出,雖然距離眼球很近,但好歹沒有傷到眼睛,其他部位也已經檢查了,大方向上沒有大礙,但以後右眼恐怕會有些……隱疾,比如比較頻繁地眨眼等。」
聽到醫生說沒有傷到眼睛的時候。我不由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我也感覺到陳恪明顯地身上放鬆了一下,只是醫生接著又說,「但以後眼上肯定會留疤,不過現在科技發達,做一下修復手術應該是可以恢復的。」
等到醫生離開,陳恪靠在牆上說:「等雁子稍微好點了,我會帶著她回去。就不在這裡繼續打擾你了,抱歉程穎,我本來是準備替你討回公道的,只是現在看來你似乎也並不需要我多此一舉,那我在這裡就是明顯多餘的了,等她稍稍恢復一點了我就帶她回去,找最好的醫生,爭取不讓她留疤也不讓留下後遺症,之前已經有過一次遺憾了,我不想再留下第二個遺憾,對不起……」
我扯著嘴角笑,「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你如今拖家帶口的,自然不比從前孤家寡人一個,我倆稱兄道弟也沒什麼,但有了媳婦兒就不一樣了,樣樣都要多顧及一下她的感受。」
陳恪帶著雁子離開那天我去送他們,帶著睿睿一起,我和雁子擁抱告別,掉著眼淚互相說以後要多聚一聚。
這期間我甚至沒往陳恪身上多看一眼,但我明白出了那天的事情以後。這樣的日子恐怕都已經註定要成為奢望了。
送他們上飛機,轉身往回走,睿睿本來一直悶聲跟在我旁邊,這時突然蹦出四個字,「她故意的。」
我當時沒聽明白這個她是指的哪個他,一直到幾天以後我才終於恍然大悟睿睿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明白我和雁子是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解決了陳恪兩人的事情。我又要繼續煩惱睿睿上學的事情,康復中心那件事之後,睿睿班上的幾個家長合起伙來要求不和睿睿這個不安全分子同班,就連齊躍親自出面也沒辦法。
我為了不讓齊躍為難,就只能把睿睿暫時先接回來跟在身邊,我去上班的時候就帶著他去公司,反正現在也不怕沈知行知道他的存在了。索性就帶著他來辦公室里來,我有空的時候親自教他寫字認字。
可是就這樣還依舊不得安生,鼎盛商業城的項目已經開始啟動,前期要求策劃部的設計師們把商業城的主題做出來,再做個大致輪廓,有了主題才有去做的方向,然後我們才能把具體的分塊工作交給某個小的製作公司再往下承包製作。
而設計稿已經被沈知行打回來四次了,我從機場回去的路上接到姍姍的電話說,「程總,這次的設計又被打回來了,沈總來電說如果我們的設計趕不上商業城的進度,那就只好把我們作為違約處理。」
如果不是顧及著睿睿在旁邊坐著,我肯定已經爆出粗口了!
最後我還是忍住了,我說:「知道了。等我回去解決。」
我剛回到辦公室里,沈知行的電話就跟過來了,「程小姐,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有認真對待我們的項目?」
我耐著性子跟他打官腔:「沈總放心,這個項目我們是放了百分之二百的用心在上面,有多少力氣都使上去了,所以您大可不必憂慮,只是大概是貴公司要求太高了,所以我們至今沒能給出您滿意的答卷,還請再給我兩天時間,我們一定可以讓沈總滿意。」
他笑了一下說:「這麼長時間沒有結果,我不相信只用兩天時間你們就能把我滿意的答卷交給我,就算真的交給我了,我也要懷疑之前這些天如果沒有我催促的話,你們是不是都在怠工呢?還有,你們的設計師是不需要跟我們公司這邊做任何溝通就能天馬行空地猜到我們需要的內容嗎?」
我愣了一下,「我們這邊不是已經派了設計師過去跟你們接洽了嗎?」
沈知行的語氣,讓我都能想象到他那惡劣的神態,「我們這邊除了第一天之外,沒有再見過貴公司的設計師,程小姐。我想我需要跟你強調一下我工作的風格,我不會因為你是我的什麼人而對你格外開恩要求鬆懈,畢竟我手下的員工也是需要吃飯的,所以希望你還是不要讓我為難。」
我咬牙說:「自然,我一定會去追查事情原因,到時一定能給沈總答案。」
沈知行嗯了一聲說:「我相信程小姐的為人,而且我聽說程小姐本身也是廣告專業的高材生,所以我覺得程小姐來比較合適,我見過程小姐的一份設計圖,整體風格很別緻精巧,讓人耳目一新過目不忘,現在我們需要的正是這種,所以說程小姐來這裡最合適,再者,我相信程小姐的水平,一定可以做出讓我滿意符合我心意的東西來。」
掛斷電話我扭頭看向旁邊坐著的睿睿,他比之前更加沉默,只因沈知行這幾天一直沒來看他。
我默默嘆了口氣,想著或許確實該去見他一面,然後以後把見他的時間固定一下,免得孩子整天魂不守舍。
針對這點。即便我再嫉妒,但自從雁子受傷那天沈知行帶著睿睿一起過去之後,他們的感情似乎有些不一樣了,睿睿明顯對他有所親近,像扎傷小飛咬傷周郴這樣的行為也就沒有再發生過。
所以本來還準備讓齊躍再給他看看到底是怎麼了會做出傷人的舉動,結果因為沈知行的主動親近一切都迎刃而解,檢查也不用做,我都明顯感覺到一切的好轉。
第二天上午我主動去了CL集團總部,沈知行的辦公室在六樓,但是我一直在休息室里並沒有見他的面,似乎人還挺忙的,有幾次抬頭看到對面他的辦公室里有人不停地進進出出。
接連好幾天我一直待在CL,就為了做出沈知行滿意的策劃案,結果做了幾天他依舊不滿意。而原本規定的時間早已過去,他卻也並沒有提出什麼解約的事情,這個時候我才終於意識到似乎是被人給耍了。
意識到的那一瞬我幾乎想要甩臉色走人,最後我忍了忍還是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而那天下午我照常從CL的大廈里走出來,就看到周郴開了一輛車從我面前駛過,而他的副駕駛上坐了個大波浪黃色美女,於是我才意識到我似乎已經好多天沒有和周郴聯繫過了,而他似乎也同樣沒有聯繫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