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阿嬋剛才鬧騰了一會兒后，便一直安靜的趴在黃瀨的胸口，乖巧的聽著他們對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突然仰起了臉來，望向了黃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阿嬋的眼睛此刻十分明亮，就像是天上的月光倒映在一片湖泊之上。這樣的美景實在讓人心醉失神，然後，她朝著他彎起了眼睛，那纖長的羽睫便帶著少女的嬌意，漾碎了一池春水，月光便碎裂成了群星閃爍，在睫毛后隱約浮動，化作了穠艷的莞爾一笑。
她的嘴唇一張一合，輕輕的叫著他的名字，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黃瀨就是聽得見——她在輕輕的，旖旎的，婉轉的，呼喊著他的名字——「涼太。」
於是那句原本名正言順，理所應當的「桃井同學方便收留小櫻井一晚嗎？」，突然變成了一句有些磕磕絆絆的，「呃……我，我會照顧好她的。」
這句話多少顯得讓人不大放心——一個喝醉了酒的美貌少女，讓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照顧一夜？簡直就像是羊入虎口一般讓人生疑。
桃井在電話那端也發出了一聲略帶質疑的問話，「……黃瀨君？」
「咳，那個，小櫻井好像清醒一點了，」黃瀨的臉有些不大自在的微微發紅，「所以等會兒我把她送回家去——而且我跟我的經紀人在一起，綺子姐會照顧她的。」
聽說有個成年的女性長輩，桃井這才略微放心了些許，「……真的嗎？不會太麻煩她嗎？」
車內很安靜，因此綺子能夠聽見桃井的聲音，她瞥了一眼後視鏡黃瀨的神色，便揚了揚眉頭，提高了聲音回答道，「沒關係哦——因為我也算是櫻井桑的經紀人嘛。」
「啊！是嗎？」就跟灰崎一樣，桃井頓時信任了這個身份，她鬆了口氣道：「那就麻煩您了，非常感謝。」
綺子微微一笑，「不客氣。」
眼見著這個問題得到了解決，綺子瞥了一眼後視鏡，只見黃瀨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他一隻手摟在阿嬋的腰上，另一隻手正將手機放回阿嬋的書包里，顯然對於選擇自私的將阿嬋留下這個決定，感到了一絲來自內心的譴責和不安。
可是，綺子卻覺得，櫻井嬋對黃瀨並不是沒有好感的，對於女生來說，如果能有一個和喜歡的男生一起渡過的夜晚，那絕對是青春期最難忘的美好回憶了。於是在這個成年人在心裡忍不住的感嘆了一句「青春真好啊」，然後說道：「這麼看來，我是沒辦法不成為櫻井桑的經紀人了呢。」
黃瀨低低的「嗯」了一聲，細緻的格外刻意的幫阿嬋合上書包，然後提起來，靠在後座靠椅上。
綺子忍不住有些想笑，但考慮到少年人那脆弱的敏感的自尊心，她忍住了。
「櫻井桑這樣的長相，果然很危險啊，」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說，「又是一個人住，沒有一個可靠的人照顧，很容易就被騙走呢，如果今天沒遇見我們的話……不知道會在外面遭遇什麼。」
「唔……嗯。」
黃瀨沒有了其他事情能分散注意力，便不得不尷尬的再度面對窩在他胸前，閉著眼睛，彷彿已經睡去了的少女。
他不說話，綺子只好再度開口道：「不過，看櫻井桑這樣，恐怕是問不出她家在哪裡了，我們去哪裡？」
黃瀨掙扎了一下：「綺子姐不能收留小櫻井一晚嗎……？」
「嘛，雖然出於道德不得不這樣說，但黃瀨君心裡可不願意就這麼把櫻井桑交給我吧？」
「誒！？才沒有！」
「我今天不行啦，」綺子沒有繼續就著這個話頭說下去，她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頭，「今天和男朋友已經約好了呀。所以黃瀨君，你就照顧櫻井桑吧。」
綺子話音剛落，轉過一個路口，便停在了路邊。
「總之，我家不方便收留，你呢，也不能把櫻井桑帶回家，櫻井桑的家呢，也不知道。那麼，就只能帶她來這裡了吧？」
黃瀨微微一愣，他轉頭望向窗外，就看見了一間旅館，而綺子的話很快便證實了他的猜測，「只能外宿一夜了。」
「……誒？！」
……
綺子就這樣幫他們開了一個雙人房，便說男朋友已經在家裡等她而離開了——之所以不開兩間，是因為她說隔著一個房間，根本不能好好照顧好阿嬋，一個女生喝醉了酒，萬一夜裡突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旅館房間里，肯定會非常害怕！
黃瀨無法反駁這個言論，但他覺得……小櫻井如果夜裡突然清醒過來，發現跟他莫名其妙的呆在陌生的旅館房間里……也很不妙吧！！
但綺子對於他的擔憂並不當一回事，她手一揮道：「是你把櫻井桑從那個不良少年手裡救出來的吧，這是可以理直氣壯的解釋清楚的事情啊！有什麼好擔心的！」
然而黃瀨一想起他沒有把阿嬋交給桃井，而是跟她說會有成年的女性長輩照顧她，結果卻跟阿嬋一起呆在旅館里，彷彿是故意欺騙桃井一樣的事情，就覺得有些心虛。
