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是就地解個手
第一章
從前有座山,山前有個黑安鎮,山後有個白安村。
黑安鎮很富,多半的人都很有錢,但這白安村嘛......要說富,還真趕不上黑安鎮有錢,但要論窮......白安村也不是那麼窮,就是些尋常的小老百姓。
白安村和一般的村莊一樣,村裡多半都是世代在此居住的人,村民互相之間,人頭都相熟的很。
除了偶爾有路過借宿的人,還真沒見過幾個外來人,當然,更加沒見過什麼大場面。
「呦,我說張大姐,穿這麼好看是要幹啥去啊?莫不是找你相好的去了?」
鄧四兒嘴裡斜斜叼著一根稻草,浪蕩兒隨意的在村子里走著,見著李家大嬸問聲好,瞧見張家大爺傻笑兩下。
鄧四兒看見隔壁家的張大姐穿著花衣裳一扭一扭的向他走來,憋著笑便湊上去打趣兩聲,順便從張家大姐的籃子里偷偷摸摸拿走兩個雞蛋,眼神滴溜溜的,一看就是個整天不務正業的小混子。
「鄧四兒,什麼相好的?別以為你拿我的雞蛋我不知道,當心我告訴你爹,看他不打你才怪!」
張家大姐嬌哼一聲,挑起眉毛看著鄧四兒。
「別,別呀,不就兩個雞蛋么,我還給你還不行?真是小氣,怪不得都快成老姑娘了還沒嫁出去,我看那,就是你這火爆脾氣鬧得。」
鄧四兒天不怕地不怕,橫行鄉里,但有一樣,他怕的要命,就是他爹的雞毛撣子,那打著可是真狠真疼啊,他只要一想起來就會打哆嗦。
只要他爹的雞毛撣子一抓在手裡,他鐵定跑得沒影。
鄰居張家大姐今年已過了二十五,卻至今沒能嫁出去,按說她整日打扮的花里胡哨,倒還是有幾分姿色,但是就是沒人上門提親,讓她惱怒不已。
是以,在村裡,她最怕別人提起此事,若是遇上,輕則臭罵一通,嚴重的,還動手打人呢,上次就把村裡的小王臉上抓了一道長口子,血嘩嘩的,看著好嚇人。
此時,張家大姐又聽到鄧四兒說她嫁不出去,不由得就要甩著巴掌向鄧四兒臉上招呼,卻被瘦小靈活的鄧四兒躲開了,鄧四兒躲開之後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不忘回頭對張大姐喊:
「就你這脾氣,誰敢娶個母老虎回家呀!活該你沒人要,哈哈哈.....」
「鄧四兒,你給我等著,看我逮著你不撕了你的嘴!氣死我了!」
張家大姐看著已經跑遠了的鄧四兒,一邊跺腳一邊兇惡的尖聲喊道。直令一旁看熱鬧的其他鄉鄰掩嘴偷笑,議論紛紛。
張家大姐故作鎮定的整理了一下衣擺,瞪眼道: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說完,張大姐便扭著腰走了。
鄧四兒一路小跑回到家,見大哥挑水,二哥劈柴,三哥在房裡哄媳婦兒,自己爹坐在院子里曬太陽,不由撇撇嘴嘟囔道:
「每次一回家就是一群大老爺們,看著就煩。哪有那些好看的妹子讓人舒心......」
他大哥二哥見慣了,不願搭理他,但是他爹卻是在聽見之後立即直起身子,厲聲說道:
「你小小年紀,哪裡懂得這麼多歪門邪道!你也不看看你大哥、二哥、三哥,哪裡有你這麼混。」
「切,大哥、二哥好,也不是到現在都快二十七了還沒娶上媳婦,有什麼用?」鄧四兒不滿的繼續嘟囔道。
這下倒好,挑水的撂下挑子,劈柴的扔了斧子,怒氣沖沖的盯著他,直盯得鄧四兒立馬奔出門外,落荒而逃。
鄧老爹見混賬小兒子跑走了,不由覺得沒處發火,只得睜著圓鼓鼓的眼睛瞪著那兩個至今還沒娶親的兒子,沒好氣地說:
「四兒說的沒錯,你們也不想想,憑的叫個小的笑話!」
鄧老大和鄧老二心裡實誠,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有些窘迫的低下頭去,挑水的繼續挑水,劈柴的繼續劈柴,小院里一時又恢復原樣。
「呦,鄧四兒,跑得這麼慌張,又叫你爹給趕出來啦?」
鄧四兒跑出自家門口十幾米遠之後才停下來,便聽見村頭住著的李老頭放牛回來了,李老頭看見他跑得這麼急,停下來拉著牛好笑的問道。
「唉,可不是!李大爺,您這是放牛回來啦?」鄧四兒先是有些沮喪,這會兒就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李老頭笑呵呵的點點頭,很是慈祥的看著鄧四兒,鄧四兒在村裡名聲不好,其實也就是整日無所事事,到處閑逛,最多還有點嘴欠。
但是,鄧四兒卻是比其他人都細心,經常還會照顧像李老頭這樣沒兒沒女的孤寡老人,是以全村的老人對鄧四兒都還不錯,鄧四兒也就沒臉沒皮的挨家蹭吃蹭喝,但是卻能耐住性子陪這些老人們聊天,便也沒人和他在這吃食上計較了。
鄧四兒這般模樣也是有原因的,這個村子叫白安村,村裡的人都是世代居住在此,互相之間沒有不相識的。
卻是在十五年前,忽然有人將還是嬰兒的他放在了村裡鄧老漢的門口,鄧老漢本來就家底殷實,還有三個兒子,見那嬰兒可憐,便留下撫養,村裡難免有些愛嚼舌根的,將此事說出來。
久而久之,這便也就不是什麼隱秘之事,鄧四兒小時候經常因此受到同齡的小孩欺負。
鄧四兒身量小,又長得瘦,打不過,就經常想些鬼主意暗地裡報復,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太待見他,所以他現在這樣,也是有些想引人注意的心思在裡面,唉......
