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宣誓主權

第五十一章

被黎明前的黑暗與寂靜支配的冬夜，斜靠在黑色轎車旁的女子靜靜地注視著下面煙火繚繞的光景，冰藍色的視線中放出燦爛光華。修長的黑色大衣將她整個人包裹在暗夜之中，冷若冰霜的臉龐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空氣中瀰漫著鮮血的氣味。她低垂著與冰雪相稱的藍色眼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她並不是故意選擇在這樣下雨天的冷夜站在這裡等待，如果不是被拜託。

「現在有請向日葵中班點到名字的小朋友和爸爸媽媽上台領取獎品。王小明、趙小水、向瑤瑤……」

仲夏夜私立幼兒園今天可是非常熱鬧，一年一度的表演獎勵會是拉近小朋友與父母以及學校的關係最好時候，在一年內表現優異以及參加表演的小朋友們都可以得到學校專屬的小紅花以及其他獎勵，這在寶貝媽媽們的眼裡是最值得炫耀和驕傲的事情。

「向瑤瑤小朋友，向瑤瑤小朋友和爸爸媽媽麻煩上台領獎哦，向瑤瑤小朋友和……」

葉歆根本不知道還有上台領獎發表教育孩子心得這一檔子事情，遲遲不願意上去。葉歆在向瑤瑤的無比可憐懇切目光下只好拉著她的小手走上領獎台，殊不知在台下一雙炙熱溫情的眸子正在直直地注視著她。

她今天穿著樸素的白色毛呢，略微寬鬆的大衣襯得她原本高瘦的身體也變得嬌小起來，感覺上比工作狀態柔和了許多。還是那張不苟言笑的臉，臉色怎麼有點太過蒼白了，昨晚沒睡好嗎？不過她今天沒有將頭髮盤起來，而是隨意攏了攏紮成了低馬尾，她的頭髮竟然好長，好想為她梳一下……

「Sindy阿姨。」坐在木椅上的小女孩終於按捺不住，拽了拽身旁看的入神的某位大人的衣角。

「嗯？」

「我們為什麼要坐在這裡看呢？」坐在木椅上的小露絲問出了疑惑，她本是大班的，之前領過小紅花之後就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回家了，很疑惑為什麼Sindy阿姨要帶自己來中班看錶演。

關世理笑著摸了摸小露絲的棕色小捲髮，指了指遠處講台上那個人，「露絲，你看那個阿姨漂亮嗎？」

小露絲抬頭看了看Sindy阿姨指向的那位女子，仔細地盯望了一會兒，「是那位穿白色衣服的阿姨嗎？」

「嗯。」

「好好看哎。」

「我也這麼覺得。」關世理像是自己得到誇讚一般有點洋洋得意，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給了小露絲，小女孩驚喜地接過糖果，要知道，媽媽可是很是限制她吃巧克力的。

「謝謝Sindy阿姨~」

小孩子總是那麼好哄，原本有點著急要走的小露絲，此刻只要一得到想要的糖果，可以非常乖巧地陪某位大人看一個小時的漫長「頒獎會」。

經歷漫長的一個多小時的表演和頒獎以及代表家長的宣講會後，葉歆從來沒覺得這比平常開會好過多少，畢竟在這裡不能隨意板臉、扔文件，最起碼嘴角要上揚，要問為什麼，誰讓她長得一副有點凌厲的壞女人的臉呢？

剛剛在後台準備上台領獎的時候，前面一個叫趙小水的小朋友一直在哭鬧著要媽媽買變形金剛他，不買不上台。他媽媽真的是特別溫柔地在勸小寶貝，只不過人家孩子才不聽呢，方法只會適得其反。趙小水哭的更歡了，葉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努力瞪著趙小水，在一大一小四目相對的時候，她便開口，「愛哭的小朋友晚上會被狼外婆叼走，慢慢吃掉，骨頭渣都不剩的。」

說完之後周圍的家長都帶著各種不可思議地神情看著一本正經嚇唬小孩的葉歆，而那個剛剛還在哭鬧的趙小水顯然是被嚇到了，止住了哭聲。就連臨走的時候，還怯怯地拜託葉歆，不要將他叼走……

第一次被小孩子當成狼外婆，這樣的感覺真的一點都不好……

臨近仲夏夜幼兒園有一家專為兒童開設的大型購物中心，裡面滿足了小朋友的各種需求，可以說是每個小公主小王子的夢幻國度。

而此刻，在二樓的兒童玩具中心，正發生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不、不是這個啦，嗚嗚嗚……」

走在玩偶區的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正在極力委屈地抑制哭泣，抽噎著搖頭示意。

而站在一旁穿著白色大衣的瘦高女子正苦惱地想要極力安慰孩子。

「瑤瑤，你不是喜歡這種帶蕾絲小碎花的蛋糕裙的娃娃嗎？」葉歆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娃娃小公主遞給正在癟嘴想哭的小寶貝。

