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62 第 62 章

「烤之前要把毛拔掉。」

「內臟也要挖掉清洗乾淨。」

「這團黑炭是什麼?」

「裡面根本沒煮熟,都是生的。」

「熟過頭肉都老了」

「調料味太重了。」

「清湯寡水。」

「太丑。」

……

「你到底要做多少次才能把山雞都烤好。」高鴻坐在椅子上悠閑地看著書。

「小生已經烤了幾十次了,是姑娘一直不滿意。」白望舒淡藍色的長衫上染上污跡,順滑的黑髮也沾著小片小片的煙灰,玉雕般的臉上更是白一塊黑一塊,可謂狼狽至極。

「你做出來的那種東西,誰看著都不會滿意。」高鴻修長的手指捏起書頁翻到下一頁,「還有別叫我姑娘,蠢貨。」

「君子遠庖廚,小生原本就不善廚藝!」白望舒氣憤地抽出手帕擦著臉上的煙灰,接著輕輕拍打衣服上把上面的灰塵都抖下來,這副樣子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不擅長就別做出來讓人吃。」高鴻冷笑道。

「你!你不講理!」白望舒快步走到高鴻面前,看到對方看都不看他便更加生氣了,「小生在和你說話!不要無視小生!這太失禮了!所謂君子……」

「你不是一直叫我姑娘嗎,怎麼又變成君子了?」高鴻打斷白望舒的話,白望舒被他哽住了正想反駁,只見高鴻翻過一頁書頁又說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沒聽過?「

「你剛剛明明讓我不要叫你姑娘!「白望舒說道。

「我之前也說過,可你不是照樣叫得挺歡的?「高鴻扯了扯嘴角,朝白望舒露出諷刺的笑容。

無恥!記仇!!小人!!!白望舒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憑著一副好皮囊和豐厚的身家以及個人喜好,白望舒交往的大多是些翩翩公子,書生文人,或者山裡淳樸的鄉民,他從來沒和高鴻這樣的人相處過,自然不知道世上有一種人,長著雲淡風輕郎朗如月的出塵樣貌,內里卻如淵谷墨池,深不著底,黑不可見。這種人如果想讓人別人開心是件很簡單的事,相對的,如果他想要一個人生氣就更加簡單了。高鴻有意刺激白望舒,說起話來自然一句都不留餘地,處處往他的痛腳刺下去。

「總之小生已經根據你說的改了很多次了,你怎麼也得嘗一下吧?」經過高鴻多次調.教,白望舒新出爐的烤雞全身金黃,烤得噴香噴香,讓人看著就食慾大振,白望舒切了一片嘗了下,味道鹹淡適中,外焦里嫩,怎麼到高鴻嘴裡就成了不能吃的東西呢?就算白望舒再遲鈍也產生了對方是不是故意耍他玩的念頭,他忍不住皺起眉。在燈光下高鴻的臉蒼白剔透毫無表情卻依舊好看得很,白望舒卻越看越生氣:「與人交談理應看著對方,你別看了!」白望舒生氣極了,說著就要去搶高鴻手上的書。

高鴻眉毛一皺,身體往後傾斜反手用書把白望舒的手拍開:「別動手動腳,你有什麼值得我去看。」

白皙的手背被拍紅,白望舒抿著嘴唇揉了揉,聽到高鴻的話立刻反駁道:「小生就是好看!大家都說小生好看!」他以前去城鎮里,那些凡人都對他讚不絕口,他知道自己這副皮相在凡人看來必定是十分好看的。雖然他並不在意外貌,但是高鴻胡亂的否定一點道理都沒有!似乎為了證實自己好看的言論,白望舒衣袖一振直接換了一身收腰滾銀邊白色長袍,長發用鑲玉銀冠束起,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長身玉立,俊美無雙,原本的如玉氣質融入了端莊華貴后美貌度再次上升。

白望舒帶著些許期待和得意地望向高鴻,高鴻卻笑了,他拿著手上的書翻到第一頁示意地向白望舒舉了舉讀道:「妖有妖道,人有人道,在凡間行走一言一行需謹遵凡人規則,做男子當做君子,做女子當為淑女……君子有三立四不,立德、立功、立言,君子不妄動,動必有道,君子不徒語,語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義,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與凡人交往更是如此,與男子相交應不失言不失行,保持距離,對女子需溫文爾雅,坐懷不亂,遵守禮法……凡人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禁宵時刻不可外出……女子與男子交談應羞怯知禮,舉止端莊,若男子和女子互相戀慕,紅袖添香花前月下方為美談……你哪來的書?看得挺認真的,還每一句都做批註,你一直照著這上面做?怪不得智障。「高鴻的聲音好聽得很,低沉性感特別撩人,哪怕他說的並不是好話也依舊讓人有種合不攏腿的衝動。

白望舒聽到對方讀他最喜歡的書,還滿臉認同含笑嫣嫣地不住點頭,直到他聽到最後一句……對方不但沒有誇獎他好看,還貶低他的愛書,白望舒瞬間沉下臉。

「對了,字還丑。天天學做君子,寫的字可不是那麼一回事。」高鴻合上書本放到一邊繼續諷刺道。

「你胡說!他們都誇獎在下的小楷有二王神韻。」白望舒氣急敗壞地說道,怎麼到了這傢伙嘴裡,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一群被美色糊了眼的瞎子。」明朝盛行南風,上至達官貴人下至書生文人都追捧美男子,甚至還出現官員看到被杖打的美男罪犯而心疼掉淚的事情發生,所以就憑白望舒那張臉即使他寫的是狗爬字估計在那些色中餓鬼眼裡也是別具風格的一種表現,何況白望舒寫得其實不差,雖然沒有神,但是形方面還是臨摹得像模像樣的。

