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梅菲斯特看著手裡那枚小小的銀色鑰匙

「那是她……自己的決定？」他抬頭詢問面前的黑髮男人「是她自己要做的么？」

「你已經這樣問過我五十九次了。」奎厄特總是喜歡計算具體的數據，他覺得這樣的舉動會特別的有說服力「我的答案還是不會變，是的，是珂利亞自己做的決定。」

梅菲斯特徹底的沉默了

蒂利亞就坐在一邊低著頭沒有說話，她自從被救回來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經常會目光獃滯的看著一個地方發獃，也不怎麼說話，完全沒有了以前那個聰明的樣子。

「不過不是還有一個么。」奎厄特看著面如死灰的梅菲斯特，指了指一邊像是木偶一樣的蒂利亞「你為了保護神諭而這麼拚命我覺得很欣慰，果然和前面兩個不一樣，真是可靠。」

「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該走了，再見。」

就像是突然的出現在他們面前讓赫斯特和魔族一起墜入虛無時候的一樣，奎厄特又那樣突然的消失了。

甚至讓人懷疑他到底是否是存在過的

梅菲斯特和蒂利亞呆坐在神殿的大廳之中，梅菲斯特還是在盯著那把銀色鑰匙看。

時間過了很久，第一個開口的是蒂利亞：「知道了是她自己做的決定，然後呢，你為什麼想知道那個。」

梅菲斯特的手攥成了拳頭，把鑰匙緊握在了手裡：「因為我想要尊重她的選擇。」

這把鑰匙是奎厄特交給他的

「這是你的妹妹珂利亞用自己的『存在』換取來的封印，只要這個不被破壞，赫斯特就會被封印住。」

那個外貌和赫斯特很像的男人這樣說。

「她的選擇就是她本人的意志，我會繼續保護下去的。」梅菲斯特站了起來，看了看依舊低垂著頭的蒂利亞「我去神壇處理珂利亞的遺體，你要來么。」

蒂利亞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次的戰役失去的對於梅菲斯特來說也不止是珂利亞而已，從他誕生開始就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伊榭爾也離開了。

她被烙上了赫斯特的詛咒，無法再重新緊握那把使她榮耀的騎士之劍，但就算是這樣也不至於會讓她離開二十支，梅菲斯特原本的意思是讓她回神殿之中接管其他的職位。

但是那個人總是在自己的職責上有著非常嚴重的情節，執著到了讓人覺得恐懼的地步，這也是為什麼其他的神族總是不太會靠近伊榭爾的原因。

她就像是一個有完整道德觀念的病人一樣

「我身為直系的神族，從一生下來就是為了成為騎士，如果我不能再作為一名騎士活下去，那就連神族的這個名稱也得去除。」

大致的意思，就是要求梅菲斯特剔除掉她的神格。

「為什麼要這樣選擇。」他多多少少有點無措的站在伊榭爾面前，騎士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

她把自己的手掌伸到了梅菲斯特的面前，那上面是赫斯特留給她依舊沒有癒合的圓形傷口，伊榭爾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梅菲斯特。

「你不用這樣做的……」

伊榭爾的臉上出現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現在是要怎麼樣，哭著說自己只剩下蒂利亞了么？不是這樣的我尊貴的陛下，你還有你的責任，我們都是這樣的，我現在可是連責任都失去了。」

「珂利亞不會願意讓你這樣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蒂利亞出現在了梅菲斯特的王座之後，赫斯特被封印進虛無後已經過了有一段時間了，她的臉色還是差的可怕。

騎士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奇怪了：「你這就錯了，蒂利亞大人，如果是珂利亞的話她可是會尊重我的選擇的，就像是梅菲斯特陛下做的那樣。」

蒂利亞的手在身體的兩側攥成了拳頭：「她……她也會那樣做的么，信任你們、尊重你們的選擇。」

伊榭爾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你知道的還真少啊。」

到最後梅菲斯特還是剔除了伊榭爾的神格，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灰白頭髮的騎士。

每一個人離開他的時候總是這樣乾淨利落。

自從赫斯特被封印了之後，這個世界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珂利亞與奎厄特交易的內容不止是將赫斯特一人封印而已，而是將所有的魔族都封印起來。

