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 芍藥

我問張雷現在黃家的情況怎麼樣，他說現在還很難說得清楚，黃家有可能會被扳倒，但也很有可能屁事沒有。因為他說得含糊，所以我也沒有細問，大抵知道是怎麼回事，用句話來說，就是沒有永恆的仇人和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起碼在那個層面上是這樣的。

黃家，動，則是大震蕩，不動，可能還能安穩些。

現在，是特殊時期，到底動不動黃家，還得看那位的意思，連殷老頭都做不得主。

不過這也不關我事。六大山莊玩完了，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又問張雷說：「六大山莊都被封了吧？」

他說：「嗯，都被封了，人也抓得差不多了。」

「然後呢？」我說。

他在那邊沉吟了兩聲：「現在你們三局和明面上的公安系統都還在加緊調查，看樣子大有把那些黑錢給追繳回來的勢頭，六大山莊肯定是沒戲了。就看看會把多少人給牽出水面了，那麼多黑錢，總得有許多人來背這個罪責。」

我不自禁在這邊點點頭，然後又問道：「那殷老頭現在打算怎麼安置你？」

我知道張雷的身份，但殷老頭並不知道，他只以為張雷是我的兄弟，是代替我成為六大山莊掌事人的人，所以，我很想知道殷老頭會怎樣對張雷。我想，他安置張雷的方式，應該就差不多就是原本準備用去安置我的方式，我想看看。殷老頭到底是對我抱的什麼心思。

這是我心裡頭的執念，我迫切的想確定，陳虹她們到底是不是殷老頭故意放人過來才導致身亡的。

如果殷老頭對張雷好，那那件事情還有待調查。

如果殷老頭對張雷過河拆橋，那麼那件事情就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是後者的話，那我無論如何。也得逮個機會向殷老頭討回個公道。

張雷有些納悶地說：「我也不知道你們三局的那個領導到底想幹什麼，我現在和我這幫子兄弟都跑到縣城裡面貓著來了，就我們兩老家，你們領導也沒聯繫過我，更沒有人過來抓我們。」

我聽他這麼說，也很吃驚，說：「他就把你這麼晾著？」

張雷給我的是肯定的答覆。

我讓他再有什麼消息的話就打電話給我，然後便掛掉了電話。

此時此刻，我真琢磨不明白，殷老頭到底在想些什麼，按理來說，如果他真想讓張雷出庭作證，以張雷作為籌碼把上頭黃家那幫人給拉下馬的話，應該是會急於和張雷聯繫才是，他這麼把張雷晾在那裡是什麼意思？難道就這麼功過相抵了？

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只能作罷。

眼瞧著離春節只有那麼七八天時間了，國內的狂風也稍作了停歇。

張雷沒事，我也就不再怎麼擔心了，坐飛機回到了浮屠島去，其實要不是國內這邊的形勢拖著，讓得我不敢過早離開金三角，我早就回到浮屠島來了。因為，就在一個半月前，紫薇姐肚子里的孩子也生下來了。是個女孩，作為父親，我沒能在黃芍藥出生的時候接著她，作為丈夫，在紫薇姐生孩子的時候我沒能在她的旁邊守候著她，不管有什麼原因，這都是我的不稱職。

這種事，我爸能理解我，但我媽打電話罵過我幾頓。

說實話我還是有些擔心紫薇姐心裡不愉快的，雖然以她的性子，嘴上往往不會說什麼，但她的內心細膩敏感。很有可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黯然神傷，所以我這次是打定注意要給紫薇姐個驚喜，怎麼著也得把這個過失給彌補了。

為了這次彌補，我可著實是費了不少功夫。

飛機，在浮屠島的小型機場里平穩降落。

飛機上除去乘務和機務，就只有我，陳聖那傢伙在金三角和單長智他們玩得挺嗨，根本就不想過來。

在別墅里，我見到剛剛坐完月子才半個月不到的紫薇姐。

她是順產，恢復得很好，面色已經又變得紅潤，看到她健健康康。再看她懷裡的黃芍藥葉是粉嘟嘟，我嘴角都笑咧了，隨即又立馬想到在芍藥出生的時候我都沒能在她們身邊陪著她們，連忙把笑容給收斂了，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給紫薇姐：「紫薇姐，這是我給你和芍藥買的禮物，在金三角傳說最靈驗的那個寺廟裡請主持老和尚開過光了，能保佑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紫薇姐有些詫異，懷裡抱著芍藥也騰不出手來，只是說：「突然給我買這東西幹什麼？」

