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警報解除
張無忌盯著張無憚瞧了好半天,忍不住犯嘀咕道:「這不是我第一個被許出去的孩子吧?」瞧他哥這輕車熟路的架勢。
第一個被預支的是給殷野王的,不過無所謂了。張無憚笑道:「別擔心,孩子是你的,誰都搶不走,全看你的意思了。」
讓張無忌現在就糾結讓孩子繼承皇位到底是不是害了他還太早,他哥離皇位都還遠著呢。張無憚又道:「延後再說,瞧岳先生的眼珠子好懸掉下來了。」
岳不群著實氣得半死,要不是寧中則連三趕四拽他,他非得拔劍不可,此時深吸口氣,冷冷道:「我管不住張教主要將皇位留給誰,可我自己的弟子,我總是能管的。」
張無憚眨了眨眼睛,好整以暇問道:「是嗎?」自從福建搶奪劍譜后,令狐沖待岳不群有了猜疑之心,但敬重一如往常,若岳不群一意反對,他不會動搖,但愧疚還是有的。
「是,華山上諸人沒一個是你能瞧得上眼的,你能搶走沖兒不假,我倒要瞧瞧他會不會跟著你一去不回了。」岳不群道,「華山才是他的根,他不留下來當華山掌門,對得起我和他師娘對他的養育栽培嗎?」
張無憚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我們幾個月聚上一段時日就足夠了。」
張無忌卻是聽到這裡才算聽明白,大驚失色道:「什麼意思,哥你跟令狐大哥是那種關係?」他就說怎麼莫名其妙要養大他的孩子呢。
張無憚瞥了他一眼:「你瞧出來了就好,順便把今天的發現也跟爹娘說一聲——記得不,我跟你最親啦。」
張無忌:「……喂!」跳起身來去卡張無憚的脖子,還是氣不過,摸了岳不群主桌上的茶杯,把茶水往張無憚領子里灌,他們兄弟的茶杯都被他砸桌子時順手給廢了。
這他娘的正事說了沒兩句又來攪局扯話題,岳不群懷疑這是他倆串通好的,勃然大怒,見張無忌翹著腳去拿寧中則的杯子,急忙一把扣住了:「成何體統!」
張無忌九陽神功大成,豈會怕他這兩手,正待順手砸下去,想到這個算張無憚的老丈人,他哥能在非常時期不客氣,他要不客氣可就壞了,於是右手急忙一提,卻是肋下一麻,整個人動彈不得,這才明白讓人點了穴道。
張無憚從他兩臂間一擰身脫出來,捏了一把他的臉,滿意道:「就這麼說好了,麻煩你了無忌。」怎麼跟張翠山和殷素素攤牌,著實難為得他不輕,今日一舉扔掉兩大包袱,他頓覺渾身輕鬆。
寧中則嘆了口氣,乾脆也封了岳不群的穴道,見丈夫氣惱中反倒有幾分暗藏的輕鬆,無奈地搖了搖頭。
岳不群在此事上必須要拿穩立場,是以雖覺今日之事荒謬萬分也無可奈何。面對張無憚的胡攪蠻纏,反倒是寧中則出面方便許多。
寧中則忽略掉中間橫生的所有枝節,將話茬撿了起來,輕聲道:「張教主,幾個月見一面的感情如何能夠長久?」
張無憚道:「實話告訴您,我同沖哥早就過了一天不見就抓心撓肝的時候了,數月一碰面,彼此都能夠忍受。何況從普一認識,我們就維持這種見面頻率,不也照樣日久生情了嗎?」
騙你的啦,現在不能見是迫於形勢,以後誰還肯忍受這種破爛日子?
