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初冬(上)
昨夜的初雪讓大地裹上了銀裝,穿梭在林間峽谷中的**河也蒙上了輕紗。
聽雲正和阿琳、琪娜等人靜靜的站在河邊的密林中注視著河對面的動靜,他們已經等了半上午了,原本清晨就該出現的五百多凱倫帝國流民仍沒有露面。
這裡的峽谷有一百多米寬,從河岸到湍急的**河的河床將近二十米高。雖然**河只有四五十米寬,兩岸的亂石和緩坡卻幾乎無法駐足。
聽雲充分發揮想象力,利用河兩岸的粗大樹木在河谷上搭建了一座弔橋,可以讓他們等待的流民通過。
又等了一會,維達不耐煩的看了看這次偷渡的組織者,也就是一個瑟瑟站在旁邊的平民說:「你的人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昨晚出發,一大早過來的么?」。
那平民哆嗦了一下,顫聲說:「大…,大人,我不敢騙您,他們是絕對可靠的…。」。
阿琳責怪的看了維達一眼,然後看著那個平民和煦的安慰道:「沒關係,他們可能是因為大雪的原因來晚了,不行你就去看看。」。
那平民應了一聲,正要走上弔橋,聽雲卻揮揮手說:「他們已經來了,就是情況不對,好像有騎兵在追趕他們。」。
一直默不作聲的習成立刻揮手讓手下的幾十名私兵做好準備,由於臨時弔橋無法通過騎兵,他們只能手持弓弩以便掩護偷渡的流民。不過流民才剛剛開始有組織的偷渡,他們還沒有進行過戰鬥。
沒一會,密林中就傳來呼喊聲,幾十個衣衫襤褸的流民衝出樹林來到岸邊,看到這邊嚴陣以待的士兵他們都楞住了,不知所措的在寒風中發抖。
那個組織偷渡的平民回頭看了看阿琳,得到首肯后大聲喊起來:「快過來!這就是公主大人和她的士兵!他們是來保護你們的!」。
聽到了熟人的呼喚,那些流民激動起來,開始紛亂的跑上弔橋。這時樹林里湧出了更多的流民,看到同伴有的已經過了河,也慌亂的互相招呼著跟上。
聽雲顧不得看這些平民如何安置,取下飛鳥弓站在河岸邊,私兵們也跟著他在河岸上列隊等候。
近二百個流民過橋后,樹林中傳來馬蹄聲和慘叫聲,流民的隔河呼叫聲更增添了緊張氣氛。
沒多久,十幾個輕騎兵穿出樹林,兜頭攔住了狂奔的流民,十幾把騎士劍在人流中帶出片片血光,慘呼聲響徹河岸。
這場面讓聽雲怒火中燒,抬手將這些傢伙射落馬下,可是對密林中發出的慘叫聲他卻無能為力。
又過了一會,樹林中不再有流民出來,慘叫聲卻愈發密集。
阿琳正猶豫著是否派士兵過去接應,一個已經過河的女人卻縱身跳進**河。
流民們獃滯了一下,組織偷渡的流民忽然高呼:「跟他們拼了!」。
十幾個年輕人立刻跟著他衝過弔橋,撿起那些騎兵的武器衝進密林。看到聽雲也跟了過去,阿琳才反應過來,命令私兵立刻過河接應。
來到林中,聽雲感到熱血猛地湧上腦際。
只見幾十名輕騎兵正圍著近百名男女老幼瘋狂砍殺,彷彿這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敵。
看到一個孩子慘叫著倒下,而撲過去抱住他的母親也被馬蹄踐踏而過,聽雲將射術發揮到了極致。
十幾個騎手落馬後,組織偷渡的平民也帶著夥伴趕到,他們發出令人膽寒的咆哮聲撲向倖存的騎手,眨眼間就由四五個士兵被拽下馬。
倖存的流民也醒悟過來,瘋狂的撲向剛才還懼怕的騎士,聽雲忽然發現自己不知該如何下手了。
阿琳也在琪娜的幫助下帶著私兵趕到,看到這場面沉默不語。
「幫著這些人把受傷的同伴帶回去。」。
習成平靜的發布完命令,幾個縱躍,趕到新出現的幾個騎兵身前,眨眼間就將他們擊落馬下。看到他的動作聽雲才知道拳師是怎麼回事。
他們的鬥氣內斂,不像鬥士那樣狂暴炫目。但是鬥氣使得他們身形異常矯健,**攻擊力更是大得嚇人。
看到習成的攻擊聽雲忽然想到:自己掌握的雲舞和八卦舞也是搏擊技巧啊,感覺上比習成的技巧要高出一個檔次,虧了自己還整天的妄自菲薄。
不過他的思緒很快被流民的呻吟聲打斷,他正想過去幫忙,卻被阿琳拉住。
