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當晚收工,陳墨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陳爸陳媽並沒有像平常一樣在飯館忙活,而是正襟危坐的坐在沙發前,等著陳墨回來。
看著兩人嚴陣以待的模樣,陳墨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食物中毒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是個誤會。你們不用擔心了。」
陳爸陳媽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兒,陳爸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我聽你舅舅說,那個誣陷咱們飯館的人是你們劇組的投資人找來的。那個投資人——」
陳墨不等陳爸說完,直接笑道:「沒事兒了,都已經解決了。對了,什麼時候吃晚飯,我有點兒餓了。」
陳媽聞言,忙起身說道:「已經做好了。有你最愛吃的紅燒雞塊。」
陳墨笑了笑,開口說道:「那我先去洗手。」
等陳墨從洗手間出來,陳爸陳媽已經放好了桌子擺好了碗筷。一家三口坐下吃飯。陳爸陳媽看著陳墨有別於從前的優雅動作,猶豫再三,還是吞吞吐吐地問道:「……我聽你舅舅說,你在劇組裡演戲,還得騎馬射箭……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還有開車……」
陳墨捧著飯碗的手一頓,筷子上夾的菜也不小心掉到了桌子上。乾淨整潔的桌面上多了一塊油膩膩的紅燒雞塊,看著有些礙眼。
陳墨緩緩的放下了碗筷,低眉斂目,開口說道:「其實我早就說過了。我根本就不是——」
「哎呀,小孩子嘛,自然看到什麼都想學一下。況且咱們家墨墨這麼聰明,當然一學就會。咱們不知道也正常。」陳媽打斷了陳墨的話,又伸出筷子給陳墨夾了好幾塊雞腿肉,開口說道:「快吃飯吧。都在劇組忙活一天了,中午也沒吃好。多吃點,都是你愛吃的。」
說完,又夾了幾筷子冷盤給陳墨,「再吃點青菜。你總不愛吃青菜,營養都跟不上。」
陳墨看了看碗里的菜,又抬頭看了看陳爸陳媽,正好陳爸陳媽也滿臉複雜的打量著陳墨。三人視線相撞,陳爸陳媽立刻受驚似的低下頭,陳媽拿起手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陳爸快速的扒拉半碗飯。
陳墨想了想,沒再開口。
這一頓飯吃的有點兒沉悶。飯後陳媽去刷碗,陳爸也在廚房裡洗菜改刀,準備明天要用的食材。
陳墨就站在廚房門上看著陳爸陳媽忙活。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在劇組裡做演員加場務,這一個多月大概能算下來五萬塊。不過要等到我殺青的時候劇組才會結算給我。到時候我會把錢給你們,算是補給你們的生活費。」
陳爸陳媽聞言一驚,連忙問道:「你要幹什麼?」
「沒什麼。」陳墨皺了皺眉,他並不想看到陳爸陳媽這種草木皆兵的樣子,「就是補貼家用。」
陳爸陳媽細細的打量著陳墨,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好。」
陳媽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幫你攢著,將來你有用的時候再沖我們要。免得你亂花錢。」
陳墨微微一笑。沉吟片刻,又說道:「開學以後我想住校——」
「不行。」陳媽猛地喊出聲來。她激動的滑落了手中的碗。青花瓷的飯碗砸在水槽里發出「豁啷」一聲巨響,嚇了大家一跳。
水龍頭裡面的水還嘩嘩的沖著,陳媽愣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的失態,開口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學校的宿舍又臟又差,你那麼愛乾淨,怎麼能住的習慣。而且學校宿舍人多,也不利於複習。還是家裡清靜。」
陳爸也順著陳媽的話說道:「對,對,你媽就是這個意思。沒別的意思。你要是覺得我們在家裡打擾你學習,我跟你媽搬到飯店去住也行。」
「不用了——」陳墨話沒說完,抬頭看見陳爸陳媽眼圈通紅,目露祈求的看著他。陳墨為之一噎。話到嘴邊卻是一轉,開口說道:「我是覺得住校能節省時間。不過你們說的也對,宿舍人多衛生差,沒準兒我也不能習慣。那就在家住吧。你們也用不著搬走。」
陳墨想了想,最後說道:「不管怎麼樣。只要我還是陳墨的話,我會給你們養老的。」
說完,陳墨有點兒受不了廚房的尷尬氣氛,隨便找了個借口轉身回房。
只剩下陳爸陳媽呆愣愣的站在廚房裡。過了好半晌,陳媽這才捂著嘴小聲的哭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
自己的兒子在幾個月前受傷昏迷,醒過來以後就不認爸媽,非說自己是另一個人,還說的有章有譜的。口口聲聲埋怨他們的兒子搶了他的身體,作死做活的離家出走跑到京都轉了一圈,說要找自己的親爹媽和大哥。回來以後又性情大變,不但吃飯的口味和脾氣性格變了,就連會的東西都跟自己的兒子不一樣。
可如果這個陳墨不是自己的兒子,那自己的兒子又到哪去了?
原本陳爸陳媽還能安慰自己陳墨是叛逆期到了,想法做事跟以前大不一樣,可是再怎麼叛逆期,就算能改變一個人的脾氣性格,總不會無中生有,突然學會了從前根本不會的東西吧?
