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達成一致
白芨看到了被婆子抱著的周蔚悅嚇了一跳,繼而又看到了茜草抱著周蔚悅的丫鬟,巴巴等到茜草出了流水的屋子,就把她拉到了一邊,「怎麼了,怎麼成了這幅模樣?」
「我也想要知道怎麼了。」曲水剛從周蔚悅的屋子裡出來,眸色冰涼看著茜草。
曲水的一顆心都撲在周蔚悅的身上,見著小姐昏厥過去,髮絲里有血痕,身上還有吐過的痕迹,就跟茜草鬧了起來,茜草除了那一日話多一些外,這會兒又是如同鋸了嘴的葫蘆,白芨雖不明白內里,也幫著茜草說話,就在院子里吵了起來。
等到李薇竹回到院子里的時候,就聽著曲水冷笑道:「真真是狼心狗肺,用的器具全都是小姐最喜歡的,我家小姐一顆心待你家姑娘,這會兒小姐卻被你家小姐推成這幅模樣。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一會兒算是長了見識。」
李薇竹的腳步頓住,心中想到了趙韶辰。趙韶辰送李薇竹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就停了下來,不曾進入到內院里,不然聽到了曲水這一句,只怕又倒戈到了周蔚悅的這一邊,剛剛待她和顏悅色,恐怕又要轉變成疾風驟雨了。
曲水激動過後也見到了李薇竹的裙擺,收了口,面色有些尷尬。
「曲水,我沒推你家小姐,只是同你家小姐說了點事,她就昏了過去。」李薇竹並沒有為難曲水。
李薇竹的話曲水是不信的,只是她可以詰問茜草,冷嘲白芨,卻不能對李薇竹太過於失禮,對著李薇竹行禮之後說道:「婢子剛剛激動了,誤會了李姑娘,那李姑娘可有請大夫?」
「趙大公子就在外面,他應當是請了。」李薇竹看著曲水說道,「我有些乏了。」
曲水注意到李薇竹的破了口的袖子,讓開了讓李薇竹進入到房間里。
人善被人欺,李薇竹剛剛算是被曲水指著鼻子罵了,因為她的心平氣和,這會兒還被曲水在心中啐了一口,想著,果然是小地方來的人,被人騎到了頭上,都不敢吱聲,這樣軟和的性子,還做什麼當家的少奶奶。
白芨也顧不上同曲水生氣,心繫著李薇竹的身上。
「怎麼傷的這麼重?」白芨一看到李薇竹手臂上的傷,就跺了跺腳,揚聲讓人準備了沸水,用紗布擦拭掉塵土之後,用行醫箱裡頭的止血藥粉灑在了傷口上,「會不會留疤?」
「從羅夫人的書上有個新方子,我試試看。」
那就是也摸不準會不會留疤?白芨咬著下嘴唇,「這周姑娘也太欺負人了。」
「袖子是她扯得,但是讓我受傷的是趙大公子。」李薇竹說道。
白芨顯然是沒有想到傷了自家小姐的是趙韶辰,瞪著一雙眼,喃喃道:「怎麼會呢?」
是啊,怎麼會呢?趙韶辰明明在漳陽城裡是眾人交口稱讚的儒雅公子,他怎麼會動手退了小姐?
「是不是有誤會?」她期盼地說。
「是啊。」李薇竹應了一聲。他確實太過於憂心倒在地上的周蔚悅,才會動手推了自己。
白芨的眸子里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我就知道。」
「他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是看到了周姑娘倒在了地上,就一把把我推開。」
「怎麼會這樣?」白芨聽到了李薇竹的話,有些失魂落魄,喃喃地說。
李薇竹被推開的時候,一瞬間頭腦空白,倒是當真沒有難過,茜草口中的京都之路聽上去也不錯,加上兩個丫鬟也一直會陪著她,嫁給心裡頭只有表妹的趙韶辰有什麼意思呢?