「聽雲,人要靠自己,我們只要給他們希望就足夠了。我知道你善良,可是善良也有大小之分,如果為了這些人你消耗生命力,又如何去幫助更多的人?」。
聽雲默默地看了阿琳一會,點點頭跟著她轉身向後走去。
且不談自己修鍊的秘密不宜暴露,阿琳的話本身就是自己無法反駁的。
這裡是凱倫帝國的國土,流民也是凱倫帝國的百姓,他們的命運還是讓他們自己掌握吧,自己更多的要為過河的流民著想。
流民越來越多,房屋和食物都是緊迫的問題。
見聽雲已經想開,阿琳接著說:「以後在必要的情況下我們可以派出私兵保護他們,可是來到河邊的這段路就要靠他們自己。這次繳獲的武器我都會交給那個維克托處理,他很有組織才能,又有責任心,應該會想出好辦法。」。
是啊,拯救他們身體不如拯救他們的靈魂,為了生存的希望,他們會想出辦法。
聽到阿琳的話,聽雲腦子裡晃過些什麼東西,這些話似乎對自己也適用,他卻不自覺的過濾掉了。
回到**河北岸,聽雲看了會倖存的平民,建議到:「阿琳,這些平民應該不全是農夫,我們可以根據他們的特長進行安排。領地不僅需要農夫,也需要工匠、漁夫和牧人。疾風馬是王國的戰略物資,並不適合耕作,我們可以利用封地的資源大量飼養駝牛,一方面可以滿足畜力需求,另一方面也能為王國提供肉類。有了足夠的人力,畜牧…。」。
聽著他娓娓的話語,阿琳感到心裡一片寧靜。
雖然不知道今後會如何,最起碼此刻他跟自己是一家人了,想到這裡她又感到些羞澀,思緒變得混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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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到傍晚,大家總算解決了新到流民的住宿問題,聽雲發明的半地下房屋不僅節省了工期和材料,也部分解決了流民,不,新附民的取暖問題。
回到城堡阿琳才感到有些疲憊,失去鬥氣對她還是有著嚴重的影響。
已經熟悉阿琳性格的聽雲很快就從她略帶失落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得為自己一個月來徒勞無功的治療感到羞愧。
吃完晚飯,貝米拉在琪娜教導下開始日常的魔法修鍊,阿琳跟維達在一邊閑聊,聽雲則靜靜的思索如何讓阿琳恢復的事情。
這一陣子阿琳的情況又有了反覆,時不時會鬥氣發作一下,雖然不明就裡,聽雲還是不斷嘗試解決辦法。
是不是該徹底抹去她以前矩陣的痕迹,讓她重新開始修鍊?從空白開始應該比塗抹舊作容易些。
阿琳通過冥想,在思維上似乎適應了不少,也許可以在生理上一勞永逸的消除她小腹矩陣中精神力量以外的痕迹,可是那該怎麼做?他思索了半天也沒找到方向。
時間不知不覺在思索中度過,阿琳和維達分別回去睡了。阿琳每晚都要冥想一段時間,已經成了習慣,因此聽雲不用著急著去照顧她。
看了會認真教導貝米拉的琪娜,聽雲忽然感到對不起她。在一起呆了一個多月,自己忙於招呼阿琳和封地改革的事情,又怕別人看出來,所以很少對她表示愛意。
等貝米拉結束了晚上的課程,聽雲咬咬牙給她使了個眼色。
琪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看了看貝米拉又羞澀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貝米拉是個聰明的女孩,很快就發現兩人神態不對,她想了想笑著說:「琪娜老師,聽雲哥哥好像要問你魔法陣的問題,那我就先回去睡了。」。
聽雲立刻想起那次的尷尬,看著這個聰慧的小丫頭諾諾的說不出話來,琪娜也是滿臉通紅。
直到小丫頭俏皮的做了個鬼臉溜了出去,聽雲才忐忑不安的拉著琪娜回到她的房間。
阿琳的城堡里幾乎沒什麼傭人,聽雲也不害怕別人叨擾,直接擁著早已滿臉紅霞的琪娜坐到床邊。