「你承認了小生長得好看了?」白望舒眼睛一亮,臉上的郁色一掃而光,樂呵呵地看著高鴻,完美無視掉對方的諷刺。

「……」高鴻沉默片刻決定無視掉對方,他朝書桌上的硯台抬了抬下巴,「不是想要紅袖添香么?給你個機會。」

白望舒聞言走了過去,往硯台倒了些許清水后便扶住衣袖拿起墨條仔細地研磨著,他露在外面的皓腕帶著淺淺的青筋,雖然纖細卻帶著男子肌理獨有的美感。似乎離得遠不著手,他往高鴻處走近了一些,微低下頭繼續磨墨時,絲綢般的髮絲從脖子處滑落,在昏黃的燈光下輕輕搖動,兩人一人磨墨一人執筆的身影投射在書房的牆壁上,居然意外的和諧。

也許是難得兩人間的氣氛如此緩和,過了好一會兒白望舒才回過神來,他確實想紅袖添香,可是紅袖不該是他自己啊?白望舒糾結了好一會兒,思前想後都覺得對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給他當紅袖之後,還是繼續了手上的動作。反正紅袖添香這件事是完成了,誰添香也不是那麼重要吧。萬姑娘……萬姑娘她想來也是不介意的。

不,如果那位萬姑娘活著,看到自己的男人給別的男人當紅袖去了,她肯定會吐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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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白望舒氣走,鄭正瞟了一眼留在桌子上的食盒,晶瑩剔透的點心看上去味道很好,但是鄭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去碰它,在這種情況下他並不像碰來路不明的東西,如果這一切都是幻境,誰知道那玩意兒是什麼變出來的?

鄭正看了看外面肆虐的暴雨,索性走到床前把鞋子脫了,往床上躺去。這雨下得那麼大,也不可能出去了,不知道王小凡和何小姐他們怎麼樣了,是不是也被拉到這個幻境裡面……總不會也倒霉到和他一樣變成女人經歷著這一切吧?希望他們能熬到他找到幻境的出路才好。哎,屋子先生到底找沒找到他啊?鄭正想著又忍不住摸了摸佛珠,就在這時,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眼瞎嗎。】鄭正立刻跳了起來,這種毫無起伏卻飽含諷刺的說話方式,他長這麼大就只從一個人那裡聽到。

「高先生是你嗎?」鄭正快速掃視著房間,企圖找到聲音的主人,可惜房間和剛才一樣,除了他自己什麼都沒有,而且連聲音也消失了。

怎麼回事?他確定他剛才真的聽到高鴻的聲音,難道高鴻也來到這裡了嗎?但是為什麼只有聲音而看不到他人呢?鄭正皺著眉回想剛才發生的事,聽到聲音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他躺在床上想著王小凡他們和這個奇怪的秘境,但是這沒什麼特別的……對了,他還摸了佛珠。他記得高鴻說過他的佛珠很特別,鄭正眼睛一亮又去摸了摸,但是這次並沒有反應,他沒有放棄,繼續摸著,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高鴻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讓我吃泥漿和枯葉?】

鄭正興奮起來,果然是高鴻的聲音!不過他說的話怎麼怪怪的?

【野味?我可不吃這些變出來的玩意。】高鴻的聲音再次響起,鄭正眼底升起了疑惑,怎麼有種熟悉既視感。

【你這話真是好笑,這雨是你下的,要停下也只是你一個念頭的時間,你腦子進水了?】

這雨是你下的……你下的……!鄭正看著外面的暴雨明白過來,這個幻境是那個男人變出來的,這雨自然是他下的,高鴻他是在和那個白望舒在對話!白望舒給高鴻送吃的,但是高鴻不是普通人,他看出了食物的原形,所以拒絕了,如果高鴻和他一樣作為『女主角』進入幻境的話,那他現在經歷的就是他剛才經歷的『白望舒送早點並挽留對方』這件事,也就是說高鴻不但在幻境里,而且還是正在他房間里!

高鴻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鄭正原本嚴肅的表情慢慢得古怪。

【你可不是人。】

【自欺欺人,如果你不去弄些真貨回來,你別想我碰這些鬼東西。】

【做得不好吃的我也不吃。】

【……裡面根本沒煮熟,都是生的……調料味太重了……清湯寡水……太丑……你到底要做多少次才能把山雞都烤好……別叫我姑娘,蠢貨……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沒聽過……】

他一直知道高鴻不好相處,有時候說出的話能氣死個人,但是像這樣不留情面每一句話都死戳對方痛腳還是頭一次遇到,鄭正可以想象白望舒被氣成什麼樣。一想到白望舒不好過,鄭正就特別解恨,突然被拉進這個幻境,還被強迫成為一個女人的不爽頓時減少了不少。

於是整個白天,鄭正都無所事事得待在房間里,以『收聽』高鴻的諷刺為樂,聽到精彩處還忍不住發出笑聲。

到了晚上,穿著藍色長衫的白望舒又來了,他把食盒放下后溫和地表示,因為下暴雨鄭正無法外出,如果無聊的話可以去他書法里挑幾本書解悶。鄭正看著溫文爾雅的白望舒,耳邊剛好響起高鴻的諷刺。

【……你哪來的書?看得挺認真的,還每一句都做批註,你一直照著這上面做?怪不得智障。】

鄭正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PS:感謝神遊太虛和喬瓔鈺的地雷,謝謝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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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之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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