他臉上的表情太過誠摯,何況天生就長了一張可靠的臉。寧中則將信將疑,還是道:「你隨我來。」
岳不群眉頭緊皺,雖不能動可仍能說話:「別被他三言兩語哄了去。」
寧中則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領著張無憚直上後山:「思過崖上有許多五嶽人士在鑽研洞壁上的武功,沖兒被關在半山腰一棟茅草房裡。」
「風前輩呢?」張無憚問道。
「風師叔不在。」寧中則神色有幾分古怪,飛快瞥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張無憚恍然道:「岳盟主將五嶽劍派齊聚華山就是為了引左冷禪出來,卻能放心同我關在屋子裡說話,我本來還在奇怪,原來是將風前輩派去洞口堵著了。」
要說風清揚會聽岳不群差遣,那根本是一句玩笑話,更可能是風清揚自己要手刃這個五嶽叛徒,才向岳不群主動請纓的。
寧中則自顧自往山上走,半天才嘆道:「我以華山派傳人的立場說一句,若你二人能真心相處,彼此互補,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籌謀許久自認能瞞過天下人的密計讓張無憚隨口一語戳破了,寧中則剛才心都漏跳了兩拍,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張無憚笑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令狐沖辦事稍欠沉穩,更欠老道,他並不是一個出色的領導者,這些短處恰恰是張無憚的長處。
寧中則沒再出聲,一路領他到了半山腰的小茅屋前。
張無憚瞥了一眼,見連房門都是打開的,令狐沖橫躺在榻上正翹著腳抱著酒罈子唱歌,翻白眼道:「你倒是清閑自在,我還當得鐐銬加身呢。」
岳不群不需鎖住令狐沖,他一個命令,令狐沖就不會忤逆。越是好酒好菜地照顧著,令狐衝心中的愧疚會越重,薑是老的辣,岳不群手段當真了得。
令狐沖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將酒罈子砸過來,又驚又喜道:「這麼快就來了?我還以為最早也得三個月呢!」
他們上次見面也還不到兩個月,而張無憚正是繁忙的時候,令狐沖本來盤算著,得小半年見不到人,張無憚才能意識到他不出面是被困住了,而非不願去打擾他。
「巧了,我來尋你正好有事兒。」張無憚晃了晃酒罈子覺得不對,湊到鼻下一嗅,裡面裝的是清水,這罈子他瞧著倒有幾分眼熟,像是古早時他釀的蛇膽酒,派人送上華山過幾壇。
他再仔細嗅了嗅,壇口依稀殘留著熟悉的味道,滿足道:「你還沒丟呢啊?」
「找我什麼事兒啊?」令狐沖瞧寧中則臉色憔悴,心下難安,急忙轉移了話題。
張無憚正色道:「拯救世界。」
令狐沖一臉茫然:「……啊?」
張無憚道:「你、我加上無忌去殺韃子皇帝,我拿到了皇宮的守備圖,就是皇帝身邊高手如雲,還是有風險的。」
他才不信正常世界中皇帝身邊會配備這麼多武林人士防備刺殺,但誰讓這是武俠世界,瞧《陸小鳳》裡面的皇帝自己都是絕世高手,沒辦法講理。
令狐沖精神一振,接話道:「此話當真?好啊!」
寧中則卻想得更深一些,擔憂道:「韃子皇帝已有數位子嗣存活,何況蒙古這麼多皇親國戚,殺了這一個,另一個立刻就會被推舉上位。不然你們明教的義士為什麼從軍隊著手,而不是直搗黃龍呢?」
張無憚笑道:「是這麼個理,下一任皇帝人選究竟是誰,對咱們來說沒多大分別,可對韃子貴族們卻差別大了。」
寧中則遲疑道:「可是……我聽聞七王爺乃皇帝以下的第一人,又是皇帝的親弟弟,若皇帝遇險,小皇子又沒長成,怕他不是兄終弟繼,就是以攝政王的身份獨攬大權。」
她會知道這些,蓋因岳不群對此深入研究過,沒事兒就喜歡說上一嘴。
張無憚本意不是同她討論,但看令狐沖全然一副「隨你坑,愛誰誰」的不在意態度,他也只好道:「正是如此,七王爺自己心思活絡不說,旁的王公大臣也總該有想法吧?」
七王爺如今壓著汝陽王打,他拿出的諸多證據都極有說服力,以至於至正帝信了,授意心腹大臣彈劾汝陽王。
可一旦至正帝沒了,皇帝的親信會如何反應可不好說,這幫人忠誠度再低,也總有真正忠君的,屆時這夥人防備的對象不是汝陽王,而是七王爺了。
令狐沖聽到此方才回過味來:「那還等什麼,殺上大都!」
「還不到時機,等王保保被擒,汝陽王徹底被打壓,我們再動手。」張無憚笑眯眯道,「你猜猜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這問題他本來想拿出來考張無忌的,但光是如何告知張翠山和殷素素他家大兒子跟個男人好了的問題,都夠張無忌抓耳撓腮了,張無憚就不多難為他了。
令狐沖鄙夷道:「這有什麼好猜的,我只管殺人就是。」想了想又有些小激動,「你等等,我去師父那裡將青冥寶劍取來。」
這寶劍因阻礙了他的劍道修行,被燕南天點醒后,他本早已還給張無憚了,但張無憚兩年前重又贈回給了他,言稱他劍法大成前就寄存在岳不群那裡——身邊真沒啥擅長使劍的,擱角落裡積灰也沒用,饞一下岳不群也好。
令狐沖默認寧中則前來,就算師父師娘已經接受了此事,提起岳不群來有些小彆扭也很快扔於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