「葉、葉阿姨，不是一樣的，這不一樣。」

葉歆左右為難地看著柜子上玲琅滿目的娃娃，不懂究竟瑤瑤喜歡哪一個，之前心蕊跟她說過喜歡穿蛋糕蓬蓬裙的娃娃的，這不是嗎。

「人家要閃閃的芭比公主，嗚嗚還有戴王冠、戴花花的~~~嗚嗚。」

葉歆抱起獨自傷心流淚的小傢伙，安慰道，「瑤瑤，阿姨現在就幫你買，不哭了好不好。」

感覺小傢伙聽到自己的話似乎平靜了一些，葉歆立刻掃了一眼專柜上的一排排娃娃，要金閃閃的、有王冠的、有花花的……各式各樣的娃娃擺在那裡簡直是挑花眼了，這還真是有點困難……

「你瞧瞧這家長做的，就不能給孩子買個想要的。」

「是啊，在大商場還讓孩子這樣哭。」

「說不定是未婚媽媽，沒經驗。」

……

耳邊傳來那些同樣在逛商城的媽媽們毫不掩飾的指責，葉歆吁了口氣，類似安慰地摸了摸瑤瑤的頭髮，柔聲道，「瑤瑤，肯定會給你買到最好的，給阿姨一些時間。」

向瑤瑤哭泣的小臉蛋眼睛眨眨地看著葉歆，乖乖地點點頭，趴在葉歆肩上。

葉歆於是抱著小傢伙從娃娃區第一排開始看，有些無奈地看著一個個長得差不多的小娃娃，有點沒轍。看來，她只好去問導購小姐了。

「你好，小朋友，是在找這個小公主嗎？」

她剛要踏步，一聲清脆悅耳的詢問聲從身後傳來，感覺到身上小傢伙的興奮地動靜，葉歆有些疑惑回過頭，這聲音總覺得那麼熟悉？

「她是芭比王國里的長發公主，有著一頭全世界最長、最漂亮的金色長發，頭髮戴著鑽石王冠，配有花瓣的蛋糕蓬蓬裙，喜歡嗎？小朋友。」

「阿姨，我就要這個~！！」向瑤瑤的目光完全被來人手裡的長發小公主吸引了，掙扎著讓葉歆將自己放下來，小傢伙剛落地便接過那個人遞給自己的芭比人偶，興奮地嗷嗷叫，「哇哦，我就喜歡這個，葉阿姨~」

「那邊專櫃還有不同的顏色，你可以和這位小姐姐一起去，她可以幫你挑。」那個笑盈盈的女子推著站在身後的捲髮小露絲。

「葉阿姨，我想去看看。」向瑤瑤聽到對方說的話，立刻不淡定了，激動地把著手裡的芭比公主一臉懇求地望向身後的大人。

葉歆只好點點頭，看著兩個小傢伙去芭比專櫃看玩具之後，葉歆這才回過頭，凝視一眼身旁穿著軍綠色毛呢大衣的女子，對方假模假樣地看著身邊的玩具熊，她，不打算說什麼嗎？葉歆微笑著雙手環胸看著對方。

關世理低垂眉眼，一臉無辜看向葉歆，像是心領神會一般，娓娓道來，「部長，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開頭語，只覺得好巧，在這裡遇見您，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妙不可言』吧？」

「是嘛，我也覺得挺巧呢。」葉歆抿了抿嘴也沒有拆穿她，略帶疑惑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啊，我幫好朋友來接孩子，多莉，就是剛剛那個，是多莉家的小女兒露絲。」關世理找到一個偏僻安靜的商場休息角落，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葉歆坐下。

葉歆看著不遠處那兩個小傢伙安全無誤之後，便坐在了關世理身邊，想到剛剛瑤瑤，葉歆由心底認同她的助理，「你真厲害，能讓一個哭了好一會兒的小孩子一下子笑出來，剛剛真的謝謝你了。」

「一般到了這個年齡段，小孩子都會喜歡芭公主這樣的華麗風格，因為每個小女孩都是小公主。」關世理一邊解釋著一邊凝視著身旁人的微表情。陽光下的她，溫暖而安靜，第一次看見她放下頭髮的樣子，剛剛說話的同時手指撥動著耳後的髮絲，這樣輕微的小動作讓關世理想湊近對方。

「你似乎很了解這些，不過真的幫了我大忙了。」

葉歆說完，從口袋裡面掏出一顆糖果遞給了身邊的人，「這個是獎勵，瑤瑤給我的，說是大人也需要鼓舞的。」

關世理有點不可思議，長長地睫毛撲閃幾下，小心翼翼地拿過糖果，葉歆可以感受到對方毫無掩飾的驚喜，看著她脖子上系著的圍巾，葉歆打趣問道，「你，是不打算還給我？」纖細的手指指了指某隻兔子的脖子。

某隻兔子意識到后護食般地握緊圍巾口，略帶臉紅地搖搖頭。

葉歆看著背坐在陽光下的世理，有點失神，對方柔軟蓬鬆的頭髮因為系圍巾的緣故而微微翹起來，她伸手將對方翹起來的一撮呆毛撫平。

「和你這衣服很配，戴著吧。」

「部長……」

「嗯？」葉歆回過頭。

關世理的聲音很輕，她抬起頭，金色的，冷傲的，像是草原上餓了很久的豹子一樣的眼睛筆直的對上了自己，看的一瞬間恍惚，葉歆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多餘的事情，略帶尷尬地收手。