輕輕的吻了吻她的嘴角,聽雲愧疚的說:「對不起…,跟著我你只能…。」。
琪娜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將臉埋在他胸前呢噥到:「不用說這些,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是最幸福的人了,我不介意永遠躲在暗處。」。
聽雲知道自己沒什麼可說的,就擁著她,用熱吻抒發自己的感情。兩人很快就意亂情迷緊緊的糾纏在一起,春意瀰漫了整個房間。
不知為什麼,偷偷摸摸的感覺讓聽雲更加激動,不時要分神注意走廊動靜的狀態竟然也成了享受。琪娜似乎也有這樣的感覺,不過她更多是用被子捂住臉呻吟兩聲。
**苦短,兩人來不急享受歡暢后的餘韻,聽雲就不得不戀戀不捨的離開,只留下琪娜羞澀體味久違的甜蜜。
回到阿琳的房間,聽雲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在小客廳里躊躇了半天也沒敢進去,只好坐在沙發上發獃。
等他定下心要進去,貝米拉卻悄悄溜出房間在他身旁坐下,又讓他老大的難為情。
貝米拉眼神躲閃著看看他,低下頭悄悄說:「姐姐已經睡熟了,感覺情況還好。」。
聽雲哪敢說什麼話,只能點點頭。
貝米拉沉默了老半天,忽然問道:「聽雲哥哥,姐姐也很喜歡你,你們在一起時為什麼…,為什麼沒做那個事情?是害怕王國的規定么?」。
聽雲實在不知道這小丫頭怎麼會想這些問題,而且老是懷疑自己跟阿琳有什麼。吭哧了半天他也沒想出個解釋的辦法,只能紅著臉低下頭。
貝米拉看了他一會,深深的嘆了口氣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只要你們永遠在一起就好。」。
這又是哪跟哪啊?聽雲感覺再不解釋就麻煩了,正想說什麼,小丫頭指了指姐姐的房間就跑了。
阿琳的確在睡熟,這讓聽雲鬆了口氣,趕緊躡手躡腳的在大床的另一邊躺下,蓋上了自己的被子。
他早就發現,自己根本不用跟阿琳挨在一起,這樣分開睡,多少能減輕些尷尬。
過了一會,阿琳慢慢的顫抖起來,感覺到冰霜鬥氣凝聚的跡象,聽雲趕緊摸索著握住她的手。
那鬥氣只有一丁點,可是鬥氣消解完,阿琳卻輕輕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過去。
雖然不明所以,聽雲還是湊了過去。
阿琳一言不發的縮進他懷裡,剛剛經歷過激情的他立刻有些心猿意馬。
阿琳拉起他的手放在唇邊,卻像是愣了一下,就那麼握著他的手一動不動。
聽雲也冷靜下來,輕聲問道:「怎麼了?要試著修鍊么?」。
阿琳搖搖頭,轉身就著朦朧的月光看了一會,直到他尷尬的躲閃起來才說:「琪娜法師是你的戀人?」。
聽雲腦子裡翁了一聲,獃獃的不知所措。
阿琳輕嘆一聲安慰道:「我就知道是這樣,你們雖然掩飾的很好,可是相互間的眼神還是不對勁,時間長了就能看出來。」。
聽雲感到心裡有些發涼,他不知道這會帶了什麼後果。
不過阿琳沒有責怪的意思,繼續安慰:「通過琪娜營救你的事情我就知道她愛上了你,只是沒想到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你別擔心,我會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聽雲腦子裡一團亂麻,只能獃獃的看著她發愣。
阿琳的眼神顯得有些複雜,輕輕摸著他的臉說:「應該是琪娜做出的選擇吧?她看起來柔弱,實際上非常勇敢,為了愛可以不顧一切。想起來你們應該是在學院里就開始了,平時總是孤獨寂寞的她突然煥發出幸福的味道,又有什麼能讓她…」。
阿琳突然莫名其妙的傷感起來,扭過身不再說話。
聽雲也慢慢平靜,事情到了這一步,只能相信阿琳和貝米拉,一切就看他們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