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54.第 54 章

昨日里還是艷陽高照,今日里就是日頭沉沉,看似要下雨了。

沒有等多久,遠方那黑雲便被風吹到了襄陽城的上方,沉沉地壓著襄陽,很快如同雨珠就擊在地面上,嘩嘩作響又是啪啪作響。

沈逸風醒來的時候,便聽到了嘩啦啦的雨聲。這秋雨澆落著,穿堂而入的風都帶著颯颯涼意,讓沈逸風伸手拽了拽錦被。這般的天氣是適合睡覺的,沈逸風並不賴床,只是輪著陰天下雨的天氣,起床的時候也格外眷戀溫暖的床榻。

吃了那碗葯還有李薇竹的針灸之後,這會兒他是神清氣爽,有一種睡得太過的口舌也乾燥之感,倒是沒有再賴床的想法。

李薇竹原本是在窗邊看著嘩啦啦的雨打竹林,聽到了茜草說著沈逸風已經醒來,繞過屏風,她走了過來,李薇竹坐在他的身邊,她換了一身衣裳,上身是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襖,下身是水紋八寶立水裙,鬢髮之中是一枚簇簇掐絲聚攏梅花狀的發簪。

李薇竹並沒有說話,看著茜草用淡鹽水給沈逸風漱口。

沈逸風啟唇喝水的時候,便可以看到李薇竹淡淡淺笑,她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嘴唇勾起小小的弧度,眼眸里也是泛著溫柔和愉悅的光。快活的讓人覺得她心中流淌著的是一首歌。

「感覺如何?」李薇竹等到茜草給沈逸風擦完臉了之後才開口說話。

「好了不少。」沈逸風說道,「感覺像是睡了許久,怎的下雨了?」

「恩。」李薇竹眼皮子一跳,倒是忘記這一點了,昨個兒沈逸風昏睡過去之前還是艷陽高照。

沈逸風看著李薇竹,自從說了求娶之意后,他總是關注這個愛行醫的姑娘,「有什麼不對嗎?」

「沒。」李薇竹笑了笑,「其實一早就有些陰沉沉的,之後就掛起了大方,呼啦啦下了雨。背腹的傷口,還有腿上的傷口如何?」

沈逸風動了動身子,「背上被刮傷的地方倒是不怎麼疼,就是背上的貫穿傷,有些發癢。還有雙腳的腳踝處,這裡很疼。」

腳踝處一時半會沒那麼容易好,背和腰的貫穿傷再養一陣就好,只是,「背上的不是擦傷。」

「不是擦傷?」

「你那時候發了熱,是刮痧過的。」李薇竹說道。

刮痧沈逸風是知道的,背上一大片被刮痧過的痕迹,是李薇竹做的?他的眼皮微動,看著李薇竹的神色自然,他卻做不到她那般泰然自若,在李薇竹的注視下,慢慢紅了臉。

若是昨個兒之前,李薇竹會臉紅,可是昨個兒在葯浴里時候,她的一雙手幾乎就拂過了他的全身,之後針灸更是看得分明。給他的背上刮痧又算得上是什麼呢。「對了,輪椅讓人買回來了。」

昨個兒李薇竹在孟夫人離開了之後,李薇竹同李夫人沒有急著回來,在城裡採買了許多的物件,都是李夫人付的錢,晚上的時候在兩個丫鬟的見證下,李薇竹給李夫人敬了茶,便算是李志庭的真正的乾女兒了。

李志庭的送給了李薇竹三樣見面禮,第一樣是李薇竹頭髮上的發簪,算是她前幾日十四歲的生辰禮物,第二樣自然就是她多年的行醫心得了,第三樣則是銀票,知曉李薇竹在漳陽城的機遇之後,甚至撫了撫李薇竹的髮絲,說道:「漳陽城的羅家,你還欠著的人情我心中知曉,等到明年開了春,我先去一趟漳陽城,替你還了先前的人情債,天熱之前,我去京都去看你。」

李薇竹偎在李志庭的懷中,自從祖父走後,她真正得了這位長輩的疼愛。

想到了李志庭,李薇竹面上的笑意更深,「你想要看看雨嗎?」

「可以嗎?」沈逸風抬起眼,他的面上還殘留著羞澀的血色,兩丸如同寶石般熠熠生輝的眸子看著李薇竹。

他這個樣子,真是可憐又惹人愛。

李薇竹笑著點頭,「茜草。」

茜草的力氣很大,一隻手撫在沈逸風的背上,另一隻手抱起了沈逸風的腿彎,安安穩穩就把他放在了輪椅上,李薇竹則是打開了櫃門,拿出了一方披風,蓋在只著中衣的沈逸風身上,又拿了小小的氈毯撲在了他的膝蓋上。

等到沈逸風被推向了敞開的門,便見著了雨絲,銀白的雨模糊了天地之間的界限,讓人瞧不起前方的景色,不過沈逸風卻可以猜出,這裡的風景一定是極好的。

「你要是想看景,想要做什麼,讓茜草推著你去就好了。」李薇竹說道,「你的手不要使力。」

「可以看書作畫嗎?」

「可以。」李薇竹脆生生說道,「乾娘這裡有許多的書,她年輕的時候可是襄陽城裡有名的才女。」

乾娘?