可不管陳爸陳媽再怎麼懷疑,也不敢當面問個明白。他們甚至害怕自己問得多了問得煩了,陳墨會再次不聲不響的離開。所以他們寧可這麼不明不白的過日子,只要能守住兒子就好。
陳媽難受的捂著嘴哭,陳爸也紅著眼睛摟住陳媽的肩膀。兩個人相互依偎,陳媽伸手捶了捶陳爸,開口埋怨道:「都怨你,沒事兒瞎問什麼。給孩子問走了怎麼辦……我跟你沒完……」
陳墨回到房間,把自己摔到床上。透過薄薄的一道門,陳墨依稀還能聽到從廚房傳來的哭聲和埋怨聲。他也心煩意亂的嘆了口氣。
陳爸陳媽一夜之間沒了兒子,他也沒了親爹親媽和親大哥,還沒了自己安逸闊綽的好日子。事情鬧到今天這樣的局面,究竟他媽、的該怪誰呢?
瞪大眼睛盯著粉刷成一片白的天花板,陳墨靜靜的發了一會兒呆,想到張導交給他的寫歌兒的任務,不免又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進入系統。
這回要學的自然是一門樂器,以及寫歌譜曲的技能。
因為原主會彈鋼琴,陳墨也就圖省事兒的學了鋼琴,他在神入空間與培訓空間內不知道呆了多長時間,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腦海里已經多了一首專門為《漢武大帝之少年天子》這部電視劇寫的插曲。因為劇情的要求,歌詞描述的自然是韓嫣與漢武帝的那點兒破事兒。
陳墨起身坐到書桌前,打開檯燈,抽出紙筆,將詞曲原原本本謄寫一遍。然後他看著自己寫的新歌發了一會兒呆,突然笑道:「靠,老子一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跑到這裡竟然還成全能了。」
第二天陳墨帶著新歌進了劇組,向張導復命。
張導沒想到陳墨的動作這麼快,還以為陳墨是少年心性敷衍他,頓時就有點兒不高興。
不過張導向來城府頗深,即便是心裡不高興,面上也沒顯露出來。他伸手接過陳墨的歌,沒看之前就暗暗定了主意。認為陳墨心性不定,沉不住氣,難成大器。
對於這樣的人,不論其天分多高條件多好,張導也不會提攜的太多。因為他覺得這樣的新人就應該多加磨練。免得心性不夠浪費機遇。
張導一面想著一面低頭看詞……
十分鐘后,張導面帶驚訝的看著陳墨,開口說道:「這歌詞不錯啊,真是你自己寫的?」
陳墨自得一笑,「有感而發。」
張導想了想,道:「會唱歌兒嗎?唱一遍給我聽聽。」
陳墨訝然的看了看周圍的人,開口問道:「在這兒?」
張導點頭,「就在這兒。」
陳大少頓時赧然了。上輩子除了喝高了在KTV能嚎幾嗓子,陳墨可從來沒在這麼多人面前唱過歌。何況這還是清唱……
陳墨糗的面如中燒,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張導,討饒道:「不用吧。這麼多人,何況我又不是專業唱歌的……」
「少廢話。」張導笑眯眯的擺了擺手,「你就當自己是在演戲不就完了。一個大男人別意意思思的,面子怎麼這麼矮。你快點兒唱,唱好了我就讓你自己唱。唱不好你這歌兒我可給人了。」
陳墨知道張導有意提攜自己,雖然為難,不過自己唱自己寫的歌兒,這樣的經歷卻是他上輩子沒有體會過的。
是人都有渴望成功的一刻。尤其是大自然的雄性們,天性中便有炫耀的衝動,喜歡在眾多同類或者異類面前彰顯自己的強大。陳墨也不例外。
如若不然,他也不會抱著系統死磕沒完。要知道系統內部空間與外部空間的比例雖然不同,但對於陳墨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實的,都得自己熬過去。神入空間時附著在別人身上,不能說不能動只能看著聽著的不由自主;培訓空間內把自己當成一塊石頭打磨,每一個動作都恨不得重複千百遍的精益求精枯燥乏味……
簡單來說金手指是老天給的,可是每項技能卻都是陳墨自己咬著牙死磕出來的。
這種自己嘔心瀝血才死磕出來的東西,哪怕是一坨屎陳墨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拱手讓人。更何況以他的真情實感再加上系統加持,又不知耗費了多少時間才寫出來的一支歌,怎麼可能是一坨屎。
盲目自信的陳墨拿著歌譜舔了舔嘴唇,清了清嗓子,豁出去的開口唱道:「夢中江南煙雨塞北狂沙/仗劍行天下/猶記當年司馬春秋筆法/刀筆刻風華/青史成灰不怕/紅顏白髮/人去樓空卻看桃花依舊/西風笑白馬/此去經年/一別成追憶/花開花落誰還記得紅顏幾許/醉里繁花看半城煙沙/提刀燈影下/秦漢烽火今何在/明月清風照人來/美人何不早入懷/夢中鮮衣怒馬來/相思紅豆無人摘/青絲染霜白/紅綃帳里誰等待/青螺畫就遠山黛/此生不問該不該/千山暮雪斜陽在/濁酒一杯難忘懷/風流雨打風吹去/清歌曼影里/英雄論成敗……」
張導聽完了陳墨的清唱,滿意的笑了笑,隨口說道:「這才對嘛。你送歌之前也不錄個小樣兒過來。太粗心了。欺負我看不懂五線譜是怎麼著?」
陳墨:「……」
張導又笑道:「對了,這歌歌詞旋律都不錯。而且安在哪個西皮上都能用。我看就留著做片尾曲吧。」
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