梅菲斯特不知道這個做法是好是壞，他將珂利亞的身體帶到了下界一處叫斐爾納的極寒地帶，然後埋放進了那裡最高一座冰川之中。

斐爾納地區的生物大多數都擁有著一種名為『誕生』的力量，所以就算是在如此惡劣的極寒之下，他們也能讓種子從一無所有的冰塊之中紮根生長，這裡原本在珂利亞長大之後就會成為她所接管的第一個地區。

在珂利亞的身體被放入冰川之中的一年後，梅菲斯特就發現斐爾納出現了異常，那是一隻才誕生的幼龍。

這隻幼龍擁有著和誕生背道相馳的力量，梅菲斯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珂利亞的原因，最後那隻叫做由諾的幼龍在眼睛都還未睜開的時候就被送去了界樹之中。

蒂利亞聽說了這件事之後，就去了一次斐爾納，她一個人站在埋有珂利亞的冰川外面，從這裡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小小的黑影。

她沒辦法再像我一樣長大了，蒂利亞的手輕輕的貼在了冰面上：「珂利亞……」

每過一段時間蒂利亞就會回到這裡，看一看珂利亞，冰川裡面的那人肯定依舊是十幾歲的樣貌，而她早已經接管權力成為了愛神。

「……」

這次來看珂利亞的時候，她意外的還發現了些其他的東西，那個人像是一隻髒兮兮的流浪狗一樣蜷縮在雪堆之中。

「混血……？」她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男人，這個人難道就是之前伊榭爾說逃跑了的那隻混血？

卡魯諾就那樣縮在雪堆裡面露出一雙餓狼一樣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蒂利亞，但就在他想要撲上去攻擊蒂利亞然後逃跑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四肢根本無法動彈。

「你知道么。」蒂利亞輕輕的說著，然後朝卡魯諾走了過去「你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黑色的頭髮，紅色的眼睛

她蹲在了卡魯諾的面前伸手撫上了他的臉：「我一直以來都在不停的思考一個問題，一直都沒有下定過決心。」

「我看著珂利亞，就會想，為什麼我們兩個如此的不一樣。」卡魯諾的頭髮被她朝著一邊梳理「你會不會也想過為什麼偏偏自己是混血？」

卡魯諾有點獃滯的看著面前那個帶著溫柔的笑容看著他的人：「為什麼……」

「你會這樣不停的逃跑流浪，是因為怕被發現自己是混血吧。」蒂利亞現在也不清楚自己是想要做什麼了「我是愛神蒂利亞，可以給你一個選擇。」

…………

………………

卡魯諾的三次賜福全是由蒂利亞進行的，梅菲斯特也替他烙上了焦痕。

「雖然不知道你這樣做的緣由是什麼，不過你有數就行。」對於蒂利亞的事情梅菲斯特從來都不多加管制，甚至還有些縱容。

梅菲斯特看著渾身是血，跪倒在祭壇下的卡魯諾：「回答我一個問題。」

卡魯諾只是輕微的動了動手指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斐爾納。」按理說混血選擇躲藏的地方的話，肯定是擁有靈魂的人類所構築的聚集地，但是斐爾納地區只有龍族和人魚，那個地方對於混血來說有多危險根本就不用說了。

「……」卡魯諾的嘴巴張了張，從嗓子裡面發出了像是蛇一樣沙啞的嘶嘶聲，他回答的斷斷續續但是梅菲斯特差不多還是聽出來了。

無論如何我也得去那裡才可以，去那裡就可以獲救。

站在卡魯諾後面同樣渾身是血的蒂利亞沒什麼反應，她抬頭看了看梅菲斯特：「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帶他回來。」

梅菲斯特沒有說話

那天在蒂利亞帶著卡魯諾離開之後梅菲斯特做了一個對他來說很困難的決定，他需要知道蒂利亞身上會不會還殘存著魔王赫斯特的詛咒，就像是伊榭爾那樣。

但是結果下來，蒂利亞就是蒂利亞，她身體之中沒有魔王殘存的力量或者詛咒，看來還是他想多了，畢竟就算是赫斯特也不可能料到神會插手這一件事情。

就是在這种放心的情況之下，過了一段時間梅菲斯特發現那把能夠打開魔王封印的鑰匙不見了。

珂利亞用她的存在換來的銀色鑰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