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雙面綉福壽
隨著自己漸漸長大,父親也已位居首輔,母親又懷胎十月生了弟弟,因為要照顧弟弟,來揚州的次數也漸漸少了,只在每年的春末夏至時會帶著弟弟到揚州看她。
想起弟弟,杜子衿的心如刀割一般的疼,前世她死時,弟弟也不過才十三歲,風華正茂,小小年紀便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曾在她面前驕傲的說要當狀元的少年,卻最後落了個斬首示眾的結局,她不敢再去想象弟弟被斬首的畫面,心疼的肺里都呼不出氣。
聽見門外的腳步聲,杜子衿回過神,慌忙抹去臉上的淚痕,閉了閉眼,長呼出一口氣,平定情緒。
既然老天給她重活一世機會,那前世的悲劇自己就一定要改寫,絕不會再讓那一切發生,就當前世只是一場噩夢,如今夢醒了,命運依舊由自己把握。
春曉用大紅的漆木托盤端著一碗桂花粥走了進來,快步走到床前,看著杜子衿紅紅的眼睛更是心疼。
她總覺得這次大病醒來的小姐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雖依舊的外表看上去依舊的柔弱,但整個人卻變得外柔內剛,周身散發著一種與她年齡不符蒼涼悲切,甚至有時出神時眼眸中滿是滔天恨意,再看又是依舊溫潤如水的清眸,彷彿剛才看到的只是她的錯覺。
「小姐餓壞了吧,快些吃吧,不太燙剛剛好。」她把托盤放到桌上,端起粥,盛了一勺遞到杜子衿的唇邊。
熟悉的桂花香味,一聞便知是奶娘的手藝,自己自從奶娘去世便再也沒有吃過這桂花粥了,如今再一次的聞到這熟悉的香味,只覺得味蕾漸漸的躍躍欲試。
溫熱香甜的桂花粥下肚,溫熱了她的肺腑,也漸漸溫熱了她的寒冷的心。
吃完了一碗桂花粥,又吃了葯,杜子衿便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春曉一直候在床前,看著小姐蒼白瘦弱的睡顏,不由得心疼。
從她進了杜府跟在小姐身邊,小姐就一直大病小病的沒斷過,記得小的時候小姐喝那些聞著就苦的要命的葯汁還會哭鬧著不願喝,吵著要糖吃,可漸漸長大了,喝那些聞著就覺得很苦的葯卻就像喝水一樣的麻木了,可如今見她不再哭鬧,只是皺著眉頭一口氣的喝完一大碗苦澀葯汁,卻更加讓人心疼。
要是哪天能遇到為神醫治好了小姐身子該多好!那樣小姐也不用和老爺夫人分居兩地,一個人孤單的呆在揚州了。
杜子衿已經在床上躺了五天了,精神也比剛醒來時好了很多,只是奶娘一直擔心管著不讓下床,更別提出門了,連這幾天三夫人馬氏和杜明玉來看她都被奶娘當了回去。
自己也樂的清凈,她不想現在見杜明玉,那怕只是聽到她的名字,她都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真怕自己見到她,一時控制不住殺了她,到真是便宜她了。
她要把杜明玉上一世加註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還給她!
無人打擾,杜子衿漸漸的平復這自己的情緒,一遍又一遍的默背著清心咒,可依舊止不住每天夜裡的夢魔,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她死前被剖腹取子的痛苦,每一次驚醒都抑制不住心裡的恨意,折磨明明每天好生養著的人卻越來越消瘦。
讓元嬤嬤和春曉心裡更加的著急擔憂,偏偏柳大夫診脈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只說是憂思過重,心力交瘁。
卻讓她們更加的疑惑,實在想不出杜子衿在憂思些什麼?
她們也能感覺出這次大病醒來的杜子衿和以前是有些不一樣了,可到底為什麼他們卻是想不通的,也只能更加用心的侍候著。
漸漸入冬,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再有一個月就是十一月二十二,老夫人的壽辰,雖不是整齡的大壽,卻也是要小辦一場的。請些揚州城裡有頭有臉的個個夫人都會前來祝壽。
這也正是杜明玉費盡心機想要在壽宴上出風頭的原因,前世她也的確做到了,以一副雙面綉百壽圖博得了眾夫人的誇讚,她才女的名聲也從此傳開,而自己卻成了人盡皆知的病秧子。
杜子衿突然想起前世她因病沒有完成的那份壽禮,不知如今還有沒有。
她叫了聲正趴桌子上打瞌睡的春曉,聽到她的聲音,小丫頭立刻坐起身,迷糊的揉了揉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想來這幾天一直的守著自己,也是累壞了。
「春曉,我記得我好像給老夫人準備的壽禮還沒弄好呢吧?」杜子衿試探的問。
春曉聞言微微一愣,片刻又有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壽禮?嗯,小姐你繡的那副雙面福壽圖才綉了一半呢。」說著又趴在了桌子上,一隻手撐著腦袋看著她。
「還有一個月就到老夫人壽宴了,你快幫我找出來我接著綉。」杜子衿一聽壽禮還在立刻來了精神。
「小姐,你身子都還沒好呢,雙面綉本就複雜,你那副又是一面福一面壽,就更複雜了傷神了,大夫說了要讓您多休息不可傷神。」春曉邊說邊搖頭,一副小大人的樣。
她可記得柳大夫說小姐是憂思過重才導致身體一直不好的,絕不能再讓小姐累著了。
杜子衿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身子,可她又實在不甘心這一次就讓杜明玉得逞,只好商量道:「你先拿出來讓我看看,我只是看看還有多少沒綉完,如果餘下的太多在我病好之後來不及修完,我就想想換其他的東西做壽禮。」
春曉無奈的從箱子里拿出一娟雲錦緞步,走到床前,在杜子衿面前的被子上攤開。
一米長,半米寬,白色的錦緞上用黑色的絲線針腳整齊精密,一針不差的排列著幾十個不同字體的壽字,白緞下面還餘下一小部分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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