李薇竹的手指點在了白芨的額頭上,「看你失魂落魄的模樣,若是不知情的,以為是你要嫁給趙大公子呢。」
白芨對著李薇竹說道:「小姐,別說笑了。」嘴皮子動了動,「以後會好的。」
「你也聽到羅夫人的話,周蔚悅那樣的家室,還有她半日的表現,明顯是對趙韶辰動了心。一個有心一個有意,兩人一拍即合,我又算是什麼呢?」
白芨的眼淚都要掉了出來,她一顆心為李薇竹打算,他們主僕三人手裡頭又沒什麼錢,茜草的力氣雖然大,但是她們要去的京都,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老太爺曾經在京都是有些名聲,但是老太爺是負氣離開了京都,李家又是什麼光景,怎能夠知道?茜草說的事情她也想過,只是想來想去就覺得千難萬難,還不如留在漳陽城的好。
「你怎麼還哭了?」說起來李薇竹是第一次見到清醒狀況下的白芨落淚,上一次白芨流淚還是救了她的時候,半夜高燒的白芨囈語落淚。
「我怕。」白芨有些發抖,從李薇竹的口中,她知道李薇竹的決心,正是因為知道才害怕。「小姐,真的不能再等等嗎?」
平時的白芨總是中氣十足,這會兒語氣帶著可憐的鼻音。
李薇竹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這會兒不想被白芨動搖,低頭不去看她,道,「是要等著趙老爺回來,等他回來了,討要了我的金玉項圈,這門親事就作罷了吧。」
茜草看著白芨,開口說道:「你別為難小姐了,這婚事作罷了好。周小姐只是倒在地上,什麼不消說,什麼不消做,小姐就被一把推開。今後周家姑娘只消掉幾滴淚,說幾句被小姐欺負了模稜兩可的話,只怕就讓趙家大少爺的心偏得沒邊了。」
白芨透過淚眼朦朧看著茜草,茜草平靜的眼神里她偏生看出了一些無奈,又看了一眼李薇竹,她側過臉長睫垂著,下頜收緊,抿唇不語,小姐當真是下定了決心。「我不為難小姐。」白芨沙啞著嗓子說道,「就是心裡頭有些堵,讓我哭一哭就好。」
說完之後果真是背過了身子,用手帕捂著臉落這淚。
嗚嗚咽咽的哭聲讓李薇竹心裡有點難受,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退婚這個主意是不是不牢靠,就聽到了白芨的哭聲小了起來,心裡頭鬆了一口氣,隨即被茜草塞到了手裡素白瓷的杯盞,「喝點水,小姐。」
李薇竹在花園裡也哭過一場,這會兒就喝了水。
白芨哭過之後,也擦了眼睛,轉過身子,「我知道了。退親之後小姐要去京都嗎?」
李薇竹點點頭,應了一聲,長睫掀起,小聲說道:「你也同意退親了嗎?
白芨臉上還帶著淚,就笑了,「小姐,你做事情不需要我同意。」頓了頓就歉意地笑了,「我只是想要讓小姐你過得更好一些,才想讓你留在漳陽城,留在趙家。既然趙家大公子不是良人,又何必拘泥於此,只要你不後悔就好了。」
李薇竹精神一振,她認識白芨的時間要長於茜草,也不喜歡退親的事情讓白芨不快,見著她也贊同了退親的主意,當即就揚起了笑,摟住了白芨的臂膀,「當真不是什麼良人,所以世人的話是信不得的。我不後悔,有什麼好後悔的呢?」
自從進了漳陽城之後,小姐的笑容總是有淡淡的郁色,這會兒倒是當真是雲過天晴般的粲然。
「去京都也好,小姐一直想要去醫術院,到時候想了法子,一定讓小姐如願。」
「好。」李薇竹點點頭。
趙韶辰所請的大夫很快就到了,就如同李薇竹診出的那般,周蔚悅並沒什麼大礙,就是要遭罪個一日,躺在床榻好生修養也就好了,再看了李薇竹的傷便說道:「這傷的有些重了,用的是什麼藥粉?只怕是要留疤的。」
當時李薇竹倒地的時候,地上有一塊兒尖銳的石子,手肘上大部分只是破了油皮,只是那石子劃過的痕迹,留了長長一道痕迹,這就是這一道恐怕會留疤。
「同和堂有一味除疤的藥膏,你可以買來試試看。」
李薇竹應了下來,雖然用不用這藥膏還是兩說。
周氏從兒子的口中知道了始末,這會兒看著李薇竹的胳膊說道,「也幸好只是在手上,沒有傷在臉上。藥膏等會就打發人去買。」
周氏對著李薇竹說著關切的話語,卻少了待周蔚悅的真切,若是沒有對比,李薇竹或許能夠感覺到周氏的關心,有了先前見到趙夫人對周蔚悅的關心,這會兒便知道她全然是客套罷了。
等到趙夫人離開之後,白芨也說道:「幸好小姐決定要走了,不然也怪沒意思的。」
「恩。」李薇竹應了一聲,剛剛大夫要看傷口,她就只能夠把藥粉擦去了不少,這會兒又重新在傷口敷上止血藥粉,空氣之中都是苦澀的止血粉的味道。
周氏從李薇竹的房裡出來之後,也沒有離開院子,到了自己侄女兒的床前。
素凈的房間與李薇竹房間的富麗堂皇完全不同,因為周蔚悅嘔出來的酸水不好問,流水燃了香草,空氣之中是裊裊的香塵煙的味道。
「姑媽。」周蔚悅軟軟地靠在引枕上,天旋地轉的視線之中見到了周氏再次過來。
「我就是過來,讓你好好休養。」周氏說道。
天旋地轉之中,周蔚悅還是想要問分明,李薇竹的話是不是真的,她抓住了周氏的衣袖,因為有些暈眩的難受,她握住周氏的手腕過於手裡,手裡的指甲陷入在了她的軟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