對此，綺子小姐朝著少年豎起了拇指，閉起了一隻眼睛元氣滿滿道：「我倒是覺得啊……青春有時候不需要那麼循規蹈矩啦！這些特別的事情，以後都會變成獨一無二的美好回憶喲！」
「總之，只要黃瀨君好好的照顧櫻井桑的話，我覺得櫻井桑是絕對不會生氣的！因為……」綺子頓了頓，「我覺得沒有女生會討厭自己有好感的男生留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的吧？」
黃瀨這才有些獃獃的眨了眨眼睛，「誒？有好感嗎？小櫻井……對我？」
綺子朝著黃瀨擠了擠眼睛，「大概是女生的直覺——我能稍微感覺的到一點點……所以說，黃瀨君，要加油哦。」
「啊，當然了，霸王硬上弓是絕對不行的，不過我覺得黃瀨君也不是那種趁虛而入的卑鄙的孩子呢。」
「所以，」她笑著說完最後一句話，就離開了房間，「好好享受這個不一樣的夜晚吧。」
「等——！」
而回答他的，只有一聲十分乾脆的關門聲。
好在這件旅館還算有點檔次，在房間里有準備浴衣，黃瀨在房間里呆了片刻，眼見著的確不能一走了之，只好開始將明天上學還要穿的校服換了下來，掛在了衣櫃里。
他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另一張床上的阿嬋，雖然她此刻閉著眼睛，看起來已經睡得很沉了，但如果不換衣服的話，明天起床的時候，她身上的制服一定會變得皺巴巴的，那樣去上學的話，就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黃瀨不得不幹咳了一聲，才朝著阿嬋走去，他遲疑的伸出手，隔著被子，輕輕的推了推她的肩膀，阿嬋的眉頭微微一蹙，好在並沒有睡得很死，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顯得有些迷離，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睡醒，還是因為已經過了醉酒後最亢奮的階段，已經疲軟了的緣故。
不過，醒了就好，黃瀨鬆了口氣，「小櫻井？」
他還記得自己在跟一個喝醉了酒的人說話，因而放柔了聲音，一字一頓的放慢了語速，怕她聽不明白，簡直就像是幼兒園裡的老師一樣，哄著說道：「不把衣服換下來可不行……」
阿嬋坐在床上，茫然的望著他，過了好半晌，才彷彿接收到他發來的訊息一般歪了歪頭，「換衣服……？」
她頓了好一會兒，然後伸手鬆開了系在領口的蝴蝶結，開始低下頭，慢慢的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
黃瀨：「等，等一下！！！」
他當機立斷的把一旁的被子拽過來裹在了阿嬋的身上，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好了，你繼續換……」
阿嬋就像是不明白他的行為是為什麼般的停下了動作，她好奇的望著他，然後笑了起來，「涼太。」
很少有人這麼叫過他的名字——尤其是女生。黃瀨和許多女生出去玩過，但其中最好的玩伴，他也不覺得跟她的關係好到了對方可以叫他的名字，都是「黃瀨君」「黃瀨君」的，此刻阿嬋理所當然般的叫著他「涼太」，多少讓他覺得有些很不適應——但，倒也並不討厭。
黃瀨「嗯」了一聲，他為了防止被子掉落，依然拉著阿嬋身上的被子沒有放手，這也導致了他和阿嬋此刻的距離非常之近，讓他多少感覺有些頗不自在。
而沒過一會兒，阿嬋便從被子里掙脫出了一條白皙纖細的手臂，將身上白色的西裝制服外套和襯衫遞給了黃瀨，黃瀨尷尬的乾咳了一聲，接過放到了一邊，然後沒過一會兒，裙子也被遞了出來，然後是少女的內衣——十分可愛的淡藍色——黃瀨一時接的有些順手，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漲紅了臉放到了一邊，最後是黑色的絲襪。
但他眼見阿嬋居然還沒有停止動作，連忙將一邊的浴衣扔在了她頭上，緊急喝止道：「可以了！」
「可以了嗎……？」阿嬋的聲音有些含糊的從浴衣下傳了出來，她伸出兩條手臂去拿頭上的浴衣，裹著她的被子便不可避免的滑落到了胸口處，露出了一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膚。
「嗯，把這件衣服穿上就好。」聽著她茫然無知的聲音，看著眼前屬於少女的精緻鎖骨和線條優美，肌膚白皙如玉的肩膀，黃瀨覺得心好累，「——像我這樣穿好。」
他努力的強調了一遍后，鬆開了幫阿嬋拉著被子的手，不過在被子滑落之前，他已經轉過了身去，幫她將之前換下來的校服用衣架掛了起來。
……怎麼說呢，一套男生制服和一套女生制服單獨掛在一起的感覺，非常，非常的微妙……
黃瀨忍不住盯著只掛著兩套衣服的空蕩蕩的衣櫃發了會呆，才背對著阿嬋，揚聲問道，「小櫻井？你換好衣服了嗎？」
「換好啦。」櫻井嬋用比平時更活潑開朗的語氣愉快的回答道，然而還沒等他轉過身去，就突然有一個柔軟的身體撲在了他的背上。
阿嬋從背後伸出手來摟住了黃瀨的脖頸，將臉貼在他的臉頰上，看起來非常開心道：「涼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