沈逸風冷靜自製的面上難免出現了錯愕神情,他應當沒有昏睡過去一兩個時辰吧,怎的忽的下起了磅礴大雨,怎的李薇竹又認了一門乾親?

「恭喜姑娘。」錯愕之後,沈逸風說道。

李薇竹眉飛色舞,「我又算是有了親人了。」

沈逸風的心中一怔,想到了李薇竹的身世,撫養她長得祖父去了之後,去了漳陽城裡履行之前祖父定下的婚約,偏生對方欺辱她只是一個小姑娘,撕毀當年的約定,沈逸風的心中柔軟有發疼,若是能夠站起來,他甚至想要擁她入懷。

這個念頭讓的手一顫,他又有了這個念頭。

就算是她拒了他的求娶,他仍然是想要陪著她的。

李薇竹沒有錯過他手腕的一抖,「怎麼了?」她彎下腰,目光里滿是關切。

她的面頰似上好羊脂玉,她距離他如此之近,他可以瞧見她的肌膚毫無瑕疵,紅唇形狀美好而微啟,長睫纖長而卷翹,像是小扇子一般,撲棱撲棱就化作了蝶飛入到了心底。

「我沒事。」沈逸風,他只是很想娶她,很想很想。

想要娶她這個念頭,先前只是潺潺小溪,此時化作了河流,在他的心中洶湧澎湃流淌,衝擊著胸腔,那濃烈的感情把速來淡然自製的他都嚇了一跳。

李薇竹此時已經鬆開了沈逸風的手,就如同沈逸風說的那般,他身上什麼事情沒有。不過看著他的手抖,她想起了一樁事,沈逸風壞了腿也有一段時間了,長期坐在輪椅上,雙腿只怕難受,昨個兒她的手實在是受不住了,若是受得住,還應當趁機用針灸替他活絡下身的血脈。

想到了這裡,李薇竹又想要去問李志庭她的方子如何了。

沈逸風看出了李薇竹離開的意思,他不想讓她離開,「下雨天,李姑娘要是沒事,我們說說話吧。」沈逸風說道,「第二次見姑娘,那一日也下著磅礴大雨。

茜草默默搬來了綉凳,垂首站在一邊。李薇竹收斂裙擺坐在了綉凳上,「那時候還是在漳陽城呢。」她單手托腮看著大雨。

「你念過什麼書?」沈逸風忽然問起。

「我?」李薇竹一愣,想到了漳陽城裡頭趙老夫人的考教起來了。笑了笑,「自小就是用藥經識字,認字了之後,也只看葯書。」

和沈逸風交談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安安靜靜地坐著,是一個最好的傾聽者,在適當的地方會開口提問,那些並不怎麼有趣的寨中童年生活,在交談之中也有了盎然的趣味。

大雨也不再沒了下著,慢慢雨就停了下來,也讓人可以瞧得見那脆的讓人心癢的綠意。

「等到天氣好了,去竹林里看看。」沈逸風說道,看到這翠竹,他有些心癢,想要作畫了。

「最多恐怕也就去一次了。」李薇竹的神色有些歉意,「就算是去竹林,恐怕也看不出什麼景。」

「要離開襄陽城了?」

「恩。」李薇竹點點頭。

沈逸風沉默,如果不是因為要給他解毒,李薇竹也不至於短短時日就要離開。

像是看出了沈逸風的想法,李薇竹笑道,「其實還要感謝你。若不是你的緣故,我也不會認這門乾親。」沒有沈逸風,她或許還會見到李志庭,只是沒有沈逸風的病,她或許只是略略和李志庭聊上幾句,就被第一次見面的李志庭氣得離開了。

「姑娘客氣了。」

「是真的,」李薇竹笑道,「當真是因為你。」她軟軟的尾音翹起,拉起了纏綿的味道。

沈逸風想,或許沒有他的病,他也不會再次遇上她了。

「我先走了,我去乾娘那裡看看。」李薇竹站起了身子,離開之前,彎腰替沈逸風理了理披風。

第一次彎腰的時候,她脖頸之間那瓔珞就露出了翠玉的衣角,這會兒再次彎腰,那祖父撿到她,做了定親信物,再次回到手裡的那塊兒玉佩就滑了出來。

「這玉佩……」

「玉佩怎麼了?」

「我在謝家大小姐的那裡見過一塊兒一樣的。」沈逸風說道。

李薇竹想到了昨天見到的孟夫人,取下了瓔珞,放在了沈逸風的手裡,「你看看與謝家女的玉佩有什麼不一樣?」

因為佩在衣內,玉佩染上了人的溫度,這是她貼身的物件,沈逸風的手指劃過細膩的玉佩面,有一種錯覺,他的手指劃過了她的肌膚。這個錯覺,讓他的手指發燙,燙的他幾乎拿不住那玉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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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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