忽然大風刮來,揚起一片沙塵,鄧四兒抬頭望過去,見天邊飄來一大片烏雲,烏泱泱黑壓壓的叫人看了好不沉悶。
「哎呦,這是要下大雨啦,李大爺,您快回家去吧,晚了別叫雨淋著。」
李老頭看著天色也是點點頭,急忙拉著牛往回走,偏不巧,那牛犯了倔脾氣,就是呆在原地不肯走,這可把李老頭著急壞了。
鄧四兒見了,心說,眼見著雲彩就要飄過來了,再不走可就要被雨淋了,於是急忙上前從李老頭手上拽過韁繩,用力拉著那頭大倔牛向村頭走去。
經過二人合力,也是前腳剛進屋,後腳這雨就跟著稀里嘩啦的下了起來。
「這可好,我可怎麼回去呀~?」
鄧四兒見雨下得這樣大,頗為哀怨的杵在門口說道。
「這麼大的雨你怎麼回去呀,就在老頭子我這待著吧。」李老頭好笑的看著鄧四兒的模樣,端了些零嘴兒出來說道。
鄧四兒一見有好吃的,忙湊到李老頭身邊,饞著眼說道:
「哎呦,我的李大爺,這些你平常可不捨得拿來給我吃啊。」
李老頭笑呵呵的說:
「這不趕上了,誰讓你剛才幫我拉那頭倔牛來著,快吃吧,就當老頭子謝謝你。」李老頭笑呵呵的說。
「哎,李大爺,這干吃著噎得慌,您去給我倒杯水來唄。」鄧四兒得寸進尺道。
「你這小子,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客氣,也罷,誰叫你今天幫了我大忙呢,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倒點水。」李老頭搖搖頭白了鄧四兒一眼,便轉身去倒水。
「嘿嘿,謝謝您了,我趕明兒給您劈柴。」鄧四兒滿嘴小吃,嘟嘟囔囔的叫李老頭也沒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鄧四兒吃飽喝足,又陪李老頭聊了一會兒天,雨還是沒有停。
「我說,李大爺,這雨都下了一整個下午了,還是這麼大,我可怎麼回去呀?」鄧四兒站在門口看著外面的絲毫沒有減弱的大雨,抱怨道。
「老天爺的事兒,急不得。你就老老實實和老頭我一塊呆著吧。」李大爺坐在炕上,笑著說。
鄧四兒垂頭喪氣的準備返回屋裡,忽然覺得有些內急,恐怕是下午貪吃又喝了好多水,但茅房還在院子里,雨又這麼大,實在是心裡犯愁。
鄧四兒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想主意,忽然眼睛一亮,有了,繞到屋後面去就行,反正沿途都有房檐,不過是解個手,快得很,估計淋不著太多。
正想著,鄧四兒就開始行動,他貼著屋檐下的牆面,慢慢向老屋的后牆挪去,李老頭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鄧四兒向來想一出是一出,便就沒管。
鄧四兒繞到屋后牆就開始解褲帶,完事後正要提褲子,正好此時飄進來點雨水打在他光著的屁股上。
鄧四兒「哎呦」一聲,一個激靈,向後退了一步,不想卻踩在一塊石頭上滑倒了。
鄧四兒罵罵咧咧的爬起來拴好褲帶,身上不僅被雨淋濕了,還滾了一身泥,心道,真是倒霉,抬腳便要回屋去。
「咔嚓......」
鄧四兒心裡一驚,頓了腳步,然後又向前走,剛一步落地,又聽見:
「咔咔....」
鄧四兒咽了一口吐沫,正欲再動,腳下又傳來「咔、咔....」,在這麼大得雨里,直教人心裡發毛。
鄧四兒慢慢低下頭,小心的將腳挪開,不想又踩到了那物什上,不禁嚇得一個軲轆又摔在地上。
鄧四兒睜開眼睛,只看到土裡露出一塊白灰色的東西,他鬼使神差的抖著手將旁邊的泥土撥開,待看清楚后,卻是嚇得一邊驚叫一邊連滾帶爬的往屋裡跑。
李老頭聽見鄧四兒驚恐的喊叫不禁疑惑的下了炕,卻見鄧四兒渾身泥濘,滿面驚恐的跑進來,顫抖著聲音說道:
「死....死人....屋後有死人.....全是....全是...骨頭!」