「部長，你還沒有戀人吧，我可以……」

「葉歆阿姨~！」

原本四目相對的兩個人由於突然傳過來的聲音立刻回頭看向不遠處跑向自己的小傢伙們。向瑤瑤滿臉紅撲撲的咯噔咯噔跑向葉歆，而身後的小露絲則是一臉擔心地跟在後面。她沒想到這個小妹妹肥嘟嘟的小身體，居然能跑這麼快。

「別跑那麼快。」

葉歆抱住超級有活力的小胖子瑤瑤，彈了彈小傢伙的小鼻子，「你媽媽跟我交代過不許你跑那麼快的，怎麼啦。」

「阿姨我知道錯啦，」向瑤瑤伸出肥嘟嘟的小臉在葉歆臉上類似討好地蹭了蹭，惹得身後某位大人心裡很不是滋味，「那個露絲姐姐陪我挑了兩個公主，我都很喜歡。」

「那都買著。」葉歆揉了揉胖瑤瑤的腦袋，將兩個禮盒放進購物車，指了指身旁很乖巧的小露絲，「那你謝謝姐姐了嗎，人家可是陪你挑好久。」

向瑤瑤扯著小裙角，一臉羞答答地在葉歆和小露絲之間張望，鼓起勇氣走到捲髮小女孩身邊，奶聲奶氣地囁嚅著，「謝謝露絲姐姐。」然後趁對方不注意，在小露絲的臉上「吧唧」了一下。

「你幹嘛親我。」小露絲覺得委屈。

「你漂亮，我想親親你。」胖瑤瑤可是一臉真誠。

「……那不用謝。」

兩隻小傢伙對望了一會兒便很有默契地臉紅了……

第十五章

她們已經排隊接近15分鐘了，很顯然前面那位年輕的收銀員，大概16、7歲的小姑娘感覺快要崩潰了，東西刷不過去，該記的條碼都不記得，幾次輸錯客戶的VIP卡號碼，然後在一直在深呼吸。

葉歆皺著眉看著手忙腳亂的收銀員，現在這個孩子的狀態根本沒辦法工作。今天周六，商場購物的人潮本來就多，這家經理是怎麼安排人手的。雖然有點生氣，因為實在是等的太久了，不過幸好前面終於排到她了。

身後的關世理用眼神示意葉歆不要著急，在空餘的時間內她已經撫摸了葉歆N+1次的頭髮了，甚至幾次有點上癮一樣握著發梢在鼻子上蹭了有蹭，當然葉歆因為排著隊有點著急，這些細節她是不知道的。那兩個小傢伙早就在門口的滑滑梯等她們了，而當關世理享受著兩個人貼近這麼長時間的空隙，結果她們身後有一位衣著華貴的女士就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你們這什麼辦事效率，這服務也太差勁了吧！這是高級商場，不是什麼雜貓雜狗就都可以應聘進來的，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被錄用進來的，走後門的吧，你知不知道你浪費多少時間了！該死的，把你們經理叫過來……」

這位女士之後罵的很難聽，小姑娘被她吼得將掃描器一下子掉在了檯子上。

「讓她先掃吧。」

葉歆回望著一臉不爽的關世理，身後的人只好點點頭，便將那位女士的商品先擺上了掃描台。那位女士倒也不客氣，直接走到她們前面，將卡甩在了檯子上，小姑娘唯唯諾諾地拾起卡，掃描條形碼。奇怪的是，女士的金卡怎麼都刷不過去，機器顯示餘額不足，小姑娘真的快要急哭了。

「你是白痴嗎，我今天剛轉的錢，怎麼可能餘額不足，你在逗我玩呢！」

「實在對不起，可是卡上是顯示餘額不足……」

「你們經理人呢！叫你們經理過來，你知不知道我待會兒要去美容館，耽誤我多少時間啊！真是什麼樣人都能當收錢的！」女士很是火大，罵的超大聲，小姑娘不住地鞠躬道歉，很顯然這個工作對她很重要。

「這位女士，也許你可以讓後面的人先結賬，這孩子明顯是因為什麼事情沒辦法工作，就算了，好嗎？等經理來了，再看看你的卡是怎麼回事。」

葉歆心平氣和地開口，看著這個小姑娘不停地鞠躬道歉，突然有點於心不忍，那個樣子，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那個女人很是接受不了葉歆的建議，從小養尊處優的性格從來沒被當眾這樣的提點，有點氣憤地回擊，「你算什麼東西？」並且還帶著蔑視地從上至下看著葉歆。

對方如此囂張惹得葉歆心裡不快，正好經理聞訊趕到，看著經理不住地向著雍容華貴的女子道歉，並且親自迎送到VIP休息室，葉歆只是將自己的東西擺放在收銀台結賬，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