我手裡頭，是個大盒子，看著就能知道是裝首飾的。

我嘻嘻笑，腆著臉，紫薇姐這麼明知故問的，顯然是心裡頭真有些想法，要不然她不會這樣。我的眼神往沙發上坐著的小妮子、白幽幽、櫻雪、諾絲她們掃去。發現她們都是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是樂意看到我在紫薇姐的面前吃癟。看到她們這模樣，我倒是沒有害臊，反而心裡是安穩下來了。

她們這樣，就說明她們都知道我心裡打的主意，知道我是在刻意討好紫薇姐。不會和我計較只給紫薇姐帶禮物。天下之事，不患寡，患不均，老婆多了，後院大了，也同樣如此。厚此薄彼的事情不好做，除非老婆們理解才行。

我撓撓頭，沖著輕笑的小妮子眨眨眼。

她沖我翻個白眼，不搭理我。

我又對櫻雪擠眉弄眼，她竟然也是不搭理我。

沒得法子，我只能把首飾盒給放再茶几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芍藥從紫薇姐的懷裡抱過來，對紫薇姐笑著說：「這不是芍藥剛剛出生嘛，都說男孩窮養，女孩富養，芍藥是我們黃家的小公主，我怎麼著也得卵足勁頭把她給培養成氣質超群的大美女不是？嘿嘿，這兩串珠子加起來上千萬呢，黃虹和黃幽兩小子我怕把他們給慣壞了，這待遇，就芍藥有。」

上千萬，不僅僅是紫薇姐驚訝了，就連小妮子她們也同樣是驚訝了。

紫薇姐張著嘴，瞪著眼，回頭看看小妮子她們，然後慌忙說：「你買這麼貴的東西幹什麼，我不要。」

我看著想笑，知道她是擔心小妮子她們吃味。

摸摸鼻子，我說；「這兩串珠子有點來頭，差不多就是母子珠那類型的，我瞧著適合你和芍藥，就給你買了。呵呵，沒關係，等以後有機會我再帶著雪怡、櫻雪她們去買就是了，每個老婆我都不會虧待著。」

我賤賤地說著這話，自然頓時就引得老婆們都對我翻起了白眼。

一時間，滿園春色在玉園，直叫我色授魂與。

接下來的五天時間，我都呆在浮屠島，和我爸、羅叔他們下下棋，和羅飛他們去海里游游泳，要麼就是抱著黃幽或者我家芍藥丫頭到處晃悠，日子悠哉悠哉，雖沒什麼跌宕起伏，但勝在悠然自得。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就這麼找到我人生中最為理想的生活了，但是看著我爸還有雪怡她們的笑臉，她們不在微皺的眉頭，我的心裡頭都是滿足。

距離春節還有三天，但浮屠島上人少，自然沒什麼氛圍。

下午四點多，我和老爸在他那棟別墅的葡萄架下面下象棋，邊下棋，我邊跟他說國內的情況。羅叔、王叔、李叔他們就在旁邊看著，眼睛盯著棋盤，耳朵里聽著我說國內情況。

說起來，黑道上的人，終究只能算得上是炮灰而已，黑道的那些大佬，該掃的都掃完了，現在調查的，已經不再是黑道層面上的人了。這個時候我們要再回到國內去，也不會有什麼麻煩，沒有人會再來調查我們。

我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也就隨口說說。但沒曾想我爸還有羅叔他們卻立刻上心了。

王叔最先提議要不要回國內去過年，隨即他們七嘴八舌，咋呼開了。

我倒是能夠明白他們的想法，雖然現在他們的至親之人大多在浮屠島上陪著他們，但到底還有許多親朋好友是在國內，在寧縣的。過年，要大家齊聚，才有意思，團圓飯才能叫真正的團圓飯。

我看向我爸，他也看著我。

他的眼睛有著難以掩飾的憧憬和希望：「兒子，咱們真的能回去？」

我說肯定沒問題，本來那些事就和你們沒什麼關係，當時我也是怕你們遭遇到什麼不測才把你們都給帶到浮屠島來的，現在風頭都差不多過去了，上面沒有理由來對付你們的，再說了，我怎麼說也是個有功之臣，再怎麼不濟。也得是個功過相抵，總不至於再拿我們開刀。

我爸拍著大腿：「那咱們就回去過年，我也要給你爺爺奶奶上墳。」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其實我心裡也是非常想要回去的，因為在國內我還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東西。不管怎麼說。我總得回去看看爺爺奶奶，看看陳虹，看看偉群，看看蘇姨，另外，還得去給慕容老爺子、葉老頭、楚老爺子他們拜拜年的。

最重要的是，我想，我也是該衣錦還鄉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